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南书》陆拾欢

16、失手

　　木青禾正与沙桥鬼交缠，她的雪青剑被勾住，两个人谁也不能脱身。沙桥鬼看到了林明玙的洪涛掌已经朝这边过来，更是死死勾住不让木青禾移开。木青禾内力不敌沙桥鬼无法挣开，她感受到身后的掌风只能干着急。
　　林明玙这一掌已经使出，又倾注了十成的功力，断然是收不回来了。洪涛掌掌力如洪涛滚滚而去，
　　，全数使在木青禾身上，这掌的内力将木青禾带着沙桥鬼震下屋檐，木青禾和沙桥鬼齐齐被掌法击出，摔在另一侧假山上。那一掌几乎是木青禾全部受下了，沙桥鬼虽然被震开但没受多大的内伤闪出假山不见了。木青禾重重摔在假山石头上，她本身内力虚浮这一掌简直伤了内里，假山那边没了动静。林明玙愣在屋檐上，他看得出木青禾内力不高但是没想到这么弱，看着那瘦弱姑娘吐血掉下屋檐去。这一掌他又用十成的功力，这无异于用木青禾的命换了思思的命。
　　顾家昌盛于战场，除了西北还剩不少顾定芳旧部，在朝中没有任何势力，婉妃位份不高皇帝对她也只是礼遇，她又低调于是在宫中不受重视势单力薄只能尽力笼络好顾家在军中的人脉，于是林明玙未成年就跟着顾定芳征战四方，也经历过战场刀光剑影，见过战士流血死亡，也亲手斩杀敌首，可是没有伤过无辜，更别说是一个帮着自己的姑娘。他不是心思柔软的人，毕竟是个军人，可是就是因为他明白自己平日的强硬手腕是保家卫国是保护同袍百姓，而现在自己错算了误伤木青禾这如鲠在喉，林明玙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中怎么能平静。
　　就在林明玙伤神之际，身后的刺客追了上来一掌拍向林明玙，林明玙还没来得躲开，却听到身后一声闷哼，“柳庄主！”那刺客的一掌没有落在林明玙身上却打在了突然冲出来挡在了林明玙身前的柳客行身上。
　　顾濯云不知何时脱身了，过来接住了思思，将思思放在一边又和那刺客对打到了一起。“柳庄主”林明玙扶起柳客行，“无妨，还死不了”柳客行吐了好大一口血挣扎着起来，喘着气，“是柳某大意，今日种种皆因柳某所起，让少侠费神了”。
　　“柳庄主严重了”林明玙听着柳客行却觉得话中有话。
　　“这位先生，你身手高强，可是这两少侠在你未必有胜算，今日我闭月山庄英雄会，倘若真有意外我柳客行在责难逃，将来也必定与先生难以平和，还请先生就此离去为好”，柳客行拖着身子扬声道。那刺客停手了，看了一下几人，一言不发，顾濯云拿着剑防着，他看了一眼顾濯云，转身跳上围墙离开了。顾濯云在和那刺客交手中，没有重伤刺客可也让刺客消耗了不少心力，那刺客的身手对上顾濯云这种阳刚大气的功夫本就讨不到好，更别说还有林明玙。
　　顾濯云接住了思思放在一旁让她平复心神，她是真的被吓着了，头一次出门就险些丧命。“阿姐！”竹苓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还看见了木青禾被打下屋檐，慌慌张张地绕过屋子往后面假山跑去。林明玙被点醒，飞身越过高屋往木青禾掉下的方向去，可是当林明玙到假山时却没有看到人，连沙桥鬼也不见踪影，假山一旁石头上有些血，林明玙顺着血迹看了过去找遍了半个假山也没有人。
　　难道被沙桥鬼掳去了？“该死！”林明玙闷哼一声，拍了一下山石，山石被震动，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像是什么掉下来，林明玙一低头看见石块旁有半块青翠的玉珏，他拿起来看了看。那是木青禾的那块玉珏，林明玙今日看见木青禾别在腰间，看来是人摔在假山时摔碎了，林明玙又四下找了找没见到人也没见到另一半玉珏，捏着半块玉珏立在原处。
　　“阿姐呢？”，闭月山庄占着一座山头而建说小也不小，竹苓绕了半天终于绕过来了。“不知去向”林明玙不知怎么面对小姑娘，收起那半块玉珏。
　　“什么，你……，你赔我阿姐，你赔我阿姐……是你打伤了她才有了现在这生死不知，你……你要救你的心上人，何苦伤我阿姐……”竹苓吓坏了白着脸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又打又骂地挥着两只细长的手向林明玙锤去。
　　林明玙理亏，只能任那小姑娘有气无力的捶打自己，“是我的错，眼下是要弄清人何处去了，放心，我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那位侠女？”柳客行和顾濯云也赶了过来。
　　“不见了”竹苓气急，“一定是叫那个怪物给抓去了”，沙桥鬼不似中原人的打扮让她起了怪物的名号。柳客行往前走了走，他伤着了拖着身子行动缓慢，他的手在那假山石块上摸了摸，“此事因我而起，好在今日英雄云集，我事先也在各处安排弟子以防不测，就是拦不下人也定有消息，几位今日现在庄中安定下来，明日定有分晓”。
　　“我凭什么信你？”竹苓不依不饶，“小姑娘，眼下也没有别的法子，这里是柳庄主的地盘想来听柳庄主不会有事”顾濯云护着林明玙，把竹苓拉回来。竹苓年幼本来就没什么主意，又是别人家的地盘更是六神无主，几个人好生劝说才让她安定了下来。柳客行让人安排了住处，“公子”顾濯云还想说什么，被林明玙拦住了。
　　“柳庄主，可否借一步说话？”林明玙叫住正要离去的柳客行。
　　“少侠还有何事？”
　　林明玙等旁人走了，走到柳客行面前，“柳庄主，现下无人，我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少侠，此话何意？”柳客行防备地看着林明玙。
　　林明玙笑了笑，“柳庄主武林一杰，做事怎会鲁莽？这英雄会早就策划好了的吧，怎奈玄冥教余孽突然杀出，搅乱了你的计划，还有那冲我来的刺客”林明玙顿了顿，“那刺客确实是一流的高手，可柳庄主柳叶剑法出神入化，想要胜他也不是不可能，他那一掌柳庄主是能接的，何必以身挡之，想来是庄主不忍”，林明玙盯着柳客行。
　　“你……”柳客行眼睛瞪大，这年轻人绝非泛泛之辈，竟然看出来自己手下留情，还叫他猜着二人相识。“少侠猜得不错，那人是柳某故交，英雄会之事他确实知情，可是他为何要行刺于你这事我不知情，想来公子清楚缘由，可公子不肯先说这其中恩怨倒是先行问罪，那公子也亦是有不便让人知晓的事，如今他已离去，我与多年交情断不会背信弃义去追杀他，我也可以保证你在我庄中他不会再来，此事你我各退一步就此算了吧”柳客行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两位武功高强非常人能及，别说那位，如今就是柳某也怕不能敌过你二人，可二位来我庄中行事低调想来是另有所图，只要二位不再去追杀我朋友，无论何事我柳某万死不辞”。柳客行在江湖中数十载，可惜没有什么有头有脸的朋友，要不然也不至于如今门庭衰落也无人能接任，那个人算得上一个好友，更何况他有大恩于自己，无论如何自己也不会动任何不利于他的心思。
　　林明玙本来还想多套出点事情倒让柳客行先下手为强了，柳客行这么一说自己也不能不依不饶，更何况他俩是来要吴霜剑的，柳客行如此坦白倒是省了麻烦，于是没在追究，“这位顾濯云，是顾将军之后，吴霜剑本是顾家之物，柳庄主如此坦白我们也不好追究吴霜剑如何到了柳庄主手中，但还请柳庄主大义归还”。
　　“顾将军？”柳客行惊道，原来那人送与自己吴霜剑，而岚商需要正当的理由才肯脱离漕帮拜入自己门下，于是提出了英雄会这一计，如今看来是早就算计好了。“吴霜剑当年确实是顾将军之物，可后来流入江湖，是能人得之这无可厚非，可二位今日大义解我闭月山庄之危我自然得感恩戴德，可吴霜剑并非常物，我必须珍而重之，倘若所托非人岂非罪过？”
　　“柳庄主见多识广应当认得此物”顾濯云拿出了顾家祖传的军印，虽然如今各四境之兵力归中央节制，军印已经只是一块石头，但确实是顾家象征，“我父亲也曾见过庄主一面，可能他未曾告诉你吴霜剑多年以前就回到了他手上，但还请庄主念在旧识的情分上归还父亲遗物。”
　　柳客行接过军印看了看，他曾在幽州见过顾定芳，这确实是顾家的军印。对于吴霜剑，柳客行没有什么舍不得，自己这次英雄会就是为了让岚商能够脱离漕帮顺利拜入自己门下掌管闭月山庄而不被人戳脊梁骨，既然是人家的东西还了也便还了。
　　“还有，被我不小心打伤的那位姑娘还请庄主不辞辛苦追寻她下落”林明玙一直念着这事。“这是自然，那位姑娘仗义出手也是柳某恩人，柳某自然不能懈怠，柳某这就去安排”柳客行说道。
　　“不好了，庄主，还阳血经失窃了”，柳客行的一个亲传弟子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什么？”屋中三人都惊住了，“那吴霜剑呢？”顾濯云对什么血经的不感兴趣但是吴霜剑再失去了踪迹就难找了。
　　“吴霜剑，吴霜剑没丢，还在密室暗格里”弟子喘着气。
　　“走，去看看”柳客行皱起眉思索着，来人都进了密室为何只拿走了还阳血经而不把吴霜剑也拿走呢？难道玄冥教的来捣乱也是为了还阳血经，可是以玄冥教的尿性怎么会把顺手牵羊拿走吴霜剑呢？
　　几个人跟着弟子到了密室，进去一看，那密室里一切整洁有序，像是没人来过，只墙上一个暗格开着，暗格里一个沉香木的盒子打开着。柳客行过去看了看那盒子，又在旁边一块砖上按了下去，旁边的挂画突然移开露出一个暗格，里面正是吴霜剑。
　　柳客行又看了看被打开的暗格，小声说了句“算了”，“庄主，你说什么”弟子没听清怕有什么指示上去追问。
　　“来人武功高强什么痕迹也没留下，连吴霜剑也没带走，想来就是为了还阳血经而来，庄中守卫也未曾松懈却无人看见行踪，看来是无从追查了，你去叫人加强戒备不要惊扰了庄中贵客，其他的事就不必再问了”柳客行屏退弟子，将吴霜剑取了出来给顾濯云，“老朽有事还要处理，请二位也回客房吧”。
　　木青禾在假山不知所踪，如今还阳血经又失窃了，两者一联系他已经猜出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