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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鼠祸(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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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波特本来已经被打击得摇摇欲坠,听见妻子的话立刻支棱起来。
“什么?”她还是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就决定不装了,“你怎么知道的?”
不愧是那一届最聪明的女巫。不,只要莉莉·伊万斯还在校园里,她就是霍格沃茨最聪明的学生。
“你比我们小一岁,克洛伊。还记得吗?”莉莉有点怜悯地看着她,“你一年级的时候,詹姆和彼得就已经是朋友了。”
她微微恍然。
“你是谁?你和我们是同一届的。”莉莉依旧注视着她,马上就要推理出她的身份了,“莱姆斯没必要藏头露尾,西里斯根本憋不住,你不是凤凰社的?”
“等等,等等!”詹姆忽然想起了什么,低下头去翻那沓信件,“我找到了!”他高高举起那封信,大声念起来。
“‘随信送上给哈利的礼物,是一套火龙形状的摇铃玩具,来自大自然的风只会让它叮当作响,只有父母亲手摇动它的时候,才会发出对应品种的龙吼。我想你们一定很忙,没时间逗弄孩子,如果你们有空闲了,盒子底部刻着咒语,可以变形成手持形态。’”
詹姆念完,喘了口气,这才看向她:“你知道这封信署名是谁吗?”
莉莉也想起来了,微露笑意:“我们当时还说,既然不允许用魔法,告诉我们咒语有什么用?”
“阿波罗尼娅·格林格拉斯。”她点点头,“也就是克洛伊·勒布伦。”
“她在哪儿?”詹姆垂下手臂,两根手指勾了勾——很多傲罗都有这个习惯,将魔杖藏在袖子里,小小的固定咒,用的时候只要手指一勾,魔杖就会掉入手心。
“在马德里开会,下午还要去看弗拉明戈和斗牛。”她镇定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抄在口袋里,压根懒得拔魔杖,“她根本没打算来,衣服和护照是我从她家里拿的。”
詹姆并未有丝毫放松,桃花心木魔杖笔直地指着她。“你说‘拿’?我想或许用‘偷’这个词更合适,你觉得呢?”他问。
“如果我是你,就会老老实实听克洛伊的话。”她冷笑着扫过那根明晃晃露在外面的魔杖,“而不是仗着你们之间没有救命之恩,就肆无忌惮地使用魔法。波特家的魔药畅销英伦,难道买不起一把左轮吗?”
一直默不作声观察她的莉莉从茶几下取出藏匿的手枪,她上了膛,却也只是随便扔在桌上。
莉莉·伊万斯抬手按下丈夫的魔杖。
“是你吗?”她颤抖着声音问,“西弗?”
克洛伊的手猛地攥成拳头。她默然凝视着她,千言万语都说不出口,都只在这一眼里,在见面以来无尽的对视之中。
“你怎么——”她徒劳地动了动嘴唇,仿佛声带受损一般,只发出了轻微的、模糊的、哭泣一般的喉音。
但是莉莉能明白。她总是能。
“猜的。”莉莉·伊万斯耸了耸肩,像是上学时轻松回答了教授的难题,“一旦开始怀疑你的身份,你知道吗,你的破绽就像海边的沙砾那样多。”
她怀念地扯了扯衣角,笑道:“我认识的所有人里,只有你会这样扯我的衣服,好像你不敢碰到我的身体一样。”
红晕浮上克洛伊·勒布伦的脸颊,毫不遮掩的。
若是在学校里,这个时候詹姆·波特应该已经和西里斯·布莱克一起肆无忌惮地嘲笑开了,但是今天他没有。
他只是老老实实地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听他们老朋友聊天,尽管还是控制不住作怪的表情,就像“克洛伊·勒布伦”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嘲讽一样。
无法被原宥的旧怨依然存在于他们之间,但脱离了学校的庇护,现实与磨难让他们每一个人都在被迫成长成熟。就这一点点成熟,也足够他们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好好地聊个天。
斯内普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莉莉,他本不会、也不敢来到摩洛哥,但是“克洛伊·勒布伦”可以。他们隔着他人的躯壳相望,仿佛从前的错误与失望、心碎与懊悔都可以装作不复存在。
“我说的都是真的。”他垂下眼皮,说开了反而更加无法直面,“关于黑魔王和佩迪鲁。”
莉莉点了点头。她温柔地扣住克洛伊的手臂,左手,然后轻轻地揉了揉,问道:“疼不疼?西弗,你真的……”
“我……”
他不清楚邓布利多告诉他们多少,莉莉知不知道克洛伊的丝绸袖子下真的有一个张牙舞爪的黑魔标记。但他感觉到一阵奇异的安心。
在这里,在这一家三口幸福快乐的温馨小窝里,即便是逃亡都充满了欢笑与爱……在这里他是如此的孤立无援。但现在有一个不存在的人和他站在一起,一个无形的人……他们依傍在一起,永远都是一边的。
“是的,我是。”他冷静地点点头,“我们会帮你的,你只要——你们只要听邓布利多的话,待在这儿。”
交通要冲,旅游胜地,三教九流的人都在这里碰头,万一……要逃生会很容易。黑魔王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莉莉黯然地摇了摇头,压抑许久的一滴泪终于落了下来。
“我们不能!如果迟迟找不到我们,他会怎么样?无差别屠杀七月婴儿吗?”她望过来时,他几乎要被翠绿色的悲伤淹没了。
“你们必须!”他严厉地说,甚至看了詹姆·波特一眼,希望波特能向妻子施加一些影响。但显然他要失望了,詹姆抚着莉莉的肩,只是问:“隆巴顿夫妇呢?他们怎么样了?”
出事前他正在接受傲罗训练Ⅰ,艾丽斯怀了孕不能出外勤,给他们上课的通常是她。
“他们不肯离开英国,只是藏起来了,邓布利多亲自做保密人。”
说到这里他想起来,阿波罗尼娅曾想过出卖隆巴顿夫妇来搪塞黑魔王,邓布利多显然也预料到了这一点。就算隆巴顿夫妇肯走,邓布利多也不会让他们落到她手里。
莉莉理解地点点头:“弗兰克的母亲年纪可不小了,要老人家放弃魔法彻底藏进麻瓜世界,可比我们难多了。”
气氛沉闷下来,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午后。
“我始终无法相信,彼得他——”詹姆·波特忽然大力地摇起了头,仿佛烦恼能从耳朵里被摇出来,“邓布利多说他亲眼看见了,会不会是他看错了?他年纪大了,那个人又披着罩袍带着面具,我是说,难道食死徒里就没有第二个类似体型的人了吗?”
克洛伊·勒布伦发出一声嗤笑。
“我也在场,你以为我会认错你们这些人吗?”他掏出酒壶,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复方汤剂,苦,极致的、单纯的苦,苦得他舌头都发涩,但心却是兴奋的,“那地上还有布莱克的血呢!”
詹姆把头埋在妻子肩上,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为了我们,他们……你们都……”
“自作多情。”他下意识想笑,可是笑不出来。邓布利多和布莱克都有更宏大的目标,但他确实只是为了莉莉。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莉莉能够逃脱一死?他的朋友说过,孩子没了可以再生。
莉莉望着他,忽然摇了摇头。他不懂这摇头的含义。
“算了。”他叹息了一声,在绿眼睛的注视下节节败退,“我们在尝试做一些事,转移他的注意力,但是很麻烦,要通过麻瓜政府,邓布利多正在努力,可能需要一到两年。”
莉莉眉梢一扬,多少有了一些曾经的风采。
“总算有了些盼头!”詹姆也笑道,“过几年他也该失去兴趣了,怎么这么长情啊!”
莉莉抿嘴笑起来,关切地问:“西弗,我注意到,你刚才说‘我们’?”
“啊。”他干巴巴地应了一声,“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莉莉鼓掌欢呼起来,郑重其事地和他握手。
“虽然……但我还是要说,从前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们都有不对的地方,我,还有詹姆西里斯他们。”
他愣了一下,右手忽然变成了石膏打的,沉甸甸地一直往下坠,几乎要在莉莉掌中化为齑粉。
“不,怎么能让你开口……”他想不到莉莉竟然能如此轻易地触及往事,仿佛被猝不及防地掀开了遮羞布,“那件事……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说你,那并非出自我的本意……莉莉,对不起。”
他梦游般喃喃诉说着迟来多年的道歉,让渡自尊带来的羞窘让他简直想要闭上眼睛,可他又舍不得眼前莉莉的脸。他几乎是贪恋一样地注视着莉莉欣悦又惊讶的神情。
“没关系,我接受你的道歉,西弗。”她爽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觉得不过瘾,干脆又拥抱了一下。
詹姆·波特在她身后做鬼脸,装作被感动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样子,被莉莉瞧了个正着。
“亲爱的,你不是一直好奇我怎么那么快就走出来了吗?”莉莉指着他的方向,“其实当天晚上我就收到一张便条,我承认我受到了一些启发——刚才的拥抱是给两个人的。”
“克洛伊?”他问,有些不可置信,“她说什么了?”
莉莉微笑:“她说血统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执着于此不是闲着没事儿干吗?我站在这里是因为我是莉莉·伊万斯,我的智慧与努力,我所有的优良品德都缘于我这个人,缘于这个独一无二的灵魂,和——”
说到这里,她俏皮地顿了一下,看来是个不好的词。
“——血脉没有一丁点关系。重要的是我是谁,不是我从何而来。”
詹姆·波特大力鼓掌,赞道:“她应该是个格兰芬多啊,为什么不是呢?那帽子一定有问题!西里斯都说不出这种话!”
问题就在于,她确实是个斯莱特林,典型的、符合一切刻板印象的斯莱特林。可她的见解在撬动纯血统论的基石。
他想起在霍格沃茨练习摄神取念时在她脑海中看到的、他所不能理解的画面,还有出租汽车上司机的惊人发言。
“西弗?西弗?”莉莉的手在他眼前猛摇,“留下来吃午饭吧,这家酒店做丹吉尔的特色菜确实有一手。”
“不……”他下意识地拒绝,长时间服用复方汤剂太冒险了,他本就该速战速决,他耽误得太久了。
詹姆·波特看上去巴不得他马上就走,闻言立马拎了纸盒等着为他开门。
“你说说你鼻——斯内普,说你装得不像吧,你还知道勉强自己穿高跟鞋;说你装得像吧,克洛伊什么时候板着一张脸、活像别人欠她五百万一样,当年我们打成那唔唔——”
莉莉歉意地向他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听邓布利多说你去霍格沃茨任教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
“周末。”他言简意赅。
“奇怪!”詹姆挣脱了妻子的暴力压榨,“你周末不用上课,为什么克洛伊周末还要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