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浓》谦枳鹤

13、番外1

　　酒过三巡，林樾舟姗姗来迟，几个朋友正要打招呼，还没开口，从他身后冒出一个脑袋，先笑盈盈挥了手：“Hello。”

　　来人尚未自我介绍，漂亮脸蛋已经率先叫人眼前一亮，有朋友直接“哇喔”出声，被身边的人笑着一拳擂过去：“又不是女生，在哇什么！”当事人倒是坦荡，毫不吝啬地夸奖：“有什么关系，很可爱啊。”

　　林樾舟见状没做声，似有似无瞥了一眼南驰，后者坦然接受赞美，笑着道谢，跟他一道入座。

　　林樾舟后天有比赛，来之前说好了不喝酒，只坐会儿就走，众人也就不怎么闹他，况且还有惹眼的新鲜血液，一众人的重点纷纷偏移，一个赛一个地活跃。

　　各自介绍了一轮姓名，某位朋友先起了话头，问南驰和林樾舟是不是刚认识的朋友，之前都没见过：“这家伙可不爱带人。”

　　南驰笑得八风不动，扫了眼林樾舟，见他没有要接茬的意思，于是上下嘴皮一碰张口就来：“我是樾舟哥哥的堂弟，之前一直在国外，刚回来，跟着哥哥出来玩。”

　　饶是林樾舟有些心理准备，也被这声利索的“哥哥”呛得喝了两口风，南驰立马关切地给他递水，神色不见丝毫破绽，唯有转向他时，眼尾扬起一点狡黠的弧度。

　　林樾舟看着南驰。他们相识于年少，整整十年只多不少，他尚且二十几岁已过半，南驰更是早迈过三十岁，却完全不似三十岁的模样。

　　南驰圆脸圆眼睛，皮肤状态好得能掐出水来，轻灵生动，走路带风，始终携着少年人的冲劲，看着确实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刚又自报家门跟他同一个姓氏，说是堂弟全场没有一个人怀疑。

　　林樾舟扫他好几眼，到底没戳破，端着杯水坐一旁看热闹，冷眼旁观没几个回合小骗子就被拉着坐人堆里去了。

　　南驰爱热闹，人好玩，喝酒爽快，到哪儿都能飞快跟人打成一片。见面不到半小时一群人就开始跟人家称兄道弟，完全没人搭理这边这位不喝酒的，林樾舟眼瞅着有个比他还小两岁的哥们儿搭着南驰的肩一口一个“小南”，心想他身份证掏出来你得当场给他磕一个。

　　交杯换盏又走过几轮，南驰吃着薯条听林樾舟的发小爆他的料，表情到位气氛拉满，情绪反馈给了十成十，对方越讲越来劲，什么都往外抖落，完全没思考这位“堂弟”明明是亲戚却什么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南驰望一眼林樾舟，作势压低一点声音，凑到发小耳边：“我哥最近心情好像不太好？”
　　发小也跟着瞅一眼，点头：“是有点，但没事，他要说会主动说的，不告诉你的怎么挖都没用，你就多带他出来玩玩，过段时间就好了。”

　　南驰声音淡淡，似有疑惑：“我哥平时看着心挺大的。”

　　“都有过不去的坎儿。”发小没看见他灼亮的目光，给南驰倒酒，再给自己添上，全然不觉有异，“几年前那回比这严重多了，但他一句不说，面上还要装没事人。但我跟他认识多少年了，又是搬家又是加练，到处飞参加比赛，日程排得比总统还满，这还看不出来？”

　　“比跟家里闹翻那次还严重？”

　　发小看他一眼，想起他是“家里人”，知道这事也不奇怪，于是继续说下去了：“跟家里闹翻是生活上难过，那次是心里难过，不是一回事。”他说到这儿，压低声音凑过
　　来：“他没说，但我猜是因为跟他那位‘白月光’分手了，因为他之后再也没提过。你哥谈恋爱这事你知道吗？”

　　南驰一副懵懂样：“我只知道一个。”“就只有那个。”发小满脸唏嘘，端起酒灌了一口，“是真喜欢，喜欢了好多年，小鱼宝贝得不行。不过对方经常在国外，小鱼的工作性质又是这样，聚少离多，确实很难走下去.....嗐，好几年前的事了。”说着似乎也染上些伤怀，摇摇头叹口气。

　　南驰似乎喝得有点多，端着酒杯晃荡，眼里意味不明的光也随着一起晃，说话飘忽忽地，听不太真切：“那你觉得，他现在还喜欢那个人吗？”

　　乐队的音乐声开得很大，灯影昏暗，五色的光忽而在两人身上流转，他们贴近说着话，腿碰着腿肩挨着肩，打眼看去甚至有了亲密的模样。

　　林樾舟起身，弓着腰往前迈了一步，项链从衣领里掉出来。

　　他还喜欢那个人吗？

　　蓝宝石精美的切面在酒吧灯的映照下折射出炫目的光彩。

　　“应该是非常喜欢的。”

　　林樾舟抽走南驰手中的酒杯，放回矮几上：“伤刚好，少喝点酒。”南驰有点悟，由着他动作，慢吞吞地转眼珠子，好久才像是认出他，冲他笑了一下。

　　就你那两杯盖的量还搁这儿装潇洒。这酒量真是，好几年了没一丝长进。林樾舟心里吐槽，伸手把南驰拽起来，跟朋友们道别，说要带醉鬼回家。

　　南驰脑子稍微有点晕，但算不上醉，听得懂林樾舟在说什么也知道走路该迈哪条腿，但酒精麻痹了某些感官，让理智碎裂出一点细缝，他看着林樾舟，突然非常想亲他，于是付诸了行动。他往他跟前凑，林樾舟垂着眼睛看他动作，没躲，他就笑着亲上去了。

　　有朋友惊得酒杯直接脱了手，砸地上摔个粉碎，一众人起哄的起哄收拾的收拾，霎时手忙脚乱。

　　南驰回头对发小说：“你现在见到了。”

　　对方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什么？”

　　“我说。”他给林樾舟把项链放回去藏

　　好，心痒痒又亲了一下他的脸，才对发小继续，“你刚刚说，没见过那个人。你现在见到了。”
　　“好玩吗，从我的傻子兄弟嘴里套话。”

　　出了门林樾舟也不顾忌了，径直拆穿他的小花招。南驰哼哼唧唧东摇西晃，装听不见。
　　林樾舟气笑了：“装醉不好使。”南驰酒量是不太好，但也没到这几杯就不成了的地步，何况他还一直盯着。

　　南驰耍赖不成，扬着一张笑脸：“好玩，但没你挂脸好玩。”

　　酒吧这么暗的灯都能看见林樾舟脸色越来越差，最后更是直接拽他走人，满屋子的酒味都遮不住那点酸，看来他刚才确实跟人挨得太近了。

　　但是亲一下立马就多云转晴，非常好哄。南驰笑盈盈，追了两步上去牵他的手。

　　不止发小，南驰刚左左右右试探过，跟林樾舟认识得久的都知道他谈过一段，明确的情况大概只有玩得最好的几个知道些，但就算是发小也没见他因为这事在人前闹过，连分手都是猜测。

　　林樾舟坚韧克制，静默如孤山的雪松，永远高傲地昂着头，从不叫人看见自己的伤口。

　　——但却诚实地展露自己的喜欢。南驰看看乖乖待在自己掌心的手，笑了。

　　林樾舟目视前方，头一点不带偏的：“你朋友又不知道我。”

　　“怎么会，我朋友都知道你。”

　　“是吗。”当年他疯狂找人那一回可不像是有人知道的样子。

　　他语气冷淡，显见不信。

　　南驰想通其中关节，苦恼地抓抓头发，略显艰难地开口：“可能因为….大家对你的代称是‘Unicorn的小情人’？”你顶着林樾舟的名字出去他们不知道是谁也正常，虽然这件事牧颖的责任占到八成但是我没有及时控制住局面问题也很大对不起！

　　他拽人家的手，拿可怜巴巴的眼睛望着他，林樾舟默不作声往前走了好一段路，才终于回过头看向他：“我不喜欢“情人’这个称呼。”

　　“那就爱人，伴侣，心上人，你觉得哪个好？”南驰一迭声飞快地接，眼睛亮亮注视他。林樾舟看他一会儿，没搭话，撒开手往前跑了，嘴角偷偷勾起一抹笑：“跑回去。”

　　“跑？跑回去得有十公里吧？你等下啊！”

　　第二天林樾舟起床，社交平台上有人圈他，点进去一看，是偷拍的他睡觉，某人在前景露半张脸比个大大的剪刀手，配文：「晚安林樾舟。PS：我恨十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