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女巫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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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煜有点后悔，因为成年后和心上人告白就搞丢了她。
事实上，从他第一次被这个人类女孩拯救起，海洋就成了他的牢笼。他开始没日没夜地想她，想和她一起玩、一起说话，哪是只是静静地待在她身边也好。
起初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情。直到他去看了一场话剧，舞台上相爱的男女因为阴差阳错错过一生，却相约来世再见。
祁煜不理解为什么不在这一世努力在一起，但是他确信自己喜欢上那位人类女孩了。
同样的失魂落魄，只要眼睛一闭，脑海中就会浮现她的样子。做什么事的时候都会想人类是如何做的，他以前可从来不会这样。
来自深海种族骨血中的优越，祁煜曾对想要上岸的同族嗤之以鼻，如果不是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是未来的海神，加上他寻遍世界都没有找到临空市这个地方。他怕是就要抛弃利莫里亚去陆地上生活了。
于是年幼的他来到神庙，靠着一张可爱的脸收买了神侍。
“祭司大人，可以给我一块玄武岩石板吗？”
他准备给心爱的姑娘写一封情书。
嗯，问题来了，她叫什么名字呢？
她似乎很喜欢自己叫她姐姐，就先这么叫着吧。他忘了告诉她，即便他还未成年，年龄也比她年长很多，看上去再像小孩子，也有了几十年的阅历。
他真的不是小朋友。
扯远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懂，如果她真能看到这封信。
起初学镌刻技艺字迹缺乏力道和美感，祁煜试了很多次。两年后，他终于能够刻下还算工整的文字。虽然隐约察觉到，心上人来自另一个世界。
于是祁煜向身为海神的父亲许愿，希望将他所爱之人永远留在利莫里亚。
海神并未如他所愿，而是隐晦地表示希望儿子专注于别的事情。
祁煜并不服输，除此之外，他什么都做得很出色，绘画、武术、音乐……只要他去学习，就没有不能攻克的领域。他的生命漫长，无需那么着急，可人类的寿命短暂……
“你可以获得对方的信仰，却不能真的爱上人类哦。”他的小姨悄悄劝他道。彼时人类和人鱼之间的矛盾已经初现端倪。
祁煜固执地相信他可以不受预言影响。
“我不管。”
少年义无反顾，虽然他发现女孩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但是自己等待的间隙也越来越久，两年、四年……
三五年的时间听上去很久，其实风一吹也就过了。
还以为再也等不到她，却在这年潮汐逆流之日的傍晚，等来了英姿飒爽的她。
她第二次救了自己。
那天正好是潮汐逆流之日，他不想吓到她的，但是好多年没有再见面，实在是要疯了。漫长的等待让他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他勇敢地表达了爱意。比起只知道嬉笑玩乐的童年时期，祁煜显然成熟了很多，但是他总是一下想不到那么多的弯弯绕绕，他就是要向喜欢的人告白，多等一刻都不行。
他没有错过她眼底的害怕和不安，即便她是个很强大的人。
直到她念出了自己的名字。
等等，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真正的名字？
祁煜不敢相信，也无法阻止事态的发展。因为血的缘故，他们结下了契约。
他觉得高兴又悲伤。
那意味着他必须亲手挖出她的心脏。这是预言中获得真正力量的必经之路。
也不知道是哪任海神定下的荒唐规矩。祁煜觉得等他成为海神，一定要改一改这个糟粕思想。
可被女孩拒绝的那一刻，祁煜觉得既欣慰又伤心——高兴于她暂时得以保住性命，又为自己没能得到对方的认可而难受。
无论如何都不行，他有那么不堪吗？明明妈妈还夸他是世界上最漂亮勇敢的人鱼来着。
这不重要，一定存在不伤害她自己也能获得真正力量的途径。
契约既成，她也能在海中存活了——想趁机掳走她，让她永远呆在自己身边。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就在那群愚蠢的人类追上来之前。
带她进入海水的那一刻，祁煜也不敢拍着胸脯说没问题，好在她确实很适应在海里的环境。
可是祁煜第一次在外度过潮汐逆流之日，身体难受的很，潮汐的变化牵动他体内的每一寸神经，生理上的冲动催促他想要找一位异性……
不是不想做点什么，而是害怕唐突了她。
远处的螺声是利莫里亚人示警的信号，这代表他带着人类进入族中领域已经被人发现。
母亲本就担心他在这一天发生意外，于是祁煜拖着疲惫的身躯努力游回家中报了平安。
待到他折返到自己的秘密基地，他亲爱的人类女孩正在仔细研究自己画的画。
她很安静地站着，一头漂亮的长发在水中飘扬，像柔软的海草。
祁煜曾在神侍的水晶球中看到过异世界的她。她的确是和各种奇形怪状生物打交道的高手，静如处子，动若脱兔。
他从幼年时期学习绘画起就只亲眼见过的东西，后来老师告诉他，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很多利莫里亚人没看过的事物，不被海水覆盖的陆地，太阳、月亮、星星，五颜六色的花花草草，依靠双腿走路的人类和其他动物，以及很多很多……
他开始对岸上的世界产生好奇心，也会趁着大人不注意悄悄在近海处观察人类的世界。
渐渐的，他的画上出现了日落、银河，小船、风帆……草原、牛羊、人类，还有悬崖峭壁上盛放的花。
看到他回来，人类女孩露出了有点疲惫的笑容，“拉斐尔，让我回岸上去吧。”
他依依不舍地摇头。即便内心清楚她最多只能在这里呆上几天，不知名的力量就会将她送回原处，那个他暂时还抵达不了的世界，祁煜依旧不肯放手。
难道没有在某个瞬间起坏心思吗？想要将她囚禁于此。当然有，不过仅有一瞬间他就给强压下去了。这样做的代价太大，也一定会伤害她，祁煜觉得自己还不至于昏了头做这种事。
“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时候，但是你是不是又很快就要离开了？”他惴惴不安问道。身体不适加上劳累奔波，说完这句话的他便支撑不住，闭上眼即将摔倒在地。
她第一时间捞住了他，说出的话也有了暖心的温度。
“祁煜，你不必做到这种程度的，你好好休息。”
“可我不想一睁开眼，这里就只剩下我。”
人类女孩无奈地看着他，她还是心软了，“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么就请到岸上来找我吧。”
祁煜点了点头，他心想，自己还是很有希望的。
于是他仗着自己病弱的机会得寸进尺，握着她的手摸遍了他的全身，希望她能够分一半温度给自己。
女孩子愣住了，也没有拒绝，祁煜知道，她起码不讨厌自己，可能只是顾虑他们的身份差异和空间问题。
他曾在梦中对心爱的女孩子做过一些过分的事。
梦里所见的和所听的都在此时此地交融，祁煜胆大得很，仗着自己的美貌，握着对方的手在自己敏感的鳞片上一遍又一遍地抚过。他舒服多了，于是坏心眼地问她，“人鱼的鳞片摸起来感觉怎么样？”
人类女孩的肺部未缺氧，但大脑应该是缺氧了，她红着脸说不出话，彷佛一开始害羞的那个人就是她。
原先祁煜并不会觉得羞耻，在他的认知里求爱是一个很坦然的过程，互相喜欢就可以在一起。但他考虑到对方是个人类，很有可能会被自己吓到。
他甚至去过各种图书馆查阅资料人类是如何告白相爱的，最后也没能得出一个具有普适性的结论。这么说，自己确实还不够了解她。这不重要，是上天给予的时间不够多，而不是他不够努力，祁煜乐观地想。
祁煜很喜欢握着心上人的手，他希望这样的时间流逝得慢一点。
他仍旧难受，然而直到半夜时分，她都一直在身边陪着自己。他很满足，安心地睡了。
第二日清醒过来，祁煜茫然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手心仿佛残留着对方的温度。她还是消失了，应该回到了另一个世界。
下一次再见面，他一定会更加耐心和珍惜的。
然而这一回，他却等待了两百多年。
在不经意间度过的时光里，能清晰感觉到四季轮转的气息，周遭的景色在不知不觉中改变：雪融化成河川奔流不息，青草的幼芽害羞地探出脑袋，天气渐暖，雨水增多——又到了春天。
这一年他第一次走上陆地。
岸上的国度开始举办祭祀海神的仪式。
在万人中央，时隔百年他终于再次见到了那张日夜思念的面庞。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女巫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