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鸢夜》十玄月

16、寻无果神医喜芍药

　　听竹与望月一样，都是萧青夜的近身侍卫，两人一暗一明，各自负责着其不同的势力。

　　而他这个掌暗卫情报的首领，近两年的首要任务便是查找一名江湖神医，那个两年前救了萧青夜的神医。

　　据听竹调查，神医这人是在四年前横空出世，而后以高超的医术迅速闻名于江湖，并且每隔几个月便会在不同的地方出现。

　　不过自从两年前救了萧青夜之后，便不再现身，曾一度令众人怀疑神医已退隐江湖，一直到去年九月再次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时，才打破了隐退传闻。

　　而她最近的一次出现便是在三个月前的平城，但当他接到暗桩的消息匆匆赶去时，却不想还是晚了一步！

　　一身风尘仆仆的听竹上前抱拳，“王爷。”

　　萧青夜语气急切地问他：“结果如何？”

　　听竹虽一脸倦容，但仍挡不住脸上的愧色。

　　“属下这段时间去了萱城以及其他所有神医去过的地方，但……仍无实质性的收获。”

　　“只在调查中，找到了一个曾被神医救过性命的老翁，据他所说，神医似乎喜爱芍药。”

　　“芍药？”

　　“是，那老翁是个花农，在被救后对神医感激万分，誓要重谢。但神医见他满院花草便对他说‘我这人酷爱芍药，你若要感激，不必重谢，只需送我一朵芍药即可。’故而之后便有了‘神医是位喜爱芍药之人’的传闻。”

　　萧青夜想起那条链子上坠着的精致银球上刻的便是芍药图案，看来那老农没说谎。

　　“还有其他吗？”虽明知希望不大，但他还是又问道，“像是相貌姓名这些可有线索？”

　　听竹如实汇报，“回王爷，这些年每个被神医救治过的人，无一例外皆是与神医只有一面之缘而已，从未有人有过过多的接触。唯有王爷您，是个例外。”

　　“属下也都逐一问过他们，都说神医要么是带着面具，要么便是蒙着面纱，甚至连性别与声音也时有不同，有时是豆蔻年华的女子，有时又是清俊的少年，并且也没有口音，听不出是哪里人。可见神医是有特意隐藏身份的。”

　　“所以……”他垂下头艰涩开口，“关于相貌姓名这些，属下也无所获。”

　　纵然是已有准备，但听到这样的回答，萧青夜还是再次被巨大的失望所吞噬，满脸的心灰意冷，整个人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支撑，有些颓然地靠在椅子上。

　　已经两年了，无论他派出了多少人，每次回来的结果都是如此。

　　即便这次萧青夜派出了他手下掌暗桩情报的听竹亲自出马，历时近一年的调查，只希望他能带回来些不一样的消息，却没想到仍是无功而返……

　　听竹顿觉无地自容，跪下请罪，“是属下无能，请王爷责罚！”

　　他一向自诩在盛安若论情报信息的收集调查，没几人能与他一较高下，却不想这次他亲自出马也只能给萧青夜带回来一个“喜爱芍药”这么无足轻重的线索。这让他如何能不受挫？

　　萧青夜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起来吧。”

　　连他自己这个跟她相处了两个月的人都没能知道更多有关她的信息，又更何况是旁人呢？

　　听竹虽见萧青夜不怪罪自己，但心里也仍有不甘，便说：“王爷，属下再去调查一番，这次定能有所收获！”

　　萧青夜想了想拒绝道：“不必了，本王知道她的能力，她既存心隐瞒，必然不会留下身份线索，再调查下去也是无济于事，两次与一次的结果不会有什么不同。你传令于各地的暗桩，时刻警惕，一旦所监地区有她现身的消息，立即上报！”

　　“是！”

　　萧青夜沉默片刻，而后转身从书架上拿出盛安的地图，在上面将她出现过的时间和地点都标注了出来。

　　除那次救他耽误的时间以及后面的长时间未出现外，基本都是每隔四五个月便会现身一次，且大多都是在江南地区。

　　虽无规律，但也可勉强看出一些线索。

　　望月见此，说道：“这或许说明那神医是江南地区的人？”

　　听竹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我在调查的时候问过那些江南地区被救治的人，他们有人说神医并不清楚江南那边的习俗。”

　　望月又说：“那按以往神医出现的频率来说，上次是三个月前的话，岂不是近期便又会现身了？”

　　听竹也觉有理，“王爷，可要命人紧盯江南地区？”

　　萧青夜没说话，只用手指在桌上轻敲着，望月和听竹都知道这是他思索时的习惯，故而谁也没有打扰。

　　他看着地图，萱城与平城是北方的城镇，若只从图上标注来看，她是流连于江南，只偶尔北上，但萧青夜却始终觉得她是在不断地往返于南北之间。

　　且他与她在萱城相处的那段时间里，明显见她对北方的风俗和饮食都习以为常。

　　再加之那条链子，他找人看过，虽然不属于任何一家银匠首饰的工艺，但所用银料的纯度却相当高，只有京城的铺子才会有此纯度。

　　故而萧青夜决定大胆假设一下，或许她就是京城人士。

　　他吩咐道：“命人着重注意从京城前往江南沿途所经地区，一有消息立刻来报！然后再派人去留意京城中近日孤身出城的女子。”

　　听竹虽不明其中缘由，但萧青夜的命令他一直是绝对服从，“是！”

　　虽然此次仍是一无所获，但至少让他知道了她喜芍药一事，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

　　萧青夜吩咐望月：“去告诉管家，命人将每个品种的芍药都在花园里种上。”

　　望月领命：“是。请问王爷，需种多少？”

　　“种满！”

　　——

　　半个月后，杏月初二，期待已久的春蒐终于到来。

　　因之前与东烈的战事，盛安的狩猎活动已停止近两年。

　　如今重启大办，皇上下令所有皇室宗亲及朝臣世家皆可携眷参加，这下更是热闹非凡，空前未有。

　　京郊春腾山，便是历届春蒐与秋狝的举办地。

　　负责此次活动的齐王萧征远以及之后自愿请旨参与的镇国公世子沈寻白和忠国公世子苏怀瑾，更是提前了半月来到半山腰的宽阔平台处做营帐的搭建以及最后的准备工作，以供众人度过这为期二十天的春蒐。

　　这天一早，乔柠桉便来到了凌王府。

　　“阿鸢！”

　　叶青鸢还在房中便听见乔柠桉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走出房门，果不其然见她自远处一路小跑而来，笑着喊她。

　　身后还跟着王府里为她指路的侍卫，再后面的希云已经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见此情景，叶青鸢也不由自主地带上笑容。

　　“你怎么来了？跑这么快做什么，都出汗了。”

　　乔柠桉接过她要给自己擦汗的手帕，随意擦了几下。

　　“没事，别管这个了。我是来接你一起去春腾山的。”

　　“接我？”

　　“对啊，这一路要两个多时辰呢！你和萧青夜在一个马车里得多受罪啊，所以我特意拉着云承陪我过来解救你，现在他去找萧青夜了。”

　　乔柠桉说着还向她古灵精怪地眨着眼，“怎么样，我贴心吧？”

　　叶青鸢本还头疼的事现在被她解决，心中别提多高兴了，开心道：“贴心，阿柠最贴心了！”

　　“那当然！”

　　乔柠桉拉着她的胳膊，撒娇道：“还有，咱俩上次见面还是在上元呢，都这么久了，你想不想我？我可是一直想你呢。”

　　叶青鸢笑得眼睛微弯，一脸温柔，“想，我也想着你呢！”

　　“这还差不多。”

　　然后她又问道，“对了上次萧青夜就那么把你从花灯展上带走了，他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放心吧。”

　　乔柠桉呼了口气，放下心，“那就好。”

　　“那你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的话，我们就走吧？”

　　叶青鸢见她明显一副等不及了的样子，开口调侃道：“这么着急呀？”

　　“那当然啊！都已经快两年没举办狩猎活动了，我现在想想都手痒！这次我一定要突破上次的记录。”

　　“走啦！”乔柠桉说着便拉起叶青鸢向门外快步走去。

　　到了门口，便见门口停着王府备好的马车，和长公主府的马车。

　　叶青鸢拉住要上车的乔柠桉，小声道：“等一下，萧青夜还没来呢。”

　　乔柠桉只得停下，同样小声对她说，“他怎么这么慢啊。”

　　话音未落，便见萧青夜和云承从后方徐徐而来。

　　她上前率先开口：“王爷，既然有我表哥陪你同行了，那便让王妃陪我可好？”

　　萧青夜淡淡道：“这不就是你的打算吗？”

　　她笑道，“那我就当王爷是同意了。”

　　接着又看向云承，“表哥辛苦你了。”

　　说完她便率先跳上马车，然后扭头向叶青鸢伸出手。

　　“王妃，快上车。”

　　叶青鸢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向萧青夜微微欠身后，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移动，朝着春腾山行进。

　　车上乔柠桉向她介绍了盛安春蒐的情况，其实每年的春蒐也不完完全全只是狩猎。

　　在今日众人齐聚春腾山后，便会有一场酒宴。

　　而后在正式的狩猎开始之前，还会有文斗，主要比诗词歌赋饮酒作对这些，是文人间一较高下的时间，通常为一两天。

　　之后还会有骑射的比试环节，是每年皇上选拔人才的一个途径，许多家世普通的子弟或是普通士兵，皆有机会借此得到皇上的注意，从而平步青云。

　　是以每年的骑射比试环节都是被一堆人所追捧，故而时间也较长，会持续三五日左右。

　　骑射之后，便是真正的狩猎时间了，在开始前，皇上会事先定下彩头。

　　每天狩猎结束都会有一个当天的猎王，但只有到最后结束时将每日狩得的猎物数量相加，得到最终的第一名的那个人才能得到皇上一开始定下的彩头。

　　而且从狩猎开始，每一晚还会有篝火晚会，将白天的猎物给众人分而食之。

　　总之就是热闹非凡，是每年难得的狂欢时刻。

　　乔柠桉说着都恨不得能立马飞到春腾山去，一脸兴奋。

　　“怎么样，是不是快等不及了？”

　　叶青鸢附和道：“嗯，听着就很有趣。”

　　“对了，做春蒐准备的人最后怎会变成萧征远了？”她问出心中疑惑。

　　她想到除夕那日萧震庭将萧青夜叫去御书房，再想到上元那日云承问萧青夜春蒐准的如何了，故而她猜想萧震庭应是将筹备春蒐之事交予他才对。

　　“这个我知道，云承跟我说了。原本皇上是想将此事交给萧青夜的，但萧青夜却以刚刚从战场归来，旧伤未愈为借口推辞，故而皇上便在之后又将此事交给了萧征远。”

　　果然，萧青夜那人怎会给自己揽麻烦？

　　若她设想不错，此次春蒐恐怕不会那么容易平稳度过。

　　毕竟如此好的机会，怎会不起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