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笼》禾页飞刀

56、邻居

　　高跟鞋敲击瓷砖的声音清脆动听，裁剪合体的套装凸显出曼妙的身姿。
　　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年轻男人紧张地蹂躏着怀里的资料，低着头也能感知到那位散发着强大气场的女人正朝这边走过来。
　　“田组长早！”男人鼓起勇气打招呼。
　　留着利落短发妆容精致的女人瞥了一眼对方手里的资料，刷开办公室的门，“进来。”
　　男人丝毫不敢懈怠，小心翼翼地跟在女人身后进门，轻手轻脚地把门关上。
　　女人径直在办公桌后面坐下。
　　“田组长，这些是各小组交上来的报告。”男人将一打资料放在女人面前，“然后这些是……”
　　“是什么？”女人皱眉看了一眼对方怀里剩下的一堆东西。
　　“是裴组长要看的报告……他今天请假……所以就……”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
　　“他请假？他知道假条长什么样吗？”女人冷哼一声，“告诉裴明齐，他要是再敢把他们组的材料送过来，我不介意花几分钟在所有报告上写‘已阅狗屁不通’。”
　　“叩叩！”
　　敲门声传来，还不等女人开口就直接打开，毛茸茸的金发冒出来。
　　“你先回去。”女人说道。
　　年轻男人松了口气连忙出门。
　　“来得及时吧？”金发青年眨眨眼。
　　“及时及时，太感谢了。”男人几乎热泪盈眶。
　　田琛抓了两把头发，鬼鬼祟祟地进来。
　　女人见他这个样子就想翻白眼，这小兔崽子肯定没什么好事。
　　“小姨……”田琛殷勤地给对方捏肩膀。
　　“有屁快放。”女人拍了拍旁边的报告，“你大哥还等着我给他擦屁股。”
　　“擦屁股的事情可以缓一缓。”田琛把一摞纸往旁边推了推，“我这可是事关脸面的要紧事。”
　　“呵。”女人冷笑一声，“要钱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你怎么知道？”田琛震惊。
　　“你以为门口的人为什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们进来？”女人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人家远道而来，结果你俩玩得乐不思蜀。”
　　“那你怎么不提醒我出去要带钱啊……”田琛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我不管，你不给我钱我就不下来。”
　　“你们今天不用花钱。”女人敲了几下键盘，“会有人全程买单。”
　　“谁啊？”田琛好奇，“二哥今天也要出去吗？他要去看看郁羲啊？”
　　“差不多。”女人说道。
　　“那他怎么没和我们说，一起去不是更好嘛？”田琛挠挠头，“而且明天不是那个日子吗？他这几天还愿意出门？”
　　女人一愣，但很快恢复过来，“反正有人买单，你们不蹭白不蹭。快和小舒出门吧，今天早点回来，别迟到了。”
　　“行，那我们走了啊。”田琛打开门，看见郁舒正在外面等他。
　　“二哥有跟你说要去看郁羲吗？”田琛问。
　　“没有。”郁舒摇摇头，“他可能直接和羲和说了吧，他俩肯定有联系的。”
　　“但是这几天二哥应该都不会出门……”田琛疑惑地挠挠头，“明天不是颜姐的忌日吗？”
　　郁舒耸耸肩表示确实如此。
　　田琛又把没要到钱但是会有人买单的事情告诉她。
　　郁舒突然停住脚步，“大哥不会回家了吧？”
　　“他事情一大堆，哪有时间回去。要不然也不会把房子借给郁羲住啊。”田琛直接否定了这种可能，“小姨还要帮他干点活呢，他手上的事情肯定更多。”
　　“那就好。”郁舒放下心来，“大哥这人吧……我总感觉怪怪的……”
　　“他和时大哥都是军校出身，但他好像更严肃认真一点。唔，时大哥就很像我老爸，之前我跟着二哥小姨他们去时大哥家里蹭饭，他每次看着我的头发都欲言又止，直到有一次他女儿说喜欢我新染的冰蓝色她也要……”田琛自恋似的以手代梳整理着发型，语气变得无奈，“时大哥才委婉地跟我说最好每年体检一次，过了两天还送了我一顶帽子。”
　　郁舒直接笑出声来，“我认识你不过一年，已经见过四……不对五种颜色了……时组长肯定怕你带坏小孩……”
　　“染头发怎么就带坏小孩啦。”田琛表示不服气，“我就喜欢隔一段时间换个颜色，顺便换个心情。”
　　“可能是代沟。”郁舒说道，“大哥见我好像也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就结婚那次染过一次棕色，难道他连这么低调的颜色都不能接受？”
　　田琛拨弄着郁舒的马尾辫，“改天我们一起染个银白色，看他什么表情……”
　　“才不要。”郁舒直接拒绝，“我每周还要去医院值班学习呢，我要当个……严肃认真的医生。”
　　“就染几天看看，回头再改回来呗。”田琛说道。
　　“我是闲得慌嘛？这么折腾自己的头发。”郁舒趁着对方开门一巴掌拍在正好在手边的屁股上，“等会儿我来开车，你昨天都快把羲和开吐了。”
　　“那今天吐的就不只是他了。”田琛嬉皮笑脸地做了个呕吐状。
　　两个人一路上打打闹闹，很快就到达郁羲的新家。
　　门打开的瞬间，两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停滞了。
　　“进来。”裴明修往旁边让了让，“柜子里有拖鞋。”
　　“大哥在家啊……”田琛在郁舒的魔爪下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那个，我们是来接郁羲出去逛街吃饭的。”
　　“不是说了在家吃吗？”裴明修耐着性子解释，“今早那条短信是我发的。”
　　门外的两个人对视一眼，换了鞋子，局促地站在餐桌旁边。
　　“他在睡觉，你们可以去客厅看电影。”裴明修将灶台的火关掉，盛了一碗粥放在旁边，“电视打开选择外驱光盘就可以了。”
　　两个人听话地坐在沙发上看电影，时不时瞥一眼正在厨房忙活的人。
　　“说好大哥肯定在基地的呢！”郁舒掐着田琛的腰，“我出来是为了看电影的吗？”
　　“我冤枉啊！我怎么知道他在家！”田琛将双臂叠到胸前，余光看见屏幕里的女人站在衣柜前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吓了一大跳，“卧槽这什么电影？”
　　“恐怖电影。”裴明修端着碗准备上楼，好心提醒了一句，“不要说脏话。”
　　田琛连连点头，却见对方说完就直接往楼上去，压根没看他。
　　“跑吗？”田琛看向郁舒。
　　后者有点纠结。
　　“你想和他一起吃饭？”田琛加了把火。
　　“走！”郁舒抓着他的手往外走，“等会儿我给羲和发个短信，说下次再来。”
　　两个人偷偷摸摸地离开，等坐在车里才开始一个发短信一个打电话。
　　“小姨！”田琛气急败坏，“这就是你说的差不多？你居然让我们白嫖大哥的钱？”
　　“你们白嫖裴明齐的时候不是很高兴吗？换了个人就不行了？”
　　“这能一样吗？大哥是大哥，二哥是二哥。我们跟二哥什么关系？跟大哥才说过几次话？每次去你办公室遇到，他都是冷漠地看我们一眼就走了……我严重怀疑他压根不乐意理我们……”
　　“郁羲就没在中间调停传话什么的？”
　　“郁羲能认识大哥吗？他在滨海在帝都的衣食住行，不都是二哥安排的吗？”
　　“俩傻孩子。”电话那头的笑声压都压不住，“郁羲压根不认识裴明齐。你大哥亲自去滨海把他接过来，主动提出让他住在自己家里，今天特地请假也是为了陪他。”
　　坐在车里的两个人面面相觑。
　　“算了算了，你俩回来吧，别丢人现眼了。让你们去收点利息居然还偷偷摸摸跑了，假期取消，回来帮我看材料。”
　　两个人纠结地对视着，最后还是默契地达成了一致。
　　“小姨，假都请了，怎么能回去上班呢？”田琛飞快地汇报情况，“不就是看恐怖电影嘛，不就是吃饭嘛，都没有看你们组里的材料可怕，那些句子是人能看懂的吗？”
　　郁舒极其赞同地点点头。
　　“快滚吧，没事别来烦我。”
　　挂了电话，两个身无分文的人只得再次上楼。
　　出了电梯，就看见房门开着，有人背对着他们。
　　听见动静，那个人侧身，露出另一个人的身形。
　　“你们找谁？”郁羲平静地看着那两个人。
　　“这不是苏老师家吗？”田琛扭身勾住郁舒的脖子，侧头问道。
　　“不是哦。”背对着他们的人扭过头搭话，“隔壁楼有一个姓苏的姐姐，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要找的苏老师。”
　　“那我们走错了，不好意思。”田琛按亮电梯。
　　“还以为这是你那社恐的妹妹妹夫呢。”站在门口的罗方荀笑着说。
　　郁羲笑了笑，没有说话。
　　“反正他们还没来，你陪我出去逛逛嘛，我一个人好无聊。”罗方荀勾住对方的脖子。
　　“那个人不和你住啊？”郁羲艰难地换鞋子。
　　罗方荀的嘴角往下瞥，整个人没有骨头似的挂在郁羲身上，“我巴不得呢。”
　　“你们吵架啦？”郁羲费力地撑着对方，“你能不能先站好，我不把鞋子穿上怎么和你出门。”
　　“所以我说你体虚。”罗方荀嘴上不饶人，身体却诚实地站好，“你以前还能背着我回家呢。”
　　“每次替你喝酒就算了，还得替你善后。”郁羲推着他出门，“到底你是领导我是领导。”
　　“从社区到街道再到区里，夸的都是你，骂的都是我，你说谁是领导。”罗方荀说得极其委屈。
　　“你是领导。”郁羲快走两步按下电梯，扭头瞬间闭上眼睛，“你手机又开始闪了，能不能把这个特效关了。”
　　“关了我就更接不到电话了。”罗方荀掏出手机。
　　“每次我都要被闪瞎了，你才看到。”郁羲叹了口气，“把铃声调大一点不行吗？”
　　“调大了你又说吓着你。”罗方荀没接，直接挂断塞回口袋里，“你回家吧。”
　　“啊？”郁羲指了指已经打开的电梯门。
　　“我突然有点事。”罗方荀走进电梯，“你回家吧，我有空再来找你。”
　　郁羲一脸迷茫地看着电梯门关上。
　　不远处的房门“咔哒”一声缓缓打开。
　　“他突然说有事。”郁羲指了指电梯。
　　“先回来。”裴明修把拖鞋提到门口。
　　郁羲皱着眉头，一步三回头地回到家，“不知道是不是我太久没见他了，总感觉他好像不太对劲。”
　　“发现什么了？”裴明修将门关上。
　　“他虽然有点恋爱脑，但我不觉得他会在这种时候谈恋爱。”郁羲好奇地抬头看他，“我没有什么经验，所以不太清楚情侣之间谁的身上会留下印子啊？”
　　“什么？”裴明修瞳孔一缩。
　　“我室友和他女朋友过夜回来的时候，身上是没有那种印迹的。”郁羲详细解释，“但是刚刚方荀身上有，女生也能给男生留下吗？”
　　“你和吕涵一没有过吗？”裴明修问道。
　　“没有。”郁羲回答，“我们在一起满打满算两个月。”
　　“咳咳。”裴明修单手放在嘴边咳嗽了两声，“那你们接吻了吗？”
　　“没有。”郁羲狐疑着说道，“你是不是偏题了？我们不是在说方荀吗？”
　　“男女都可以。”裴明修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他居然真的谈恋爱了？”郁羲抬头看着天花板，“一个多月前，他还在跟我怀念他的初恋呢。”
　　“可能正好遇到了喜欢的人。”裴明修注视着修长的脖颈。
　　“那得多有钱……”郁羲蹲下来换鞋子。
　　“什么有钱？”裴明修没有听清。
　　“他分手之后就发誓不再谈恋爱，只考虑嫁富婆。”郁羲笑得狡黠，“所以我想，这得多有钱，才能让他委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