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可知爱为何物》湌梦

14、有关背叛的真相

　　心悸。

　　惴惴不安。

　　黎烨看起来很平静，几乎没有什么波澜。
　　但是生理反应控制不住地，令他的精神扭曲目眩。

　　他立刻给金子打电话。
　　“嘟——嘟——嘟——”对面迟迟没有接通。

　　电话自动挂掉，黎烨绷着脸再次拨打。
　　“嗡——”
　　几乎同一时间，手机震动了下，金子的第二条消息发了过来。

　　【金子：我在城北的警察局】

　　黎烨第一时间回复。
　　【临阳三中第一深情：发生了什么事？】
　　回完即刻给金子打电话。

　　“嘟——嘟——”的尾音不断延续，金子仍然没有接电话，并且这次......彻底没了信。

　　操，金子搞什么？黎烨暗骂一声，站起身准备去找他。

　　课桌随着他的动作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察觉到这个动静，谢影的注意力从作业上抽离出来，转而看向他，问：“发生了什么事？”

　　黎烨自己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何况告诉谢影，只说：“晚自习不上了，有点事。”

　　再者，这件事和谢影无关。

　　他拉开椅子从后方出来，紧接着说：“先走了。”

　　“嗯。”谢影沉默地应了声，看着他走远。一会儿，才缓缓收回视线。

　　.

　　三中正门口有门卫看着，黎烨走至操场一角，撑着墙沿，稍稍借力，整个人轻而易举就翻了出去。
　　黎烨一出教室就开始打车，是以此时此刻，出租车司机早就到了，甚至已经等了他片刻。
　　于是黎烨一落地就顺利坐上了车，直奔城北警察局而去。

　　十五分钟后，黎烨成功到达目的地。
　　他下了车，环顾四周，想要找寻金子的身影。

　　然而……什么也没有找到。

　　警局的门口空无一人，除了警车和......迈巴赫？

　　黎烨当即看了眼车牌——0531。

　　真是黎明月的车？！

　　黎明月怎么会在这里？他在这里做什么？还是......他把金子送了进去？
　　这个可能性极大。毕竟黎明月一直对和他交往的朋友带有深度的偏见。

　　艹他妈的。
　　想到这里，黎烨瞬间生出强烈的愤怒，快步上楼梯，向里边跑去。

　　警察局门口大开，黎烨一路跑进去，进了警局，方才缓缓停下来，改跑为走，一边打量四周，一边继续前进。

　　“咳——咳咳——”忽然，听见前方深处的某个房间传来黎明月的咳嗽声。

　　……真的是黎明月。
　　怎么不咳死他？

　　黎烨朝着正前方快步走去，最后，锁定在一间办公室前。

　　办公室门没关，屋内灯光昏黄，向外透出来。黎烨站在门口，隐匿在阴影里，视线朝着里边打量。

　　屋内有三个人。
　　黎明月，一个警察，以及一个黄毛。
　　情况则是：黄毛在交代，警察在做笔录，黎明月在听。

　　警察："金未对这件事情真的完全不知情吗？”
　　黄毛：“不知情......他跟他关系很好，如果知情，一定会阻拦我们。”
　　警察：“舒念呢？对这件事情知情吗？”
　　黄毛：“不知情。”
　　紧接着警察又提及了几个人名，黄毛通通回答“不知情。”

　　黎烨：？？？
　　这是在说什么？跟金子舒念又有什么关系？

　　分明耳边不断传来声音，黎烨却觉得世界前所未有的安静。

　　“发生了什么事？”黎烨想不明白，索性直接走了进去，冷声质问。

　　冷不丁得听见他的声音，里面的三人目光顿时齐齐朝他看了过来。
　　趁此机会，黎烨也看清了那位黄毛的脸——

　　舒礼？舒礼怎么会在这里？
　　黎烨瞳孔微缩。

　　金子，舒念，舒礼，黎明月……四人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好在很快黎烨冷静下来，转而死死地盯向黎明月。

　　他的脑中有个认知很清晰：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跟黎明月脱不了干系。

　　黎烨：“你怎么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近乎是以质问的语气。

　　黎明月冷哼一声，沉下脸道：“还不是因为你交的这些不三不四的朋友。”

　　黎烨：“他们怎么了？”
　　黎明月："那天晚上围堵你的就是这些人。"

　　黎烨瞳孔又是一缩。

　　那天晚上？
　　哪天晚上？
　　......还能有哪天晚上？

　　那些雨衣人。

　　他当即看向舒礼，神情带着无言的质问。
　　“烨哥......”舒礼低下头，黄毛盖过眼睛，声音不高。

　　黎烨不为所动，平静问：“那些人里......有你吗？”
　　“没有……”舒礼低着头道：“但我确实知情这件事。”

　　知情？
　　金子和舒念不知情，也就是说这事跟他们无关。

　　“沈觉呢？他知情吗？”黎烨紧接着问。

　　舒礼沉默了。

　　不回答即是承认：沈觉知情。

　　黎烨一时也沉默了，不过瞬间又笑了，朝着舒礼嘲讽地扯了扯嘴角：“那些雨衣人里不会有他吧？”

　　舒礼继续沉默。

　　……烦。

　　“他是主谋，已经被拘留了。”见舒礼迟迟不回答，黎明月冷哼一声，主动出声打断了这诡异的寂静。

　　黎烨瞳孔地震，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黎明月得了理，沉声又重复一遍：“你看看你交的不三不四的朋友。”

　　黎烨：“……”
　　黎烨沉默良久，抬起头，缓缓开了口，问：“我能见他一面吗？”
　　.

　　于是本学期以来，黎烨第一次见到了沈觉——隔着铁栅栏。
　　大概因为还在拘留期，他没有穿囚服，只是和平常一样穿着英蓝的校服，头发则不知何时，从原来的黄毛染回了原来的黑色。

　　沈觉低着头，默不作声。

　　黎烨看着他，全然没有了曾经的意气风发。
　　一时间，过去的一帧帧回忆如同潮水般向他涌来。

　　二人持续沉默着，终于，黎烨选择主动打破这份死寂：“黎明月说你是主谋......”他顿了一顿，才继续：“为什么？”

　　“哈哈......”沈觉听到这话，抬起了头，好笑地笑了。

　　黎烨看着他，他也看着黎烨，带着一副居高临下的恶意。

　　沈觉没所谓答：“当然是因为看不惯你啊，你不会以为......”他顿了一顿，嘲讽道：“你不会以为我是有什么隐情吧？”

　　黎烨压着情绪，平静地问：“我哪里让你看不惯了？”
　　初中没有看不惯，到了高中，突然就说“看不惯”了？

　　沈觉见状，收敛了点笑意，勾了勾唇，忽然说：“烨哥，如果我说初中就很看不惯你，你信吗？”

　　也就是说……从初中就开始伪装了？
　　黎烨没说话，但他的神情像是在无言地说：你继续。

　　沈觉继续说，黎烨逐渐了解一切。

　　初中时因为老姐离家出走，黎烨不想再忍受黎明月的所谓期许，直接拉了副座椅坐到了最差的班的最后一排——十班。
　　在那里，他的确和沈觉金子臭味相投，玩得挺好。不过与此同时，他也剥夺了沈觉拥有的很多东西。

　　.

　　初中的女孩很多心智不成熟，喜欢那种混得好、又长得还行的学渣。
　　在十班，沈觉就是这样一位存在，但这一切都在黎烨过来的时候变了。

　　托沈觉和金子的福，黎烨在十班混得很好，加上他本身的优势：长相帅气，家境富裕，精通乐器，成绩虽一落千丈，但在十班还是稳稳地能当第一......以上叠加在一起，不止于十班，甚至一度攫取了英蓝绝大多数人的目光。

　　沈觉是嫉妒的。
　　他有自知之明，不奢求英蓝大部分人的目光，只拘于十班。
　　然而......就连区区这点、他仅有的东西，黎烨都夺走了。

　　再来就是金子的事情。
　　金子从小学起就在英蓝上学，和沈觉虽然不同班，但一直认识，关系也不错。后来阴差阳错同班了，就一直同班到了初中，两人关系极好。

　　直到......黎烨来了十班。

　　的确，他们三个玩得很好。可具有稳定性的是三角形，并非三个人的关系。

　　所有玩乐的开销，黎烨一人全部承担；金子老妈承包的食堂因为没有业务而濒临破产，黎烨只用了一个电话，就让食堂起死回生。于是，悄无声息的，关系发生了变化，重心开始偏移。

　　不知为何，金子很敬佩黎烨，因此，越发关注黎烨，越发跟随黎烨。

　　转折点在初中毕业。
　　黎烨说去临阳三中，沈觉说留在英蓝，金子则犹豫不决。
　　临交志愿表的最后一天，金子问黎烨，黎烨直接给了答案：临阳三中。

　　于是金子最终选择了临阳三中。
　　而沈觉，直到很久之后才知道这件事。

　　黎烨不在意，因此不会主动说，金子不觉得有什么所谓，因此觉得没什么好说。

　　自从高中黎烨和金子上了同一所学校，他们的关系似乎又更进一步了。
　　一起吃晚饭，一起逃课出去浪费时间，甚至交往的女朋友都是手拉手、隔壁班的。

　　而沈觉......似乎不可避免地成为三人行中的外人。

　　沈觉更看不惯黎烨了。

　　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情，他慢慢发现，好像......不止他一个人看不惯黎烨。
　　黎烨的那些朋友，表面上和他和乐融洽，一口一个“烨哥”一摸头一个憨笑，实际上私底下一个比一个虚伪，一个比一个看不惯黎烨，比起享受他的结账，更觉得他“装”。

　　......看吧，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所有和黎烨相处过的人，除了金子，无一例外都这么想。
　　黎烨他啊，就是虚伪，就是装，就是不配成为他们的朋友。

　　就连最喜欢他的女朋友，最后都选择背叛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