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女巫篇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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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拉斐尔在一起度过的生活是平静而又快乐的。
人鱼善良又可爱，总是跟我形影不离，虽然经常看着我发呆，直到我提醒他后才回过神继续鼓捣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比如说从各种矿石中提取颜料，或者是翻看一些经书典籍。
我觉得他有时候看我的视线总是不落在我的眼睛。明明眼神那般深情，却有一种在开小差的感觉。
像这样的次数太多，我总算是忍不住了，放下手中的泥板，我侧过身问坐在我对面的少年。
“拉斐尔，你到底在看什么？”
他的目光小幅度上移，然后用一种软软糯糯的语气询问：“真的不能抱抱吗？”
啊？很快意识到他所言何意，我当即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不能。”
“为什么？”
“因为这是别人的身体。”
“好吧。”显然拉斐尔已经习惯了这套说辞，他一心一意盘弄着手中的骨螺，制作腓尼基紫的原料，是我请心腹给他寻回来的。
阳光正好，我细细检查着其他祭司放在廊下曝晒的泥板，偶尔和拉斐尔闲聊几句。
这日傍晚时分国王又来到了神殿，可这一回她只让我一个人去面见。
顾不上多叮嘱拉斐尔什么注意事项，我拎起裙摆就往内侧圣殿狂奔而去。
“你小心一点啊！姐姐。”
“知道了！”
直觉没有好事发生，我还是火急火燎地赶去了国王跟前。
“塔拉莉亚，我有任务要交予你。”见到我后克萝佩拉递给我一卷羊皮纸。
我有些困惑地打开，看到了宛若幼儿园小朋友一般的涂鸦，大概能看懂画的是什么，只是觉得莫名有点眼熟。
克萝佩拉直截了当地向我表达了自己的期待：“传说中那位在海边昙花一现的女神是人鱼的保护神，当年随人鱼共同沉入海底后销声匿迹，你能拔起那柄重剑，说不定也能像那位女神一样找到人鱼，哪怕一尾都好。”
原来如此，事情渐渐明朗，我反而更加坦然起来。
“陛下，传说中的事并不可信，人鱼可能只是一些类似人的海洋生物，被渔夫看错误认为是什么神秘生物也未可知。”心中清楚这种话并不能打消国王的念头，仍旧想要一试。
“塔拉莉亚，几百年来见过人鱼的可不止一人。”很显然，国王对我的回答并不满意，“总之，这就是你成为海神之妻后的唯一任务，越早找到越好。”
来了，如果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我觉得自己还是早些表达自己的需求比较好，“陛下，我并不想成为海神之妻。”
“噢？”克萝佩拉有些意外，“为什么？”
“我只想当一个普通的祭司。”
“你确实看上去与世无争，可我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知道，我们是一路人。”
我骤然想起了原主见到克萝佩拉第一面说所说的话——“你会成为整个国度最有权力的人”。
事实证明，塔拉莉亚不是胡说，眼前这个女人的确成了这个国家的王。祭司能够唤起人们的渴望并灌输恐惧，这是塔拉莉亚与生俱来的能力，可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同样具备。
“陛下需要人鱼是想要长生不老吗？”果然，没有多少人能拒绝这种诱惑。
“是。”克萝佩拉走近我，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野心，“对于女人的统治，朝臣们颇有微词，各方总督也虎视眈眈，你与我才是一条道路上的盟友，我需要你的力量震慑群众，而你也需要我的庇护。”
夕阳余晖洒在她身上，我感觉到了强烈的距离感。
“是，我明白了，陛下。”我决定先糊弄着，因为我身边就有这样一位符合条件的人鱼。
“塔拉莉亚，你不可以背叛我。”
国王颇有威严的微笑让我不寒而栗，虽然嘴上答应了离谱的要求，但是等她离开后我整个人都变得有点不太好，连吃晚饭时都变得心不在焉。
拉斐尔很快就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他有点担心地放下了餐具。
“怎么了？你在为什么事而烦恼？”
“拉斐尔，要不你还是回海底去吧。”
“为什么？这么快就要始乱终弃了吗？”小人鱼不知道又脑补了一些什么，嘴撅得老高。
“别胡说，我只是担心你。”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思虑再三，我还是打算全盘托出，“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国王对我容忍度那么高了。”
“为什么？”
“因为有求于我，所以你千万不可暴露自己的身份。”我取出书卷，上面画着的正是我上一次穿越而来救了拉斐尔的事情，也记载了所谓圣剑的来源。
拉斐尔接过去翻了翻，眉头逐渐舒展。他毫不在意地吃了一口烤肉，鼓着腮帮子嚼啊嚼，“只要我们不说，谁会知道？不过，在陆地上的感觉就像是在冒险，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怎会如此？”看着这个一点都没有危机感的人鱼少年，我一时间不知要怎么劝他，虽然脸长得很好看，怎么感觉智商在马里亚纳海沟附近徘徊？
“或者你和我去海里好不好？”他突发奇想道。
“我不能对塔拉莉亚做这种事，而且我有预感不太妙......”
“你就放心好了，这些人类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与我对视了几秒，拉斐尔嘴角噙着笑，似乎早就知晓答案，“而且，你也会帮我的吧？”
“当然。”尽管我也身为人类，相较于存在莫名割裂感的同类，我绝对会偏袒拉斐尔——猛然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越来越忽视原主的思想，她在这种情况下会如何选择呢？如果是她遇到人鱼……会不会故事的展开不是这样？
“不用担心，我可没有那么笨。”
对于他信誓旦旦地保证我只能选择相信，“那你千万要小心，不要轻易离开我的视线。”
拉斐尔笑着点点头，“那你可要看好我。”
“好。”我郑重其事，因为这不单单是一句应答，而是承诺。
神殿中出入的人很多，此外还有各种小动物，其中猫是最常见的。
起初还没感觉到不对劲，当我发现拉斐尔跟着我路过草地的时候，身体明显变得僵硬，本就不太平衡的步伐这下一步也迈不出去了。
“拉斐尔？”
他的眉头紧锁，可能是浑身上下起了鸡皮疙瘩，他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双臂，“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东西就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难受，它是什么？”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原来是走廊角落里卧着一只正在舔舐自己皮毛的橘猫。
“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猫。”
拉斐尔一脸嫌弃地向后退了几步，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旁若无人的小动物。
“喜欢吃鱼的那个？”
“嗯，它还吃老鼠、鸟类和昆虫。传说中这种颜色的猫代表了太阳，是光明的象征。看来这个小家伙最近长胖了一些。”
我走近小猫，并没有伸手触碰，它就自动靠了过来，蹭着我的衣服下摆。
“这是你养的？”拉斐尔不可置信地又拉远了一些距离。
“不算。”
住在宽敞的宫殿，吃着丰盛的饭食，这只猫怎么都算沾了神明的光。
我朝他笑了笑，“算海神收养的。”
“海里可没有这种邪恶的生物。”
“怎么说？”
“它那双眼睛，细长的瞳孔，还会变化！这个尖尖的下巴还有牙齿……看着就不太善良。”
鱼会怕猫是天性，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害怕的东西。他既然不喜欢，我不舍得强迫。
“那我带你去没有猫的地方。”我走近拉斐尔，拉起他的手正欲远离这个地方，后知后觉自己这样不合适，又松开了手，然而一回头就看到了一张委屈巴巴的脸。
“牵手也不可以吗？”
“我……”我十分纠结，没有人看到他的表情不会心软的，可是——
“不行。”
“姐姐！”
“叫什么都不行。”
“好吧好吧。”他再次服软了。
“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好。”我也很烦恼，占着别人的身体和心上人谈恋爱什么的。
拉斐尔有些委屈，又可能是因为我刚才的话，瞬间阴转晴天，恢复了笑脸，“知道了，可我会让你明白的。”
“什么？”
匆匆告别我，他没有再回答。
其实从拉斐尔第二日来到神殿起他就住在另一处了，自然是安排妥帖，但跟我相隔甚远。
不算劳累的一天结束，我卸下沉重的首饰准备休息。
说起来晚饭后拉斐尔似乎在和我闹别扭？是因为没有和他有亲密接触吗？我没有忘记他第一次向我告白时那猛烈的进攻——毫不犹豫地拥抱，什么都不顾及，像是遵循着生物的本能，随心所欲。
果然，人鱼和人类还是有很大不同。
忽然传来了笛声，我推开窗，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背对着我站在月亮之下举着长笛吹奏，不太清楚是不是利莫里亚的曲调，听起来倒很轻快。
和听口琴的感觉截然不同，乐声悠扬穿过寂静的夜空，婉转动人。
听了一会儿，我吹灭灯，笛声也随之戛然而止。
这个可爱的小人鱼啊。
我关上窗，刚一转过身就看到了一双亮亮的大眼睛。
萦绕着淡淡紫罗兰清香，是拉斐尔。
还没等我出声，嘴唇已经被他的指尖轻轻点住。
“唔！”我赶忙拿开他的手，“你怎么——”
“嘘。”
“这样不——”
拉斐尔弯下身凑到我的耳边，温热的吐息悉数洒在我的脖颈，“我知道你要说这样不合适，放心，我什么都不做。只是，我很想你，仅仅分开了一刻钟就开始想你了……”
直白又触动心弦的话语，我心跳得很快，又有些不知要如何安抚好他的情绪。
“拉斐尔，明天我们就可以见面啦。”
“嗯，我知道。”他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他离我很近，我却没有受到妨害的压迫感。我就是无由来地相信，拉斐尔绝对不会伤害我，也不会违背我的心意。
“每次都会被无情拒绝，可还是特别喜欢你。”
听他这么说，我完全说不出话来。呼吸一滞，悦耳的声音继续传入鼓膜，我的心在这一刻跳动至极限。
“姐姐对我真的很冷漠。”
是吗？我开始反思自己。
“你什么时候才能像我这样呢？”
“什么？”
“像我这样直面自己的感情。”
有些低沉的嗓音听上去无奈又沮丧。我理解，没有回应的情感会让人感到不安，这些天是我没有考虑到他的心情，更加在乎塔拉莉亚的存在，从而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他。
看不清对方的表情，我的胆子大了起来。
“你知道吗？我喜欢你。”
“即便是在不同时空，我早就不可控制地动心了，拉斐尔，我也很喜欢你。”
借着皎洁的月光，我看到了他红得几乎要滴血的右耳。
“知、知道了……晚安！”
少年仓皇而逃，留下我在原地一脸茫然。
怎么？这家伙刚刚不是还很勇的吗？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女巫篇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