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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离人怨 ...

  •   在我的印象里,九郎一直是个很厉害的高手,数次救我于危难,连戒备森严的妖宫也能来去自如。

      因为他太厉害,以至于我十分好奇他当初是怎么被追杀得那么狼狈,现如今被冥君他们摆了一道,我深刻地意识到天外有人人外有人的道理。

      九郎厉害,那是因为他遇到的人都不如他厉害,如果他遇到比他更厉害的,那他就不是我想的那么厉害了。

      比如对上冥君这种大人物,他就落了下风。

      我伤得重,他伤得也重,带着半死不活的我回妖宫简直就是雪上加霜,以前我从未觉得邺江城和妖宫的距离远,换个境况再看,何止是远,可以说是遥不可及。

      老天爷或许也觉得拖着重伤回遥不可及的妖宫不是个明智的决定,于是在半路倾了一场大雨,将我们二人逼入一个山洞中歇脚。

      衣衫被雨水湿了个透,我迷迷糊糊缩在九郎怀里喊冷,一阵窸窣的声响过后,隐约感觉自己被人摆成了盘腿而坐的姿势。

      暖流从后背涌入身体,随着血液在全身流动,驱散那侵入骨髓的寒意。

      一直持续了很久,久到我都不记得自己保持这个姿势有多长时间,坐得腰酸背痛腿麻,实在抵不住晃了晃,我往后倒进温暖的怀抱中。

      背后的人经我这一撞,我们一个撞一个双双倒在地上,陷入黑暗那一刻,我脑子里只有一个认知——身下的肉垫越来越冷了。

      醒来时外边天已大亮,雨止云开,其光倍常,日光落进洞口,让昏暗的山洞亮堂不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其中夹杂着难闻的血腥味,我揉揉胀痛的头从地上爬起来,不经意间触碰到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低头看去,是九郎染了血污的手。

      怎么这么冷?

      顺手摸上去,他的衣裳还是湿的,在洞里待了一夜,贴在身上又湿又冷,我心中微震,颤着手去探他的鼻息:“九郎……你别吓我。”

      微弱的气息缠绕上指尖,我高悬的心稍稍落下来一些,但仍不敢放松。

      昨晚的事历历在目,我记得他涉险救我,记得他为了寻找避雨的山洞背着我摔倒好几次,记得他耗损灵力给我暖身治伤,记得他逐渐冷下去的温度,一遍流程下来,他情况比昨天的我还要糟糕,我哪里敢放松。

      拾了些干柴生火,我将他挪到火堆旁,用术法替他烘干衣裳暖身子,做完这些一阵头晕眼花袭来,我赶紧闭上眼睛缓了缓。

      身上开始泛起酸痛,我忍着不适去探九郎的体温,还是好冷。

      “怎么会这样?”

      这不是什么好事,我心下一阵焦急,试着给他输灵力,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凝聚妖力,每次都是要成功的时候就眼黑头晕。

      没有办法,我只好脱去自己和他的衣物,用体温去给他暖身子。

      突然被九郎用力箍进怀里,我以为他醒了,吓得惊呼一声:“九郎。”

      他发出一声难受的哼哼,头埋在我的颈窝,呢喃说:“冷……”

      我崩得僵直的身子放松下来,心里头被他这声依赖十足的哼哼,哼得软了一软,将他抱得更紧些。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我的“献身”下,九郎的体温终于有所回升,就是回升过了头。

      他发热了。

      我是在怀里的人不安分乱动时才察觉出不对劲,他温软的嘴唇贴在我的下巴,脖子,只要是能亲的地方通通亲了个遍。

      “九郎……”我及时抓住他顺着我背脊往下探的手,喘着粗气与他额头相抵,“你生病了。”

      他闷声哼哼:“难受。”

      我放轻语气安抚:“我知道你难受,你乖一点,我给你治病好不好?治完病你就不难受了。”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懂,反正在我说了这话后,他果然没有乱动了。

      我想起妖君每次与我欢好过后,总会投喂我一堆灵草灵药,美名其曰对我身体好,并故作高深地说:“被这些东西养着,就连你的血都成了上好的疗伤圣品。”

      以前我只觉得他在吹牛,目的就是为了哄我吃下那些药,现在嘛,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现出利爪,犹豫迟疑了一下,最后咬咬牙闭着眼在手腕上留下一道血淋淋的爪印。

      血如珠断,我把伤口覆在九郎嘴唇上,鲜血一滴一滴落在他苍白发干的唇上,一白一红相映,妖艳魅惑至极。

      血从唇缝渗入嘴里,他喉间动了动,尽数吞咽下去。

      妖君在小事上不靠谱,大事上还是蛮靠谱的,九郎喝了我的血果然没继续发热,在薄暮时分悠悠转醒。

      他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然后坐起来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我看见这一幕,揶揄道:“放心,我没趁人之危扒你面具。”

      我起身朝他走过去,将猎来烤好的兔子递给他:“呐,饿坏了吧。”

      他茫然地看着又黑又糊的兔子,顺从接过,放在嘴边迟迟不下口。

      我不快地瞪他一眼:“你怎么不吃?是嫌我烤得不好吗?”

      他赶紧摇摇头,咬了兔子一口,肉眼可见地愣住了。

      我皱眉盯着他,他避开我的目光,十分艰难地把兔肉咽下去,继续吃第二口,第三口……

      等他慢吞吞的吃饱,还剩下一大半兔肉,我毫不客气抢过来坐在旁边接着吃,咬了一口,满脑子都是“难吃”二字,瞥见九郎震惊的眼神,懒洋洋解释:“我就猎了一只兔子,自己还没吃呢。”

      他看我的眼神立马变得不一样了。

      我趁机给自己贴花:“虽然我平时总是对你发脾气,但你摸着良心说,我对你是不是挺好的?”

      九郎点点头,注意到我手腕上的伤,眼神一凛,冲过来抓起我的手:“是谁?”

      “我自己啊。”又咬下一口肉,我没隐瞒如实说,“这一天你又是发冷又是发热,可把我折腾坏了,就弄了点血喂你。”

      “你别这样看我,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很快就会好了。”

      “对了,有个事忘了问你。”吃完兔肉,我想起昨晚的经历,“不是让你去销毁烟花河灯了吗,你怎么回来那么快?”

      他低声道:“空的。”

      我立时了然,后怕道:“也幸好他们没真的安排什么烟花河灯,不然等你回来,恐怕连我的尸体都看不到。”

      他静静听我说完,握住我的手:“不怕,我在。”

      我轻笑问他:“如果你不在呢?”

      他想了下:“我会,一直,在。”

      “九郎啊,有些话只适合入耳,不适合入心。”苦笑几声,我撑着下巴问他,又像自言自语,“你不好奇为什么我看见别人放烟花河灯就会出去杀人吗?”

      “你不说,我就,不问。”

      能不能别这么实诚……

      我内心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无奈摇摇头,怅然望着火堆:“上次你要听我的故事,我还没说呢。”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年纪小涉世未深,识人不清,遇到个大骗子而已。”

      都说时间能抚平一切伤痕,三百年过去了,以前的往事即便我不去回忆回想,那些曾发生过的事依然牢牢扎根在心里,挥之不去。

      现在我想开了,与其故意装作向前看,倒不如大大方方地去回忆。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我面无波澜如同一个事不关己的看客,平静地跟九郎说了自己不堪的过往。

      “九郎,你有没有爱过人?”

      我告诉他:“我爱过,可他骗了我。”

      世人不知我与萧照影之间的恩怨情仇,只知三百年前一位天神为博心上人一笑,留下传世美谈。

      可火树银花和三里金莲从来就不是什么值得艳羡的盛景,那是一场悲剧,神与妖跨界相恋的悲剧,一族覆灭的悲剧,我的悲剧。

      要是我真的死在那场大战中也就算了,可偏偏,萧照影用他的龙珠复活了我。

      他害了银狐族,害了我,而他这个凶手在最后救了我的命,这才是最残忍的事。

      我们之间横着灭族之仇,我不能什么都不做,只要我活着一日,就要想尽一切办法杀了他报仇雪恨。

      故事说完,天也黑了。

      “九郎,你觉得我做错了吗?”火堆噼啪炸响,我捡起旁边几块干柴扔进去,减弱的火势迅速变大,烤得脸烫烫的。

      安静了好大一会儿,身边才传来低沉的声音:“没错。”

      我微微歪过头,看见他伸了一半的手,看样子是要安慰我,只是伸了一半就不伸了,一脸犹豫不决。

      这个呆子。

      我主动靠进他怀里,他僵了一下,局促不安地抬手试着搭上我的肩膀,我没有反应,他便更大胆地搂住我:“你,没错。”

      “龙王骗人,不对。”

      “可我杀了很多无辜的人。”我仰起头,从这个角度入目先是他冷硬的下巴,再是那冷冰冰的面具,“就算这样,你也不觉得我有错吗?”

      抬手抚上他的脸,我嗓音空空,语气中颇有自我厌弃的颓废意味:“九郎,你真傻,我是个人人得而诛之的恶妖,根本不值得你追随保护。”

      “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呢?”

      “要是有朝一日你我实在走投无路,你就杀了我,我的命可是值十一万两黄金呢。”我惨然笑笑,打趣说,“便宜你也不能便宜了那些捉妖师。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把我杀得好看一些,妖君都说了,我是狐族最漂亮的小狐狸,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得体面。”

      肩膀的手不由分说加重力道,搂得我有些疼,我听见头顶落下低沉不悦的声音:“不杀你。”

      责怪的话到了嘴边,换成一句:“为什么?”

      “你,很好。”九郎懊恼地纠结了一会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天底下,最好。”

      我不信:“真的吗?”

      “不骗人。”

      “那你会不会离开?”我动了动仰得酸痛的头,嘴唇擦过他下巴,轻柔地在他嘴角落下一吻,“离开天底下最好的我?”

      他怔忪住,浑身僵直仿佛被法术定住了一般,眼里的平静因这一吻碎成波澜涟漪,似有千年寒冰在其中悄然融化,闪烁着不可思议的眸光。

      我将他的脸掰向我这边,吐气如兰:“说呀。”

      木讷眸光有了波动,他眼眸低垂与我视线相对,让我猝不及防撞进那双深邃眼睛的深处。

      天雷勾动地火,回应我的是一阵热烈,小心且青涩的亲吻。

      “不离开。”

      染上情欲的湿热气息喷洒在耳畔,像一根羽毛轻轻拂过,我瑟缩了一下,抬手抓住他坚实的双肩。

      “你轻点,我疼。”

      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下来,我餍足地趴在杂草上任由九郎给我揉腰,舒服得狐狸尾巴都冒出来。

      按摩的力道逐渐弱下来,我撑着脑袋问他:“怎么不动了?”

      他扭头望了一眼洞口的方向,外头风声涌动,月光浅浅,从这个方向看去,可以看到天幕中几颗零碎的星星。

      “我……”他把头扭回来,抿了抿唇,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你等一下,很快回来。”

      说完拿着剑起身走了出去。

      莫名其妙的,要去做什么?

      我懒得管他,收回尾巴继续趴着休息,初开荤的男人太可怕了,以前我能和妖君一夜七次,今晚上才让他弄了一次就累得不行。

      困意袭来,眼皮越来越重,就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靴子倾轧枯叶的响声由远及近,不睁眼我也能感觉到有人在身边蹲下,一双微凉的手轻轻抚过我的鼻子和脸,停下我的嘴巴上,一下又一下摩挲着。

      “舒服吗?”

      鼻尖飘入淡淡的龙涎香,听到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冷意,我用尽全力聚起精神,睁开眼皮瞅了一眼,看到那张熟悉的银箔面具,嘟囔一句“舒服”,遂安心地闭上眼睛。

      再醒来时我闻到诱人的肉香味,洞口的月光又移进来了些,循着香味的源头看去,九郎支腿坐在火堆旁边,昏黄的火光映在银箔面具上,落下的阴影隐去半张面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神秘而又清冷。

      我稍微一动,他就发现我醒了,拿着烤鱼起身过来,一手将我扶起:“身子可还疼?”

      我愣了一下。

      “怎么了?”

      我摇摇头,移目看向他手中的烤鱼:“好香啊,没想到你人看着呆,烤鱼倒是有一手。”

      他失笑:“鼻子挺灵。”

      我骄傲扬起头:“狐狸的鼻子最灵了。”

      接过他递来的烤鱼,我一边吃一边问:“方才你好端端的出去做什么?”

      “无事,听到点动静,出去看看。”

      “你担心是冥君他们追来?”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眼神幽深望着我,里面是我看不懂的情绪,似有千言万语。

      我只觉奇怪,吃下几口鱼肉勉强果了腹,拍拍双手正欲起身,就听他犹豫着说:“以后……别再杀人了。”

      我重新坐回去:“你说什么?”

      他抓住我的双肩:“就此停手,好吗?”

      “你要我放弃报仇?”我的声音一下子冷下来,看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你也认为我不该这么做吗?”

      “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他轻叹,“殷霆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

      “殷霆是谁?”

      他眼中掠过一丝不自然,道:“冥君。”

      我觉得古怪,追问:“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你认识他?”忽然福至心灵,“九郎,你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事了?”

      “没有。”他垂着眼,“听说的。”

      我了然道:“九郎,你别忘了我有萧照影的龙珠,莫说区区一个冥君,便是天君来了我也不怕。”

      “银狐族避世数千年,无端遭此灭顶之灾,血海深仇岂能不报?”我愤恨握紧拳头,只要一想到当年的景象就心痛难忍,恨不得能倒流时光回到过去。

      “祭师爷爷说得没错,我就是个灾星。”

      九郎却是道:“不是你的错。”

      “是我把萧照影带回族中,怎么不是?”我不由自主拔高声音,“萧照影害了银狐族没错,可究其根头,此事因我而起,若不是我引狼入室又怎会有后面的一切?”

      酸涩漫上眼眶,水雾逐渐阻挡了视线,我仰起头眨眨眼睛想要把眼泪逼回去,奈何水雾兜得太多,几滴眼泪顺着眼尾滑入鬓发。

      略显粗粝的修长手指覆上眼尾,轻轻拭去残留的泪痕,我睁眼对上九郎心疼的目光:“是萧照影对不起你。”

      “所以我一定要杀了他。”我凄声道,“杀了他后,我会自戕亲自去向族人赔罪。”

      “如果你杀不了他呢?”干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我自嘲轻笑:“三年内还杀不了萧照影,我就寻个魂飞魄散的法子自我了断,他的龙珠再厉害,也不可能复原我幻烟寂灭归于天地的魂魄,连仇都报不了,我还有什么颜面去面见族人。”

      肩膀骤痛,抓着我的力道蓦然重了几分,我吃痛抬眸,只见九郎眼中泛起一丝难忍痛心的猩红。

      “九郎,你心疼我是不是?”

      他没回话,可那眼中流露出来的神情不难看出,我淡然道:“既然心疼,就别阻拦我,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又疑道,“此前你还认为我无错,为何与我欢好过后,就换了副面孔,反倒来指责我的不是了?”

      “是不是你们这些男人,在床上的话通通作不得数?”我想到这个可能,转念思及别的,又觉得这个逻辑不对,“妖君就不一样,每次在床上说好话哄我,事后他都一一兑现了,除去精力旺盛花样繁多这两点不好,他还是蛮信守承……啊,你抓得我好痛!”

      剧痛让我忍不住痛呼,我打着他的手很是委屈:“放开,你什么时候这么没轻没重了!”

      九郎不肯松手,依旧紧紧抓着我,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看着有些生气,说出来的话虽然简短,但字里行间透着不容拒绝的霸道,他说:“离开赵麟,也别再杀人。”

      我气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阻止我?死得又不是他的族人,他凭什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命令我,我大为不解,想要究个缘由,便一直问他为什么。

      他之前还支持我来着!为什么出去一趟就变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他说:“有些事,并非表面看到的那样,龙王他,或许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我才不信!”怒上心头,我感受到了背叛,“九郎,你为什么要替萧照影说话?你先前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是不是只想得到我?”

      他说:“我是为你好,龙王的背后是天界,你斗不赢的。”

      “说谎!”我挣脱禁锢一把推开他,自己也因为惯性倒下去,重新稳住身形后,站起身怒不可遏指着他,“萧九!你是不是厌弃我了?”

      因为愤怒手止不住地颤抖,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我连忙深吸好几口气,才堪堪缓了过来。

      九郎此时也站了起来,微微抬手朝我伸出,抬了一点又放回去,动作幅度小得我差点没注意到:“你听我说……”

      “有什么好说的?”我厉声打断他,“别以为你救了我的性命,同我云雨一场,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

      “妖君与我缠绵三百多年,那档子事都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他也让我收手,我哪次听过他的话?”

      “你跟了我三百年,为的是不是今天?”不等他回答我就凄声笑起来,“你早说啊,我这个人有恩必报,你救我一次,我就让你舒服一次,多划算,何必等到今日?”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焦急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解释,“我担心你,不想让你越陷越深——”

      啪!

      脆声响起,我的一巴掌打得他整张脸歪向一边,面具都松动了几下,垂下手后火辣辣的刺痛从掌心蔓延,有什么东西顺着手指滴落在地上。

      “骗子。”

      我失望地摇头后退,凝了凝混乱的心神,又上前从他身边错过往洞外走去。

      没走几步猛地被人从后面拉住,我能感受到掌心渗出来的血染上了他的手,听他带着歉意安抚:“好,我不说龙王了,你别生气。”

      我头也不回抽出手:“萧九,从今往后,你不用再跟着我。”

      走出洞外,晨光熹微,天亮了。

      脸上湿湿的,抬手一抹,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哭了满脸泪水。

      妖力已经恢复小半,只是还不足以支撑我回到妖宫,我一边擦眼泪一边望着雾蒙蒙的山林,本就思绪纷乱的脑子更加不够用。

      妖宫……是往哪边走来着?

      听到洞内追出来的脚步声,我连忙运起妖术随便离开此地,哪个方向都好,只要能离开萧九,去哪都一样。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离人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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