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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捡回来就是好孩子 ...


  •   这次考试,16班的人考的都不错,除了万年不变的“榜一大哥”易南之外,像郑舟杨真羽这样进步较大的同学也比比皆是。

      少年人都是贪玩的,考的好大家都忍不住想出去放松一下。郑舟率先打起劳逸结合的旗号,呼吁几个好哥们晚上去喝点小酒撸点串,陈兆第一个响应号召,顺便撺掇易南一起。

      “同桌,一起去呗,老郑说他知道一家烧烤店挺好吃的。”

      易南看上去没什么兴趣,正要拒绝,却对上了陈兆那双饱含期待的眼睛,易南又联想到了等待投喂的小狗。

      易南答应道:“好。”

      郑舟推荐的那家烧烤店离学校不远,他们步行过去十分钟就到了。店面看上去有些年头,里面没有空调,只有几台老旧的电风扇嗡嗡作响。他们挑了个凉快的地方,郑舟他们去挑菜,易南去洗手间,陈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突然发觉这桌子有些不太干净,上面残留着一些油脂。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一想到易南那张高岭之花般的脸,很难不认为他没有洁癖。

      还是帮他擦擦吧,好不容易和自己出来吃顿饭,得留个好印象。

      于是平日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陈兆鼓足干劲,用餐巾纸把易南身前那一块桌子擦的一干二净,又蹲下身把他的凳子也擦了个遍,等到他大功告成抬起头时,刚好对上易南那双淡漠的眸子。

      陈兆眨了眨眼,笑道:“同桌,来坐啊。”

      易南刚坐下,郑舟几人就说说笑笑的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打啤酒。

      董维作为一个常年把桌子当枕头的人,很敏锐的察觉到了眼前桌子的不寻常。

      “哎不是,这桌子怎么擦的,怎么就南哥面前干净?”

      几人眯起眼一看还真是,陈兆挑眉道:“我帮我同桌擦的。”

      郑舟皱眉:“嘿,你怎么还搞上区别对待了?”

      “当然了,我同桌好不容易赏脸和我吃一次饭,不得格外优待一下?”陈兆道,“再说了,我天天和你吃饭,也没见你擦过桌子,别讲究了。”

      “好啊你,你可真是有了同桌忘了兄弟啊。”郑舟埋汰完陈兆,谄媚的向易南笑了笑,“南哥,这次考试可多亏你了,你押的题基本上都考了,我这才进步这么大呢!”

      郑舟这一出变脸可把陈兆逗笑了,“老郑,你可够现实的啊,变脸变得这么快。”

      “我这是知恩图报,懂不懂?”郑舟道,“不过兆哥,我真有点好奇,你数理化那几门壮烈的分数,是真不会么?”

      陈兆道:“不然呢,我会的话干嘛不写?”

      说完他就撞上了易南的眼神,陈兆忙解释道:“同桌,你发我的题我看了,但我真没看懂,我美国学校不学这个。”

      董维道:“兆哥,你美国待的好好的,何苦回来受这罪啊?”

      陈兆笑道:“没办法,我那爹说了算。”

      “那你爹管你考试分数么?”

      陈兆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他连管我的功夫都没有,哪儿还有那闲心?”

      董维叹口气,“真羡慕你啊,没人管,多自在。”

      陈兆笑道:“你傻啊,没人管你有什么好的,成天放你一个人,一点意思都没有,有人管着你才有人关心你。”

      说到这儿,易南侧头看了他一眼。

      郑舟道:“兆哥,那你大学准备考国内的么?”

      陈兆笑道:“怎么可能,就我这分数,考职校都难,估计还是会申请美国的大学吧。”

      砸钱就能上的那种,和他的那帮好哥们儿一起。

      郑舟点了点头,给大家满上酒,举杯道:“人各有命呗,但咱相聚就是缘分嘛,来干一个!”

      灌了几口酒,他们点的烧烤也上了,一帮人有说有笑的吃起来。

      吹着夏末的晚风,喝着冰镇的小酒,对于一群忙于学业的学生来说,算是再惬意不过的事了。

      这晚陈兆在酒桌上又干起了给人灌酒的老本行,可能是在学校憋久了,大家都喝的不亦乐乎。陈兆腆着脸灌了易南好几杯,不同于郑舟的八百种赖酒大法,易南喝的很爽快,几杯下肚后仍然面色如常。陈兆估摸着对方酒量不错,这么下去说不定自己先醉了,便不再灌他,转头逮着郑舟折腾。

      他虽然一直忙着和人喝酒,但每次想吃东西的时候,自己的碗里都是满满的。

      大家兴致高,到最后都有些醉了。直到郑舟他们开始拉着易南讲起人生道理,陈兆才意识到他们真的该回去了。

      易南作为这帮人里唯一一个没有满口胡话的,顺理成章的结了账,招呼几个酒醉汉往外走。送走了高声嚷嚷的郑舟和倒头就睡的董维后,易南才发现自己身旁的陈兆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他迅速地在店内外找了一圈儿都不见人,问了烧烤店老板,老板说有个穿校服的往西边的小道走了,他道了谢,忙小跑着追上去。

      好在陈兆喝醉酒走不远,他追了一段路,就看见路边树荫下踉踉跄跄的人影。易南追上去,刚搀住陈兆,对方就像没骨头一样瘫到自己身上。

      “陈兆,能站住么?”

      “我好晕,哈哈,哈哈。”

      “......”

      易南把陈兆扶到路边的花坛上坐好,转身把被陈兆丢在一旁的书包捡起来,一回头,陈兆又不老实的走动起来。

      他没头没脑的往车道上走,恰好不远处正有一辆轿车驶来,易南吓得扔了书包就追过去,一把拉过陈兆,冷声道:“陈兆,你喝醉了别乱走!”

      喝醉的陈兆分不清好赖话,一听对方语气冰冷,立马黑着个脸,气鼓鼓地瞪着易南。

      易南在心里叹了口气,道:“我们去人行道走,好不好?”

      陈兆不语,仍死死盯着他。

      易南没办法,只好一只手紧紧拉住陈兆,另一只手伸出去捡书包。不知那可怜的书包怎么惹着陈少爷了,刚捡回来就被陈兆一把夺去,然后恶狠狠的丢在草丛里。

      做完这套流利的动作,陈兆拍拍手,对着易南傻笑。

      “……”

      对这样醉的神智不清的人来说,顺着毛捋才是明智的选择。

      易南硬着头皮,用哄小孩的语气道:“陈兆,不可以乱丢书包,我们把它一起捡回来好不好?”

      见陈兆神情有些动摇,他又补了一句:“......捡回来就是好孩子。”

      这方法果然奏效,陈少爷立马就乖乖听话,主动把书包捡起来背在肩上,然后用亮晶晶的眼神望着易南。

      心里一番挣扎后,易南伸出手,摸了摸陈兆的头:“......好孩子。”

      陈兆昂起下巴,得意的笑了笑,易南在心里默默祈祷陈兆第二天能忘掉这一切。

      易南道:“陈兆,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刚乖下来的陈兆瞬间又炸毛了,“我不回,我不回!”

      易南无奈道:“怎么能不回呢,难道你想一个人睡在大街上吗。”

      陈兆不可置信的看了易南一眼,然后猛的转过身,低下头,双手紧紧的捏成拳,急促的喘着气。

      显然,他又触到陈少爷的逆鳞了。

      易南没脾气的转到陈兆正面,俯身看向他,没想到,陈兆的眼睛居然红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陈、陈兆,怎么了?”

      陈兆憋了半天,才咬牙切齿道:“......我不要......一个人......睡马路。”

      易南哭笑不得,好声道:“好好好,是我不对,你不会一个人睡马路的,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二人在夜晚的街道四目相对,陈兆直勾勾的盯着易南,半晌后,眼睛突然瞪大,“同桌!?你怎么在这儿!”

      “......”

      易南突然觉得,把陈兆送回家,似乎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易南拉过陈兆的胳膊,道:“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陈兆也许恢复了点意识,没再折腾,把身体重心放在易南身上,拖着两只不听使唤的脚跟他走。以防陈兆等会儿又不认识自己,易南率先问出他家的地址,然后架着他在路边拦车。好在老天有眼,没等多久就打到了车,易南连扛带抱的把陈兆弄进后座,然后精疲力尽的向司机报了个地址。

      汽车畅通无阻的行驶在夜晚的高架上,易南把车窗开了个缝透气,他本以为这场闹剧终于可以结束了,没想到下车后才迎来了真正的考验。

      陈兆走了没两步就嚷嚷着要吐,易南把他架到草丛边,默默地拍着他的后背。看着精心修剪的绿植被陈兆吐的一地狼藉,突然庆幸他们没碰见巡逻的保安。

      蹲在地上呕了大半天后,陈兆面色苍白的直起身,看上去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了。

      陈兆说:“同桌,我走不动了。”

      易南:“……”

      二人无声的对峙着,易南最终缴械投降。

      易南背着陈兆,在无人的小区里走着。陈兆看着瘦,实则身上全是肌肉,加上他的大个子,背起来真是不轻,再加上这两天三十来度的天气,走了一段路后,易南就出了一身汗。

      陈兆被人背的舒服,不自觉的把头往对方肩膀里埋去。

      易南抖了抖肩膀,道:“喂,别睡,先认地儿。”

      陈兆抬头辨认了半天,喃喃道:“还在前面......这些房子太亮了,我家是黑的。”

      易南的步子顿了顿,这么晚了,陈兆家里难道没人吗。

      夏末的夜晚,安静的小区里,时不时能听见悠长不绝的蝉鸣。两个少年身子紧紧相贴,易南甚至能感受到陈兆的心跳,对方温热的呼吸打在他耳旁,让他觉得有些痒。

      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按照陈兆的描述,他终于找到那栋“薛定谔的别墅”。

      易南把陈兆从背上弄下来,用他的指纹打开防盗门,然后从对方含糊不清的表达中抽丝剥茧,找到了他的卧室。把陈兆安置到床上的那一刻,易南如释重负。

      见陈兆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易南摸索着去厨房给他倒了杯水,扶着他喝了两口。两人靠近时,陈兆身上酒气熏天的味道让易南忍不住回想他到底喝了多少酒。

      帮陈兆脱了鞋,易南到洗手间弄了条热毛巾,简单的给他擦了擦脸和手。

      陈兆迷迷糊糊地睁眼,似乎在辨认眼前的人,他幽幽道:“同桌......你学习这么好,是不是觉得,像我这样的学渣,特差劲?”

      易南愣了愣,他没想到陈兆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在他看来,陈兆并不是在意成绩的人。但谁又说得准呢,别人展现出来的,也只是他想给你看的,至于他心里真正的想法,除了他自己,谁能知晓。

      易南停在手中的动作,看着神智不清的陈兆,他没有继续用哄孩子的语气讲话,而是神色认真,轻声道:“一个人优秀与否,和学习成绩没有绝对的关联。”

      “......在我眼里,你很优秀。”

      从第一次在雨中见到陈兆的时候,他就这样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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