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鸢夜》十玄月

18、与虎谋皮酒宴刁难

　　这回答令乔柠桉始料不及，她一脸惊讶，怀疑是自己听错了，用手掏了掏耳朵，而后又似要确认一遍地问道：“你说你在想谁？”

　　见她动作浮夸，叶青鸢都要开始怀疑是否是自己口齿不清了……

　　“我说的很不清楚？”

　　乔柠桉摸着下巴站到她面前，一脸坏笑地看着她，又用食指戳了戳她的心口。

　　“阿鸢，你不会是……这里动了吧？”

　　叶青鸢一阵无语加翻了个白眼给她。

　　乔柠桉见她的反应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讪讪开口：“那你想他干什么嘛。”

　　“我只是有感而发而已。”

　　“有感？什么感？”

　　叶青鸢解释道：“方才见了李苏湘，我才知道整日和一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对话有多令人火大！”

　　乔柠桉拍手，恍然大悟道：“哦～所以你现在是觉得萧青夜他脾气很好？”

　　叶青鸢一脸“你怎么会这样想？”的表情看着她。

　　果断摇头，道：“不，我只是觉得我可真有用，如此与他装傻充愣都没让他起意除掉我，看来我的价值确实很大！”

　　乔柠桉闻言收起笑容，内心犹豫，但片刻后还是有些担心地开口：“阿鸢，我总觉得你这是在与虎谋皮。”

　　叶青鸢不以为意，语气轻松，“我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说完便向凌王营帐走去，打算去与萧青夜一同入席。

　　但乔柠桉却突然拉住她，眉头紧锁，完全没有往日里大大咧咧的样子，表情有些挣扎。

　　叶青鸢只静静地看着她，似是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是一瞬。

　　而后她听见乔柠桉叹了口气，似是下了决定地开口：

　　“阿鸢，你我相识已近十载，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是会乖乖听命，奉旨成婚的人。况且以你的本事，就算下了圣旨，你也有办法全身而退，自此逍遥于江湖。而且你也不是在意身份地位，富贵荣华的人。”

　　她停顿片刻，又接着说道：“所以，我这些日子其实一直都想问你，其实你嫁给萧青夜只是顺势而为，并非是迫不得已，你是有你自己的目的的，对吗？”

　　乔柠桉问得小心，甚至语气中还夹杂着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祈求，她很希望只是她想多了，她很希望能得到否定的答案。

　　但见叶青鸢似要开口，她又害怕她会哄骗自己。

　　于是她打断道：“我知道你爱憎分明，不是会被那些迂腐思想所束缚的人。以李永康和程芳萍当年对你们母女二人的所作所为，你根本不会在乎你抗旨逃婚后李府是否会被问罪，也完全不会为了保住他们的性命而牺牲自己的幸福。所以…所以，你不用拿尚书府做借口来搪塞我。”

　　说到最后，乔柠桉都有些磕巴，还带着一丝慌乱，似乎她把叶青鸢可能给她的假话都提前杜绝了之后，就只会剩下残酷的真相。

　　叶青鸢见她强作镇定的样子，笑着看着她，说：“我没有想搪塞你啊。”

　　有些俏皮地语气似是有魔力般，略微抚平了她的情绪。

　　她拉住乔柠桉的手，正色道：“但我也不会骗你，既然你问了，我就实话告诉你。”

　　“你想的都对，我确实不在乎李永康等人的死活。我也确实是有自己的目的。”

　　“那……”

　　叶青鸢知道乔柠桉要问的是什么，但她不能说。

　　所以一如方才她打断自己一样，叶青鸢现在也同样打断道：“但至于目的为何，我不能告诉你。”

　　见她如此，乔柠桉焦急地问：“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吗？”

　　叶青鸢笑道：“别给我扣帽子，你知道我不会不信你的。”

　　乔柠桉仍不死心，“那到底是为何？是怕我有危险吗？”

　　因为说过不会骗她，所以叶青鸢诚实道：“是。”

　　见她又皱起眉毛，一脸不悦，叶青鸢便知道她要说什么。

　　于是她再次笑着打断，“别跟我说什么‘朋友就该共患难’，‘不跟我说还是不是朋友了’……之类的话，你知道的，激将法对我没用。正因为是朋友，我才希望你平安，正因为是朋友，我才不会明知有危险还拉你来共担。”

　　乔柠桉想好的一干说辞都被她堵回去了，心中愤懑，没好气道：“那你就不想想我作为朋友会担心吗？你怕我有危险，那你自己的安危呢？”

　　叶青鸢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会有危险的。”

　　乔柠桉气得鼓起腮帮子，偏过头不看她，“你什么也不说，让我怎么放心？”

　　叶青鸢笑着逗她，“好了，你要是再不调整好情绪，等下到了席上，被别人看到起了疑心，我才是真的要有危险了。还有，方才有一点你说错了。”

　　“哪里错了？”

　　“谁说我不在意富贵荣华了？我有多爱财你不知道？”

　　乔柠桉一愣，而后吼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

　　咚、咚、咚......

　　一声声雷鸣般的鼓声从远方传来，这是酒宴即将开始的讯号。

　　见她还想说什么，叶青鸢掰过她的肩膀，看着她，正色道：“阿柠，信我！”

　　音量虽不大，但仍能清晰地传入乔柠桉的耳中。

　　温柔又坚定的短短四个字，伴着声声雷鸣，敲进乔柠桉的心间，仿佛有着千军万马之势，驱散她心中的不安。

　　——

　　半个时辰后，酒宴开场，众人陆续到来并落座。

　　丝竹响，歌舞起，珍馐上桌，一团春日祥和之景。

　　萧震庭龙颜大悦，看着萧征远，“好，此次春蒐筹备得不错，当赏！”

　　萧征远一脸惊喜，笑着谢恩：“多谢父皇，父皇喜欢便好。”

　　皇后宋映华见他竟就这么直接应下，心中怒其不争，若当真全然是他一人之功便也罢了，可旁人不知，她这个做母亲的却深知他有几斤几两。

　　此次筹备之事本就时间紧、任务重，若非是她知道了有沈寻白和苏怀瑾的参与，她是断然不会去皇上耳边吹枕头风把这事揽给萧征远的。

　　宋映华开口替他圆话，“皇上，这春蒐筹备有如此精细，若非有镇国公世子与忠国公世子二人从中协助，只远儿一人是断不可能办到的。皇上是不是也该奖赏他二人呢？”

　　萧震庭点头，“嗯，皇后说得不错。当赏，一同赏！”

　　沈寻白与苏怀瑾一同道：“谢皇上，不过这是臣等应尽之责，不敢受赏。”

　　萧震庭挥了挥手，不容拒绝道：“朕说你们受得便受得。”

　　酒过三巡后，气氛开始变得轻松。

　　不一会一个太监捧着签筒来到帐中，“启禀皇上，签已备好。”

　　这是春蒐开场酒宴上最重要的环节：抽签献艺。

　　春蒐之际，龙心大悦，君臣共欢，若是谁能在此时得皇上关注，自然是对自己和家族有益无害。

　　故而筒中之签上写着的，便是提前收集好的每个有上台表演打算的公子小姐们的名字，而这抽取之人，自然就是皇上。

　　在萧震庭的抽取下，不一会便接二连三地上场了七八个人，却没想到其中一半的才艺皆是演奏古琴，俨然有要成为古琴专场之势了。

　　古琴流传千年，一直便在文人墨客中有着最崇高的地位。而盛安善琴者尤其多，且皆是个中翘楚，不分上下。

　　萧青夜突然开口：“王妃怎未去参与？”

　　叶青鸢垂下头，语气羞愧：“让王爷见笑了，妾身无才无德。”

　　“无才无德？成婚当日，王妃不是说自己会抚琴吗？”

　　萧青夜挑眉，“难不成，是诓本王的？”

　　叶青鸢语塞：“……”

　　她没想到那日自己的随口一说，他竟还记得。

　　萧青夜又道：“王妃既然会抚琴，怎不去演奏一曲？”

　　“王爷说笑了，妾身拙技，怎上得了台面，不敢献丑。”

　　“王妃太过自谦了，你手上既已有薄茧，想必自然是有长年累月的练习，不必妄自菲薄。”

　　叶青鸢知他这是要借机试探自己当日所言的真假了。

　　但她的性格并不是凡事喜出风头之人，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演凑与一干不相关之人。

　　所以她道：“不怕王爷笑话，妾身虽日夜练习，但奈何实在是天资愚钝，故而哪怕抚琴多年，仍技艺拙劣。”

　　见他不语，叶青鸢又言辞恳切地道：“王爷，妾身实在不想贻笑大方，不过王爷若不嫌弃，回去后妾身为您抚琴一曲可好？”

　　萧青夜也只是想一试真假罢了，但见她实在不愿上场，许是琴艺当真不佳吧。若真上了台出了丑，届时丢人的也不是她一人，故而没有继续为难。

　　“也好，既然王妃怯场，那便回去再弹吧。”

　　见他松口，叶青鸢松了口气，“多谢王爷。”

　　但萧青夜放过她，却不代表别人也会放过她。

　　李苏湘从一开始便盯着她这边的动静，见萧青夜与她说了什么，又见她面色为难，便猜测可能是与这才艺表演有关。

　　想也是，她叶青鸢从小长在外没人教导，岂会有这些风雅之技？

　　再加上除夕那日与方才自己都在她面前可谓是丢尽了面子，她定要报复回去！

　　想及此，李苏湘决定要让她出丑，来给自己出口恶气。

　　她站起来，一脸乖巧地举起酒杯，“苏湘与姐姐多年不见，但见姐姐风姿绰约，想必姐姐也是多才多艺之人，不知姐姐可愿一展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