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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再遇 ...

  •   林越舟抱臂站在门口,直直注视着不远处正跟工作人员沟通情况的男人。

      经纪人有些奇怪。林越舟长相和气质都偏硬,不笑的时候看着很有几分不近人情,但本冷肃的表情看着谁。

      她冲那边一抬下巴:“认识?“

      林越舟没答话,只是眼睛眨也不眨地锁定那人,上上下下反复端量,像是用眼神就能将人生吞活剥。

      片刻后,他终于眼皮一查收回视线,发出一声似笑非笑的冷哼,慢悠悠回答了言其的问题:“前男友。”语气颇为古怪。

      一句话两个重点打得言其瞠目结舌。什么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修罗场……而且等等!你是什么时候谈过恋爱还是男性的?

      她带林越舟也快四年了,因为外形条件实在是出众,女女男男往上扑的加起来能组一个,不,两个加强连,但这位如同什么浪漫绝缘体,钢板一块让所有挑战者踢得脚痛心冷他连动都不带动的。这会儿居然说有前任,还是男性?

      言其忍不住再次打量那边那位当事人最后不得不感叹,至少从外形条件上,如果是这位,看起来似乎相当合理。

      林越舟理理衣服,往前走几步坐到沙发上,毫不客气地继续打量前男友,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了三年,对方似乎半点没有被时光侵袭,增长的年岁不曾摧折他眼中一分一毫的光亮,反而如同孕育珍珠,滋养出更为动人的光泽,一如当年,人群中璀璨夺目。

      他曾经牵过他的手,与他看过月落日升的海,接过吻,拥抱过甚至曾经拥有过他,也在长久的等待中消磨希望,独自饮下锥心刺骨的苦楚,爱与痛都体验到极致。

      可漫长的时间过去,再次相见的此刻,他依然觉得这个人明媚如初见,照得他心口发烫,分辨不清是欢喜多一点,还是痛苦多一点少年在夏日里也穿着长袖,温和地同工作人员说话,跟初见时一样有着灿金的柔顺长发,举手抬眸间仿佛日光在他身上流淌。林越舟端详片刻,微微皱起眉。

      不管翻文件还是拿手机,少年始终在用左手,右手沉默地放在桌面不曾稍移。林越舟视线往下,对方长裤开叉处露出一小截腿,隐约能看见绷带和纱布。

      受伤了?

      还没来得及等他做出反应,少年已经将文件递回,扭头看了过来。

      阔别三年,他们再一次目光交汇,林越舟不知道自己露出了怎样的表情,但少年眼中一闪而过惊喜的光,下意识报唇显露些微怯意然后弯起笑来,神情与过去的很多年里欢欣望向他时别无二致,有一瞬间林越舟甚至有些恍惚,好似他们从未历经分离先前见过的编导姐姐站在少年身侧,随之望过来,目光不善。既然已经对上视线,再端架子就不太妥当对面两人往这边过来,林越舟也站起身刚迈出两步就停在原地少年坐着轮椅刹那间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不知作何反应,只能怔在原地,直视对方向他行来少年观他表情,相当无奈地叹了口气,仰头冲编导姐姐道:“吓到他了,我就说别这么夸张。”

      “少废话。”景衍一巴掌甩在他头上。
      少年行至近前,搭了一把景衍的手站起来,向两人问好:“你好,我是Unicorn,《醉花浓》的制片人。

      南驰与言其握手,再向林越舟伸出手,后者迟迟没有接,南驰浑不在意,耐心地等着,笑容不骄不躁,始终挂在脸上。

      林越舟看着他,纱布绷带从手掌一路缠绕延伸,隐没在衣袖深处,右脚虚站在地上不敢受力,重心落在左脚上,但整个人依然宁定从容。他抬起眼睛,慢腾腾从包里抽出手,与人虚虚握了一下,松开时却被南驰一把抓住少年甚至因为碰到伤口一瞬间露出吃痛的表情,却没松手,依然笑看着林越舟:“好久不见,小孩。”

      一些遥远的回忆突然从意识的海底翻涌而上,相似的人相似的话语反复切换,林越舟好似这一刻才猛然意识到,这个人来来去去不过几息,却居然在他的生命中占据了这么多年他有太多的话想说,又有太多无法言说的坚持哽在喉头,分明想沉默应对这个人,却还是不受控地吐出一句:“又受伤了?”

      南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林越舟分明是不甘愿的,但怕牵扯到他伤口,便丝毫不敢再动,看起来反而像是小心地牵着他的手。南驰在心里无声叹息,言语中带了自己都未察觉的亲昵与安抚:“没事,骑车摔了,皮外伤很快就好。“

      “没事个屁。”景衍气不打一处来,抬腿就器家然遭汶么苦阳早木就站得不倒,整个人一个踉跄,林越舟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扶住,几乎拉进自己怀里,然后突然僵住。南驰趁乱亲了一下他的耳垂景衍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颇为不耐烦:“交给你了。”说着就要走慌乱之中,林越舟只来得及反驳一句:“凭什么?”

      景衍顿住脚步扭头回来,漂亮的眼睛里隐着某些真实的怒意,开口说话每个字都克制着情绪:“我告诉过他这段时间不用过来,他非要,为了什么你我都清楚。我并不赞同,无论是他带伤过来还是接下来要做的事,所以跟我们的人都打过招呼,组里不会有人照顾他,帮他换药洗澡,如果你看得下去,你就看着。”景衍转身,又是一脚:“把这破东西给我收走!”一旁有助理闻声过来把轮椅推走。

      景衍往外走出一段停住,认命一般几步迈回来,声调放软:“他不能站太久,麻烦你留意些。”说完也不等回话,当真带着一队人径直走了。

      言其紧跟着找借口溜之大吉,周围立时陷入诡异的安静,南驰自动撤开两步,为刚刚的行为道歉:“抱歉,没忍住。他注视林越舟的眼睛。不想问“你过得还好吗”,因为无论答案如何都没有我的参与也不想问“你有想我吗”,答案你我都心知肚明;不想为当年的事解释,如同不想过多解释刚刚的不想……

      不想你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南驰挂着笑,歪头看他,试图打破僵局:“前男友。你就这么跟人介绍我的?林越舟眯眼。少年比个手势:“我是狗耳朵。”

      林越舟看着他,任由他试图将气氛扯得更轻松些,只是看着,不发一言。

      片刻后,南驰认输。他收拾了脸上故作轻松的笑意,长长吐出一口气,如同一声悠远的叹息:“三年了。”是两年零十个月。”距离他们在冬季将至的时候分手南驰住了嘴林越舟的情绪似乎有了出口,一旦开始就不愿停止:“如果你说的是距离上一次见面是三年零两个月。”他漆黑的眼睛压着沉沉阴云,可在云层深处,又跳跃着一簇火焰南驰,我们分开的时间快要比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为什么谈合作的时候不出现,怕我拒绝吗?

      “拒绝什么?拒绝合作,还是拒绝我?”

      林越舟觉得好笑,于是就笑了,半是艰涩半是隐忍的恼怒:“你凭什么觉得抱你是合理的选项呢?”

      南驰没回话缓缓伸于探进更景前的衣领,将项链勾起来,矢车菊的蓝宝石闪耀着恒远的光辉,如同昭示着某些始终如一的许诺。可能因为,你还戴着。他小心地将项链放回去,深邃透亮的蓝让他想起初时第勒尼安海,他在梦中无数次回去,也曾真正故地重游,可无论哪一次,都不及此刻一他伸出手,摸到了林越舟怦然的心跳。

      南驰昨晚没睡好,一半因为伤口一半因为今天的见面,接近天亮才眯了会儿。最近几天高强度处理工作事务,手还不太能抬,右腿大为胀痛不卫再加上情绪大起大落他现在整个脑子都不太清醒。

      他下意识弯腰想缓解大脑的晕眩,林越舟几乎本能托住他,伸手之后又后悔,脸上的表情一时相当精彩。南驰在此刻握住了他的手:“我欠你一句对不起。林越舟愣了几秒,不说话,扶着人要往沙发那边走,对方却不肯动。两人僵持一下,林越舟闭上眼睛,微不可闻地叹口气:“你不需要跟我说对不起。”

      “需要的。”南驰飞快地接,更紧地握住他的手。捱过那一阵眩晕之后,他直起身璨然如星的眼睛坚定直视林越舟,恳切到近于卑微:“因为好像只有我好好地说了对不起才有资格告诉你,我很想你。

      “对不起。我很想你。”

      跟你分开的这些时日,没有哪一天不在想你。

      林越舟从未见过这样的南驰。

      他们年少相识,见过对方的荣耀与狼狈南驰有过许多不甚体面的时刻,但无论在何种境地何种境遇,少年意气总凌云,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逐星。

      他好像永远都会是明亮快意的少年人。

      可是眼前的少年皮顿悲切,眼下浮起淡淡乌青,脸色很白,因为受伤整个人精神状态都显得勉强,小心恳请,甚至不敢要求原谅。
      你怎么会,你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我明明心悦于你自由恣意,希望你永远热烈、圆满、无忧无羁,不被任何事任何人所困,甚至愿意放手成全你的自由,为什么你却因为我露出这样的表情?

      林越舟沉默的每一秒都像是给南驰心头的重压加码,他安静等待着,等待他对他的宣判,巨石压垮最后一根稻草。

      他不着边际地想,林越舟当年大概也是如此,日日年年等待着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漫长的分秒点滴而过,南驰脸上的表情愈发撑不住,快要濒临极点时,林越舟抬手按他的眉心,“不要露出这种表情。”

      南驰一怔。

      林越舟不再跟他较劲,懒得废话,直接诉诸行动,避开伤处打横将人抱起来,几步迈过去放沙发上,蹲下来看了看情况,问道:“痛吗?”

      南驰点头:“痛。”

      “痛就别忍。”林越舟提起他的手反复看过,“身上有吗?
      “也有……
      “……”

      南驰感觉得到对方压着火,不敢多说话中不敢动昔号瑜默了片刻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目光是放弃挣扎之后的坦然:“你知道我爱你。
      南驰眼眶一热。

      “只要你向我伸出手,我永远不会真地推开你。”

      “所以,不要再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了。”

      【回家了?】

      林越舟给南驰盖好被子,拉紧窗帘,手机调成静音,确定少年睡过去,才抽出手回了言其的消息:明天正常训练。

      这是把人带回家了。言其忍了又忍,最后还是禁不住八卦的心问了句下,你们是为什么分开的啊?这不是好得不得了吗?

      为什么呢。林越舟将少年翘起来的一撮头发轻轻压下去,没回消息。

      刚刚他问南驰,你是为我才参加这个项目吗,对方诚实点头。他们都知道答案,可是说出口的话,终归是不一样的。

      这三年他过得忙碌而充实,去过很多地方,参加各类比赛,也拿了有分量的奖项,接广告,做代言,参加过一些节目,从各方面来说都能算发展很好。一方面当然是因为真的喜欢如今的事业,另一方面,他想要被他看见。

      我要跑得足够远,站得足够高,直到你无论在何时何地,都能知晓我此时此刻又走到了哪里。

      南驰,我很想你,没有哪一天不在想你。

      他们分开的时间太长了,回忆过于惨痛大脑本能地不去触碰,时隔多年,记忆愈发模糊,如今他回想起来,都是南驰笑着望向他的样子。

      他已经记不清当年南驰到底做过哪些不好的事,以至于到了如今身体依然无法忘记骨噬心的伤痛,可是这些,都已经很遥远了。

      当他再一次在自己身旁安睡,林越舟只觉得心头一片宁静。即使此刻外头狂风暴雨世界末世,他也能够抱紧这个人恬然睡去。

      直到夜半被身边人动作扰醒,吻连带温暖的身体一起压下来,林越舟还在想,我们怎么会分开呢。

  • 作者有话要说:  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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