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欢棠》壹佰埋你

3、又是你啊

　　傅斯棠昨天刚约了医生拔牙，今天早上起来又取消了。
　　因为她一个人不敢拔，说要陪她去拔牙的人又忙碌起来，随性她也就拖着不去了。
　　反正她也不想去医院，打算叫几个人吃饭去玩玩，不想很快就有人来约了。
　　“斯棠，晚上有空吗？我这边有个派对，帅哥很多，一起过来玩啊。”电话那头的柯林笑着问她，心情看起来好得不行。
　　“去啊，地址发我。”傅斯棠撂了电话，转头就叫人上门打扮。
　　夜晚她如约而至，一身红色缎面吊带裙，将凹凸有致的身材显露无遗，墨色的卷发披散而下，上扬的眼线将她的猫眼勾勒得更加妩媚性感，站在聚会中高傲慵懒的气质吸引了场内众多男性。
　　柯林扫视一番四周，笑着倒在傅斯棠肩膀，揶揄道：“你看看，你一来就把男人的目光都抢走了，真是讨厌。”
　　傅斯棠皮肤细腻白皙，饶是柯林这样时常做医美维持身体肤色的，也不得不承认天生丽质比什么都强。
　　“真是没意思。”傅斯棠推开柯林的脑袋，她嫌沉得慌。“那几个歪瓜裂枣也叫帅哥？你下次要是再叫我来这种无聊的派对，别说认识我。”
　　说完傅斯棠抿了最后一口酒，挥手拜拜了。
　　“我走了，站一晚上累死了。”
　　柯林没拦着，点点头让身边的服务员送傅斯棠下楼。
　　走出包厢的傅斯棠瞥了眼身旁的服务员，举手示意对方不用跟了。
　　因为心里有事喝得多了点，傅斯棠脑袋有点晕，她扭着眉头朝电梯走去。
　　手指刚碰到电梯按键，叮的一声电梯开了。
　　她抬眼随意望去，却不想整个人僵直在了原地。
　　上一次见到张郁杭是什么时候？
　　四年前还是三年前？
　　那时候他还是个穿着洗得发白的T恤，眼中布满忧郁，一脸的冷漠，拒绝所有人的好意，独来独往的美少年。
　　如今好像变了好多。
　　电梯间昏黄的灯光下，张郁杭望过来的眼神是掩盖不住的惊诧，他那柔顺的头发被撩开露出了饱满的额头，那张原本青涩温润的脸庞变得成熟充满魅力，身上还穿着剪裁完美价格不菲的西装与记忆中的人相去甚远。
　　傅斯棠就这样看着他，心脏不可抑制地一颤。
　　这么多年了，面对他还是这样不堪一击。
　　在电梯关门前，张郁杭走了出来，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看见傅斯棠出现在这里，他不比傅斯棠惊讶少半分。
　　两个人总要有人先开口。
　　傅斯棠攥着手指，想了想还是自己先打招呼吧。
　　“好久不见。”
　　张郁杭闻言望向对方，在灯光下的傅斯棠明艳而温柔，她充满傲气的脸总是给别人距离感，可笑起来或做些小表情时，其实是很稚气的。
　　“好久不见。”他点了点头，开了个头便自然地问道：“要下楼吗？”
　　“嗯。”傅斯棠点点头。
　　“我送你吧。”张郁杭说着点了下楼的摁键。
　　两个人就这样等着电梯，默契地不去谈论以前的事情。
　　到了电梯间，两个人站在一块又隔了点距离。
　　他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周前。”傅斯棠答
　　“哦。”
　　讲完气氛又静了下来。
　　傅斯棠心里翻涌着，却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为什么不问我，当年为什么要走…你又为什么没和她在一起。
　　“张…”
　　叮——
　　傅斯棠未说出口的话被电梯门开打断了，她垂下眼眸将话咽了下去。
　　“我送你出去吧。”
　　张郁杭并没听到身旁人刚才的声音。
　　傅斯棠也只是点点头从电梯里走了出去。
　　走出大厅后，夜晚的风有些许凉，傅斯棠下意识颤了颤。
　　张郁杭便将外套脱了下来递了过去。
　　“不介意的话先穿我的吧。”
　　又来了。
　　她推开对方的衣服，那暗淡的眼眸瞬间撩起了怒火，将好不容易压下的情绪重新翻了出来。
　　“我介意。”
　　傅斯棠停住了脚步。
　　她颤抖的肩膀怨恨的眼神深深刺痛了张郁杭。
　　她猛然往后退了一步，狠狠盯着对方质问道：“张郁杭，你明知我会心动，为什么不狠心拒绝我，反而是一而再再而三给我希望。我是喜欢你，可是三年前我也告诉你了，我有自尊和骄傲，我不可能做感情的插足者，如果你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喜欢谁，就不要招惹我，不要、让我像一个笑话...”讲到最后，傅斯棠忍不住垂下了头，眼里布满了委屈不甘，她那么骄傲怎么可以像个败将。
　　远处江对面的高楼大厦灯火通明，夜晚的景色像寂寥的星光。
　　傅斯棠倔强又挫败的背影一如当年。
　　装着不在意糊涂，一开口却对这段往事点点滴滴都记得清清楚楚，什么四年三年，明明都记得一清二楚，还自欺欺人地骗自己忘了。
　　早已泪流满面的傅斯棠已经是一刻也待不下去，她飞快地转过身，向着不远处等着自己的车走去。
　　又一次，她一个人狼狈地逃走。
　　“小棠！”
　　明知不该停，傅斯棠还是停下了脚步。
　　张郁杭快步追上，他停在傅斯棠身后，犹豫着还是开口：“我…没有和她在一起，从来、没有在一起过。”
　　江边的风吹干了她的眼泪，吹得她心猛然颤抖，她转过身，眼中的欢喜和明亮将她的悲伤碎成粉末。
　　厨房内
　　管家奇怪地看着小姐，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今天怎么突然进厨房做起东西了？而且看起来心情特别好。
　　只见傅斯棠点开教学视频做着甜品，嘴里不由自主哼着歌。
　　过几天就是张郁杭生日了，以前给他送过昂贵的礼物但是他很不喜欢，于是这次就学聪明打算送他自己亲手做的巧克力。
　　他喜欢有意义的东西，亲手做很有意义吧。
　　想着傅斯棠手下的动作越干越有劲。
　　不过二十四年就没进过厨房做过菜的傅斯棠可把做甜品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
　　本着自己做更有心意，她没有请人帮忙，就一个劲自己捣鼓。
　　一开始就做坏好几个，好不容易做了个卖相不错的给人尝尝，味道不好。
　　反反复复的就连她自己都做不耐烦了，更何况已经吃烦了的傅斯觉。
　　“你不能自己买吗？”傅斯觉又尝了个新的，摇摇头示意不行，随后喝了口水，皱着眉问傅斯棠。
　　“不行！买过来不好吃。”傅斯棠答。
　　听了这话，傅斯觉白了个眼。
　　“好吃不好吃的，你又不喜欢。”
　　“要你管啊。”傅斯棠不搭理他，转身回厨房继续捣鼓。
　　看着傅斯棠离去的背影，傅斯觉忍不住问了句：“你到底是要做给谁？”
　　傅斯觉瞧见傅斯棠背影僵了一下，然后走得更快了，远远地才回了句话回来：“给爸吃！”
　　放屁。
　　傅斯觉心里骂了句。
　　傅斯棠说做给狗吃都比做给傅泽铭吃靠谱。
　　从小到大，他们的父亲傅泽铭扮演的角色就是个没有感情的赚钱工具，傅斯棠跟他就不亲，送给他吃那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没安好心。
　　但是看傅斯棠不想说，他也不会逼着对方说，左右不过是小孩子玩，过几天就没兴趣了。
　　到张郁杭生日那天，傅斯棠不知道做坏了多少个，手上还有做巧克力被烫到的水泡。
　　等见到了张郁杭，一定要他把这些巧克力吃光。
　　傅斯棠想着脚下的步伐都轻快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上次问了张郁杭家住在哪里，就为了生日这天偷偷过来想给他个惊喜，在上电梯的时候她还看了眼自己的打扮，收腰的长裙，脖颈系了条丝巾，露出一边的珍珠耳饰，显得温婉。
　　不错，今天很有亲和力！
　　傅斯棠眼看电梯要到了，她理理头发，扬起一个笑走了出去。
　　可刚踏出去眼前的一幕瞬间将她的笑击垮了。
　　打开的大门，玄关处，张郁杭将女子深深地抱在怀里，眼中尽是深情不舍，如此缠绵悱恻的一幕，傅斯棠还会不懂吗？
　　她一颗心像是骤停了，想大口喘着气竟如此困难。
　　脚下的步伐更是沉得她抬不起来，傅斯棠只看一个背影就认出来了。
　　这个人还能是谁。
　　她做梦都忘不掉。
　　咚——
　　玄关处相拥的二人回过神循着声音望去，不想却看到了只顾着后退不小心撞在电梯门上的傅斯棠。
　　这一刻，三人都愣住了。
　　一如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同样的事情同样的人。
　　那个张郁杭怀里的女人惨白着脸，柔弱得叫人心疼，不敢大声言语。
　　傅斯棠捏紧手里的礼盒，脑子像被撕裂了，一半是三年前的记忆，一半是今时今日的画面。
　　一晃眼重叠在一起了。
　　宋韵诗。
　　又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