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桂令》轻舟几帆

6、第六章

　　“你甘心吗？就这样，就这样看着那些本该下地狱的恶人，高高在上，事不关己，尽享荣华富贵。”

　　男子神情痛苦，身子瑟瑟发抖，蜷缩在潮湿的草铺角落，无助又悲悯的样子。

　　“逃避是没有用的，别再当个懦夫了！你忘了你的家人是落的怎么个下场吗？”

　　伴随着话音的落下，男子猛地惊醒，满头薄汗，急促的大口大口喘气，凌乱的发丝下，一双布满蛛丝似的混浊眼眸尽显惶恐。

　　“干嘛呢？吵什么吵！大半夜的不睡觉啊！”门外传来邻里的责骂声。

　　屋里沉默片刻，而后男子回过神般，重重的叹了口气。

　　原来是方才梦魇时，男子慌乱间打碎了铺边的一只破碗。

　　男子生的一张老实憨厚的脸，眼中却略带一丝疲惫的神色，像是人生无可留恋，就此放任自己沉沦堕落。

　　吱――

　　破烂的大门被打开了，发出咯吱咯吱的老旧声响，在深夜里不免得显得有些刺耳。

　　男子手里拎着一酒壶，晃晃悠悠的走进院落中，步履维艰。

　　举杯邀明月，男子坐于屋前略布苔藓的石阶上畅快痛饮，就这样一直从半夜直至天色泛白。

　　不觉间，一缕日光已洒向大地，也照射进了院中男子身上，连同身后的破败小屋也清晰了几分。

　　男子神色一转，瞧了会儿天际暖云，而后目光如炬，似乎想通了，明晓了什么。
　　镇国将军府

　　书房内，庄严肃穆，用料风格朴素至及，其一墙面还摆满了各类兵器，处处尽显威严之气。

　　镇国老将军高启汇戎马一生，金戈铁血，现如今，却也终是一把老骨头，到了白发滋生的年纪。

　　“将军，事情已然办妥了，那人答应会配合我们的。”任管家递过手帕，而后上报言。

　　高启汇闻言，点了点头，抬手接过手帕，悠悠然地擦拭着掌中利剑，一下又一下，仔仔细细，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般。

　　任管家见将军脸色尚好，便忍不住开口轻声问询：“将军，皇后那边，您准备如何？”

　　“是否真的要……”

　　“暂时不用，还没到那时候，再看看。”高启汇淡淡诉说着。

　　话音刚落，任管家也随之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毕竟他也算是看着皇后长大的，这么多年的相处，情谊到底还是有几分的。

　　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希望走到那一步。

　　次日

　　暖阳高照，为大地增添了些许温热，似乎连空气都少了几分寒冷，难熬的冬日却像是要走到尾巴了。

　　街坊小巷间也逐渐开始热闹起来了，人们都要准备为新的一天操劳。

　　“诶诶诶，大壮你这臭小子，别动！我刚晒好的杯子。”

　　“哟，老蒲，又教训着呢，这孩子也不能老是责骂啊，小心伤着了。”

　　“没办法的嘞，这小子混得很，整天到处惹事生非。”

　　“男孩子嘛，调皮点正常，精力旺盛的，挺好。”

　　“哼，好，那里好了，要是别的事就算了，这孩子还总爱往西街陈疯子那跑，可不是不让人省心。”

　　“那你是得好好留心留心，千万别惹的一身晦气。”

　　“咦，不过今儿个竟没看到他，往常初一十五他不都要来这买酒？”

　　“谁知道呢。”

　　正午

　　官府衙门

　　一男子信步走上前来，男子面容收拾得干净，衣着整洁。

　　咚咚咚

　　沉重的鼓声响彻云霄，传遍了方圆百里，男子手持鼓槌，用力敲打，像是要用尽毕生的力气般。

　　门前的守卫似乎完全没料到这男子竟是来报官申诉的，毕竟，没人想惹一身官司。

　　片刻后，男子被带进了官府，递交了状书。

　　陆吏员见过状书，脸色微妙，犹豫片刻，而后醒道：“你确定此书所言皆是句句属实？这可不是件小事，如若有何虚假欺瞒，后果不堪设想。”

　　男子重重点头，“我晓得，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神情坚定，面上看不出丝毫动容。

　　陆吏员见男子如此决绝，便不再多言相劝。

　　“此事事关重大，容我先向大人禀报一二，你且等着。”陆吏员随口抛下一句，匆匆离开了。

　　男子闻言只好坐下来慢慢等待，旁边已有人将茶盏送上来，男子见此也没什么好客气的，拿起茶杯就喝着。

　　半柱香后，陆吏员从门外缓缓归来。

　　男子随即起身，朝其身后瞧了瞧，并未见到其他人，很是疑惑。

　　“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今日大人政务唯实繁多，的确是抽不开身。”陆吏员满脸歉意。

　　“那这状书……”

　　“但你放心，我们大人虽然不能亲自来见你，可大人已然了解些许，这案子却是接下了。”陆吏员打断话，急忙补充道。

　　“既如此，那我便择日在来。”

　　――

　　夜晚悄悄的来临，悄无声息，如一个天赋绝佳的隐者。

　　温舟爻拎着一盏精美的宫灯，在黑暗中缓缓前行，步伐稳定。耳边还不时传来细微流水般的声响，冗长的山路似乎没有尽头。

　　不过一会儿，前路就渐渐开阔起来，水声也渐渐的清晰了起来。温舟爻停下了脚步，目光撒向地面，只见一方天然泉水。

　　“来啦，我还以为你今夜不会来，毕竟，有些人从来都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声音自泉水边传来，伴随着流水的声响，纯厚有力。

　　温舟爻寻声看去，嘴角扬起一丝微笑，熟练道“怎么可能会不来呢，晓叔。”

　　晓允无言，稳步走上前来，直接抓住温舟爻，抬手轻搭至手腕处。

　　而后神色微愣，从手边拿出套银针，面对泉水，而后开口：“暖泉早就准备好了，快来，这次怕是有些麻烦，须得配合针灸之术。”

　　“嗯”温舟爻闻言并无任何意外神情，仿佛这是一件在正常不过的事。

　　“你就不能注意点吗？我每次替你疗伤都很费药材的啊。”晓允看见温舟爻那无所谓的副样子就来气。

　　“你说说你，这些年大大小小的伤数不胜数，我都快成你的专属医官了！”

　　温舟爻面上无动于衷，眼中却闪过一丝心虚，嬉笑着回应：“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

　　“你觉着我会信你吗？”晓允怒目相视，狠狠瞪了温舟爻一眼。

　　“唉，这次处理了些叛者余孽，确实过猛了，之后不会再有下次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