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不是一只猫》什么也不想说

3、奇怪的家庭

　　“自在？它躲起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应该是在宠物之家被吓到了吧？它才两岁，还是只小猫呢，胆子也小，这次回来看着都不怎么撒娇了……我看应该改变一下它们的判定规则了，自在是我的宠物，就算要处理也该由我决定才对……我明白，但它们是动物、有生命，不能随意处置！这次真的谢谢你……怎么会，它们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么，不过你能把自在救出来我也很意外，是你更改判定程序了么？……算了，自在能回来就好，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好啊，看哪个？……戴维又在胡说八道了，哈哈哈……”

　　自在恍惚中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睁开眼，发现四周漆黑一片、只从远处漏出一条光，他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变成了一只猫、正躲在沙发底下。

　　说话的人是攀云，声音温柔极了，相比下午，此时他听起来更加惬意和活泼，语气中还有些撒娇的意味。自在的肚子又叫了起来，他想了想，小心翼翼地从沙发底探出脑袋，左右查探。

　　沙发对面的墙壁变成了屏幕，上面正播放着新闻，一个主播站在一座白色巨蛋前兴奋地介绍着什么，攀云时不时对其做出点评，似乎在跟人讨论，但让人奇怪的是，沙发上垂下来的只有一个攀云一个人的腿。自在不解地晃了晃耳朵，想着也许有人蜷着腿坐在沙发上、或者攀云在打电话也不一定，不过这也不重要，他现在饿极了、得去找点吃的。

　　自在钻出沙发，想要趁攀云不注意跑进厨房，可还没走两步又被人举了起来。

　　“哈哈，我们的小可爱出现了！”

　　自在认命地垂下四肢和尾巴，转头去看攀云，发现攀云的眼镜有些奇怪--眼镜的镜框伸出挡板，变成泳镜一样，把攀云的眼睛完全遮住，不过镜片还是透明的。

　　攀云还在自言自语：“哈哈，我觉得你说得对，他一定是饿了！米勒，帮我把零食拿来！”

　　攀云将自在抱去沙发，阿宝正躺在沙发上，见自在过来卷起尾巴慢悠悠地往旁边挪了挪。

　　“你也好久没见自在了吧！自在，跟爸爸打个招呼！”

　　自在更加疑惑，他猜到攀云是在跟谁通话，但爸爸，谁的爸爸？攀云的爸爸？还是自在的爸爸？

　　虽然不解，自在还是伸出爪子摇了摇，攀云没想到自在竟然会回应自己，更加开心，喂了自在许多零食，然后保持和对方的通话，抱着自在和阿宝一起看起节目来。

　　自在吃饱喝足，看攀云和不知哪里的人聊得火热，悄悄问阿宝：“攀云在跟谁说话啊？”

　　阿宝躺在攀云的腿上万分惬意，答道：“是西利亚，攀云的爱人，以前我们经常在一起，后来有了成业，我们才分开的。”

　　说到这里，阿宝叹了口气：“成业什么时候才能成年，我想和攀云、西利亚一起生活！”

　　自在更加疑惑：“这什么意思？”

　　“艾米，欢迎回来！”

　　家中又响起米勒让人厌烦的声音，阿宝警惕地站起身，紧紧贴在攀云身上：“你很快就知道了。”

　　自在注意到，原本和那边的“西利亚”说说笑笑的攀云在听到米勒的提醒后也眉头紧锁，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艾米回来了，先不聊了……我明白，放心吧，明天见！”

　　攀云匆匆结束对话，抬手在眼镜架上按了一下，眼镜又变回原来的样子，就在这短短几秒内，一个女人走进屋中。

　　这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她的头发是热情的红色，眼睛是迷人的蔚蓝，皮肤白皙像牛奶，丰润的嘴唇让她更加妩媚性感。如果说攀云温润如玉、成业冷漠似冰，艾米就像是一团火，至少看起来如此。如果不是阿宝和攀云的表现，光看这俩人的外貌，自在觉得艾米和攀云应该是很般配的一对，他们中间有什么问题吗？因为那个西利亚？

　　艾米打扮时尚，黑色紧身连衣裙外穿着白色的风衣，不过她脸颊通红、走路摇摇晃晃，好像喝了酒。她踢掉亮晶晶的高跟鞋，把手提包扔给米勒，米勒接了过来，提醒道：“艾米，你的身体已处在亚健康状态，需要进行健康管理！小酌怡情，饮酒需要适度。”

　　自在心想，你一个机器人管得还挺多。

　　事实证明，讨厌米勒的不光只有自在和阿宝，艾米将风衣脱下重重摔在米勒身上，巨大的声响吓得阿宝毛发直立，自在也不由夹住了尾巴，耳朵压得平平。

　　“闭嘴，一个电子垃圾而已，凭什么管我！”

　　攀云一手抚摸阿宝、一手安抚自在，沉下声音道：“艾米，不要凶米勒！”

　　艾米转眼看向攀云，目光掠过在攀云掌下的阿宝和自在、又定在攀云身上，挑衅一笑，一把抓住米勒的脖子狠狠扯拽，米勒抱着艾米的衣服和包包剧烈摇晃，幸好它的腿反应灵敏、重心低身子稳当、摇摆了几下没有摔倒。

　　“警报、警报，艾米有轻微暴力行为，需要干预！请攀云及时安抚，米勒将配合进行工作！”

　　“暴力？我就是打你又怎么样！”艾米抬腿在米勒印满草莓的新围裙上踹了好几脚，米勒被踢得连连后退，索性蹲了下去，这才稳住重心。

　　攀云赶忙把自在和阿宝放在一旁，匆匆走到米勒身边：“你又在发什么疯？你已经连续一个月没在九点之前回来了，也没有陪伴成业一小时以上，还整天酗酒，你根本没有尽到妈妈的责任！你还朝米勒发火！你还嫌自己的道德评判不够低吗！”

　　“低又怎么样，最多扣我的荣誉点，我的荣誉点多的是、随便扣！不像你，又穷又虚伪，跟你的猫一样恶心！”

　　艾米说完就要走进屋子，攀云伸手将她拦住。攀云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我不想跟你吵架，但为了成业的健康，你今天必须陪他！你去洗澡，出来吃点东西，然后陪陪成业--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你了，他很想你！”

　　艾米愤怒异常，一把推开攀云：“成业的健康问题不是因为我，是因为你！有你这样的爸爸，他怎么会健康！他根本不该出生！归根结底都是你的错，你和你的西利亚、你的猫，都该去死！”

　　阿宝在攀云起身时便一起跳下沙发、跟在他脚边，看到艾米推攀云、阿宝立刻跑到攀云身前，朝艾米发出警告的呼噜声。自在紧张极了，他不知道这个家究竟发生了什么，更害怕阿宝为了保护攀云和艾米发生冲突--他记得宠物规则第一条，宠物永远不能伤害人类。

　　“阿宝！”自在大声喵喵，他想劝阿宝冷静，但在阿宝回应之前，艾米已一脚把阿宝踢开。

　　“恶心的东西，滚开！”

　　“阿宝！”

　　“警报，警报，艾米暴力行为升级，请攀云保护成业远离！米勒会播放艾米喜欢的音乐缓解艾米的压力，艾米是最棒的女孩，艾米是最棒的女孩！”

　　米勒一边说一边在头顶投射出粉红色爱心，婚礼进行曲的旋律回荡在家中，客厅内忽然出现一片绿地，穿着婚纱的艾米和穿着长袍的攀云被众人簇拥着拥抱在一起，艾米的笑容甜蜜而幸福。

　　艾米看着影像停了下来，神情变得悲伤，后又冷笑起来：“怎么还是这个，到了现在，你还觉得这是我喜欢的东西？这是我最厌恶的东西！”

　　攀云心疼地抱住阿宝，自在咬住牙闭眼一跃跳下沙发、连滚带跑蹭到阿宝身边，幸好艾米没有穿鞋、踢阿宝的力道也不大，阿宝只是摔倒、并没有受伤。

　　攀云替阿宝检查完，看艾米已经冷静，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讨厌我，但当初是你向我求婚的！我没有违背我们的约定，也一直在履行父亲和丈夫的责任，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不要再说刚刚那些话了，成业会很难过！”

　　艾米咬紧了嘴唇，许久才嗤笑一声：“你永远都是高高在上毫无污点的圣人，不愧是编程！成业又怎么样？机器人，宠物，人类，通通都该死！活在这个世界才是最可悲的事！”

　　自在望向成业先前离开的走廊，他总觉得成业就在走廊尽头的楼梯上，默默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