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转学生》狼仙刃

35、落日一样的人

　　易南见到陈兆也是一愣，一时不知做出什么表情，只是指着米米回了句：“这是你妹妹？”

　　陈兆激动的脸颊发热，额头也出了一层薄汗，他走上前一把把米米抱到怀里。

　　“米米，你怎么自己走了？”陈兆贴在米米耳边说，用手一下一下轻拍抚摸着米米的后背，事实上是在安抚自己的心脏。

　　米米说：“我玩累啦，想去买水喝！”

　　“好，哥哥给你买饮料。”陈兆松开米米，惊魂未定的看着她，“米米，我以为你被人拐走了，你快把哥哥吓死了。”

　　陈兆蹲在米米面前，轻轻摸了摸米米的脸蛋，像在抚摸失而复得的珍宝。

　　米米看着眼前满脸歉意的陈兆，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伸手给他擦了擦额前的汗水，用安抚的语气说道：“陈兆哥哥，对不起。”

　　陈兆终于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摇头道：“你没有做错什么，是哥哥不好，没有告诉你不该自己一个人离开，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好吗？”

　　米米点头：“我知道啦。”

　　陈兆这才回过神来，起身向一旁的易南走去。

　　“同桌，你怎么在这儿啊？”陈兆把米米拉到身旁，“这是我哥朋友的孩子，我带她出来玩玩儿。”

　　“我刚好在这儿陪我妈逛街，这小女孩儿突然把我腿抱住，估计是把我认成你了，我一问才知道她是和你走散了，就把她带这儿来了。”

　　一旁的工作人员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问陈兆：“这是你家小孩儿？”

　　陈兆连连点头：“对，幸好没碰着坏人。”

　　那工作人员又问米米：“小姑娘，你认得他吗？”

　　米米点头：“认得，他是陈兆哥哥。”

　　工作人员打量陈兆一番，说道：“孩子找着就好，这两天节假日人多，出门要把孩子看紧点儿。我们本来正要在广播上播报呢，没想到你找来的还挺快的。”

　　陈兆说：“没丢真是万幸，麻烦你了！”

　　那人摆摆手：“这没什么，只要孩子没事儿就行。”

　　离开广播室，米米一手拉着陈兆，一手拉着易南，蹦蹦跳跳的往一家饮品店走。

　　陈兆看着易南，笑道：“同桌，你真是我的救世主。”

　　易南被他逗笑了，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说真的！”陈兆说，“感觉每次危机时刻你都会出现，这不是救世主是什么？”

　　米米被陈兆的声音吸引，嘴里念叨着：“救世主哥哥，救世主哥哥......”

　　陈兆噗嗤一笑，“你看，小孩子都看的出来呢。”

　　易南微笑不语，轻柔的摸了摸米米的头。

　　三人到一家饮品店里点了几杯饮料，见今天天热，陈兆又给米米点了一份草莓牛奶冰淇淋。小孩子见了冰淇淋总是高兴的，米米用勺子挖着吃的津津有味，嘴角都沾上了草莓果酱。

　　陈兆用餐巾纸帮她把嘴擦了，笑着问易南：“对了同桌，你说你是陪你妈妈过来逛街的，怎么没见阿姨人啊？”

　　“她下午还有事，先走了。”

　　陈兆略感失落，“这样啊，我还挺想见见阿姨的呢。”

　　易南问：“为什么？”

　　陈兆喝了口饮料，笑道：“想看看多么伟大的女性才能培养出一个救世主大人！”

　　易南微微一笑，道：“贫嘴。”

　　陈兆哈哈大笑，嘴上又连着打趣了易南几句。

　　不知怎么的，易南陪他母亲逛街，这种稀松平常的小事，却让陈兆浮想联翩。在他的印象中，易南总是形单影只，别说朋友了，连家人都很少接触，所以当他想到易南陪母亲逛街时，心里就升起一种独特的感觉，这还是他第一次把易南跟“家庭”联系起来。

　　家庭，这样一个词意味着什么呢？

　　也许意味着爱情，意味着婚姻，意味着一日三餐，春秋冬夏，日出日落......

　　放在以前，这些在陈兆眼中不过是简单的词汇而已，但现在，当它们跟易南联系起来时，陈兆心里不由得像有一只小猫在抓弄，又酸又痒。易南的出现，让这些词汇不再单调乏味，他就像一盘颜料，给每幅画面都增添了明媚的色彩，让它们生机勃勃，活色生香。

　　这也许像是一种奢望，但陈兆还是忍不住去想：陈兆，易南，家庭。这三个看似毫不相关的词汇，能否组合在一起，从词句连成画面，从美梦变成现实。

　　陈兆隔着桌子看向易南，斜阳在他的脸上抹上一层温暖的光晕，让他原本清冷立体的五官变得柔和静谧。风里还带有落日前的最后一丝暖意，携着草莓冰淇淋的甜味，拂过彼此的发丝。

　　“同桌。”陈兆突然开口。

　　“嗯。”易南回应。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陈兆说，“挺好奇的，和你认识这么久还没问过你。”

　　易南抬眸，对上陈兆的视线。

　　米米用勺子挖起最后一块冰淇淋，张大嘴巴吃下去，冰凉的温度中和了牛奶草莓的甜腻，在味蕾中释放的恰到好处。米米意犹未尽，伸出舌头舔干净嘴角残留的果酱，回味着这份甜蜜与幸福。

　　“我喜欢的人吗。”易南重复着陈兆的问题，将视线移向远处的浮云，还有金红色的落日，半晌，才接着说，“我喜欢像落日一样的人。”

　　“像落日一样的？”陈兆喃喃道，“一般不都是喜欢像太阳一样温暖的人么。”

　　易南笑了笑，说：“落日很有意思，既是白昼的结束，又是夜晚的开始，既象征着温暖的余晖，又预示着寂静的夜晚，这样的人，真的很难得。”

　　陈兆听的云里雾里，他不明白易南口中“这样的人”究竟是哪样的人，既是结束又是开始，既是温暖又是寂静，真的有这样的人吗，这不精神分裂吗？

　　尽管不理解，陈兆还是应声道：“啊，是挺难得一见。”

　　陈兆侧头一看，米米已经把冰淇淋吃完了。他结了账，和易南带着米米在商场外的湖滨旁散步，让米米消化消化那一大份冰淇淋，免得晚上不好好吃饭。

　　此时正是饭点，华灯初上，远处的小山在最后一抹落日的映衬下漆黑如墨，天边火红的云层连成一片，和铅色的天空渲染出一幅浩荡华丽的晚霞。

　　街上人来人往，陈兆和易南带着米米坐在湖边的长椅上，静静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听着阵阵水声徐徐传来。热闹和寂静在这处湖滨公园之中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让人不由自主的平静下来，身心放松的望着远处出神。

　　米米自顾自的说着些孩子气的话，问湖里的鸭子是从哪儿来的，大的鸭子是鸭子妈妈还是鸭子爸爸，那群小鸭子是怎么学会游泳的......

　　陈兆半虚半实的回应着米米的发问：“鸭子是从湖里的蛋壳中孵出来的，带着一群小鸭子的是鸭妈妈，单独在湖里游来游去的是鸭爸爸，小鸭子刚开始要带着游泳圈练习划水，等到熟练之后就可以跟在鸭妈妈身后游了......”

　　易南听着陈兆天马行空的回答，并不去纠正，只是微微笑着，晚风拂过他的脸颊，把那一抹笑容不动声色的染在陈兆的脸上。

　　三人在湖边坐了很久，坐到天都要黑了才离开，陈兆带着二人步行去了附近的一家餐厅，吃北京烤鸭。

　　饭席间，陈兆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问易南：“同桌，你明天有事儿吗？”

　　“有。”

　　“哦，什么事儿啊。”陈兆估摸着易南是去和家里人庆生，想确定一下时间，好把礼物给他。

　　易南放下筷子，喝了口水，道：“爬山。”

　　“哦。”陈兆夹了一块鸭肉，刚放进嘴里还没顾得上嚼，就猛地抬头，“你、你干嘛去？”

　　易南语调平静的重复道：“爬山。”

　　“爬山？你明天去爬山？”陈兆仍在追问。

　　“是啊。”易南说，“怎么了？”

　　陈兆早就知道易南喜欢登高望远，但没想到他对这类活动的热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居然在自己十八岁生日的那天都要去爬山。面对易南的沉稳和淡定，陈兆把疑问转向了自己的大脑，莫非是他记错了日子？可那份表格上的生日日期他翻来覆去看了五六遍，如果这都能记错，陈国贤估计要给他办退学手续了。

　　“怎么了，你明天有事儿找我么？”易南突然问他。

　　“啊，也没什么事儿，就想来找你玩玩。”

　　陈兆心里又盘算起来了，既然易南要去爬山，是不是说明他不和家里人一起庆生，这样的话，他岂不是可以给易南张罗一个生日惊喜。

　　“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易南问完，低头帮米米卷了一个烤鸭卷。

　　陈兆几乎是立刻回复：“好啊！我好久没爬过山了！我们去哪儿爬山？”

　　易南笑了起来，“在南边的一个区，有点儿偏远，你想去的话明早我们坐车过去。”

　　“好啊，就这么定了。”陈兆笑道。

　　两个少年达成的协议引起了米米的注意，她抬起头，天真稚气的问道：“什么定了？”

　　陈兆哈哈大笑，逗她道：“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