《十年》秦落

1、十年

　　十年
　　今天下雨，小雨，略带秋天将至的凉意。
　　我向来是个对常识没什么感觉的人，又况且今年成都的天气着实诡异。所以也就懒得辨什么秋分什么夏了，总归就是那么四季，也没太大分别。
　　实际上从回来时妈妈说起就稍微有点自觉了。一向爱旺旺如命的老妈怎么会说把他交给婆婆就交给婆婆呢？后来问了，才知道旺旺已经不在了。
　　是细小。
　　说实在话，我真的没想过他居然会因病而去世。事实上在此之前他一直都是个健康的家伙，虽然来到我家已经十年，近几年也比起从前稍微老成稳重了些，但随时爱向外跑的习惯，却从来没有改变过。
　　说悲伤，其实也并非太过悲伤，悲欢离合，世间万事本来就不在我们所掌握之中。我们都只是这个世界上的一小点，就算消失了地球照样会转。
　　所以旺旺死得很安静，甚至于一周多的时间过去了，我才知道这个消息。
　　一直都料到他会离开，但却没有想到是现在。我甚至以为他可以等到我读了大学，然后在某个时间，妈妈突然打电话说他去了。接着我会哭，再接着就是归于平淡，然后默默地回忆这么多年来的点点滴滴。
　　我的确也这样做了，但除了悲伤之外，似乎还多了些什么。我说不出那样的感觉，只觉得家突然变得空荡荡的，心也跟着空荡荡，像少了些什么。
　　外面的雨还在下，听着雨打在花园里的竹叶上的声音，打在藤架上的声音，电脑前乱涂乱画的我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有点痛，又有点空。
　　其实早前胖子过世的时候就明白，或者说更早，小虫虫，还有那四只小家伙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他们始终会离我而去，也许只有等到我死的时候，才能再见。
　　殊途同归。
　　死亡，是所有生命都会经过的关口。
　　花园里的小咪很安静。她今年已经十四岁了，我想她的时间也不会太长，或许一个月后，或许明年。经常都在想，小咪是我人生中第一个朋友，小的时候在沙发上一块儿玩的情景还记忆犹新，但现在她黑发已斑，连双眼甚至于听觉都已经逐渐丧失。
　　她已经太老了，但仍然保有清明。
　　她是明白的，也许比我所想象中，还要明白得清楚。
　　刚刚我听到她打了个喷嚏。呵呵。
　　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睡，也许是因为想旺旺所以睡不着？
　　其实我也很想他，我想说我还没见到他最后一面，真对不起人民，枉我们还认识了十年，居然连最后一程也不要我送。
　　第一次后悔没有选择在家的近旁读书，也有些后悔当初没有转学回来。
　　如果，我是说如果转学回来的话，说不定，至少可以见到他最后一面。
　　我没看到他出生，也没有看到他过世。
　　但我们相处了十年。
　　我曾经以为这十年可以变成十一甚至十二年，直到我终于成为一个大人，可以安然地接受一切离合悲欢。但事实并非如此。
　　他没有给我时间。妈妈说仅仅一天半他已经从生龙活虎变得连动弹一下也成问题。吐的是血，拉的是血，而最后躺在地毯上，默默地闭上眼睛。
　　我没有看到那一幕，想象出来的更悲哀。
　　就像被刻意渲染的镜头，始终停留在那个霎那，甚至连眼睫毛的颤抖也可以感觉到。我是个很容易想象的人，很容易就将文字转化成画面然后印在脑海里，读了文科后更是如此。变得感性，甚至于会由于感性而产生极端的想法。
　　还记得他刚来时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还记得妈妈第一次给他洗澡吓得浑身僵硬的模样，甚至于最近一次，他被妈妈抱进浴室，洗澡出来后一身香喷喷，我还拿着头发去扫他的模样。打雷的时候他缩到床底，吓得不行的模样，当时我还嘲笑说这家伙上辈子不知道干了什么，为什么会吓成这副模样。
　　他在街上乱跑的模样，他和妈妈一起来学校接我，靠在窗户上的模样。睁着那双绿豆眼看我的模样，摇尾巴的模样，撒娇的模样，懒洋洋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的模样。
　　我真的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离开我。
　　悲剧，又在哭了，老妈看到又要郁闷。所以我还是就停在这里算了，泪点低的人就是悲剧。呵呵。下次趁老妈不在再写算了。
　　准备睡觉，不然兔子眼又要惹老妈伤心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