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 3 章 ...
-
*
流光溢彩的玻璃在阳光下闪烁，多立克式柱子呈现白金色，沉默地伫立在殿堂两侧。华丽的穹顶下，尽头的高大神像微微低着头，双手交叉，好像在默念什么。
两位显得渺小的神职人员一边指挥着殿内清扫的仆人，一边侧过头交流。
其中，一个面容平庸，看起来颇有几分愤怒的男教士不停地比划着。
“那个该死的伊莱亚斯已经失踪一个星期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们‘尊敬’的主教——哈，已经把这座教堂整整一星期抛下不管了！”
“闭嘴吧，伯罕纳。”旁边一脸倨傲的女性教士翻了个白眼。
她站在神像身侧更高的台阶上，俯视着仆从们忙忙碌碌，颐指气使地指点着底下人的动作。
又转过头来，接上话。
“谁知道他上次亲自去试炼的几个新人，会不会已经被他收买，正悄悄抓我们的把柄呢。”
暗示性地看了一眼正一手端着盘子，手忙脚乱地穿梭在朝拜的人群中的几个年轻人，黛娜嘲笑着。
“他是个恶魔！”伯罕纳赶紧压低了声音。
“他还抢走了我的主教之位，”面容刻薄的黛娜恨恨地说，“用他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猜猜，他用他的一张好脸诱惑了几个公爵夫人？”
“两位大人，”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两人的谈话。
黛娜和伯罕纳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抖，兜中的一块金币咕噜咕噜滚落在地上，上面印着当地贵族，本内特家族的标志。
出声的青年穿着洗的有些发白的牧师服，很是热情地看着两人。
“二位交流很久了，要不要来一杯茶水？”他端起盘子，木制的矮杯里荡漾着纯净的水。
“不，不用。”黛娜脸色有些苍白地笑着，她想叫出这位新牧师的名字，却发现自己早已忘记对方的名字。
含糊地略过这一环节，她掩饰道。
“我们在讨论伊莱亚斯主教的事情，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因为他，所有人都忙得团团转。”
“哦不，我当然不是说他不负责任，我只是为大家的忙碌有些不平。”
“如果是我的话，我绝不会——”
“我想他为我们做了更多，不是吗？”又几个年轻人走近，忍不住出声。
“伊莱亚斯主教提高了教堂的安保，取消了教堂不合规的交易，让每个人都可以免费安全地朝见光明神。”
“还有那些欺负基层教职人员的败类，几乎被撤职完……”
“停下！”黛娜扭曲了脸，“我打点了这么久的——好了！光明神在上，你们这些年轻的牧师们，这里是该随意谈话的地方吗？好好去给我工作，否则我有的是法子给你们解雇。”
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黛娜拉上一旁的满脸菜色的伯罕纳走入了后方的休息室，砰得一声把门关上了。
“嘁——”不知道是谁开了个头，那几个年轻人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好好去给我工作~”一道尖锐滑稽的声音响起。
“伊莱亚斯清扫人员的时候怎么没给这两个讨人厌的npc赶出去？”半长头发的青年装模作样地呕吐了一番。
“绿水无忧，几个星期前不是还恨得伊莱亚斯牙痒痒吗？”对面那个长相单纯可爱的女孩调笑说，“这么快就爱上啦？”
“我要吐了。”绿水无忧的表演多了几分真情实感，“别把我和他一起提。”
“别斤斤计较了，”其余几人调笑说，“要不是伊莱亚斯用初阶魔法救了你，你当初就得因为和高层人员起冲突，被剥夺入职机会了。”
“嘿，什么叫‘救’？捉弄这两个字很拗口吗？”绿水无忧像那只徘徊在普卡街的棕毛犬，耷拉下头，干巴巴地说，“再说，总会有其它教堂聘用我的。”
“总归是没这好。”玩家们回头笑着说，互相勾肩搭背走远了，不远处，厄尔拜国徽上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光泽。
绿水无忧靠在柱子上，俊朗的脸庞笼罩上一层困恼，他长长叹了口气。
我倒是想道谢。
他看着远处愣神，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伊莱亚斯的身影。
晨曦中，这位榜一玩家正拿着没翻开几页的厚重的《论魔法使用原理》，在躺椅上伴着阳光浅眠。
待他走近后，机警地睁开眼睛，又诧异地笑了笑。
“哇，小牧师是打算伺机报复你们的主教了？”
光晕在他发丝上跃动，悠然的气质也让人不由地放松。可却莫名觉得眼前人难以接近，就像他曾在现实中幼年远远瞥见的大人物一样。
“阿嚏！”
旷无边际的原野上，水泊中栖身的候鸟被声音惊飞。
伊莱亚斯揉了揉脸，连无言的疲惫都因为此消散了不少，他心下细数着可能会念叨自己的人。
“好了，等我回去之后一定要给他们人人道个谢。”他嘀咕着，继续拖行着身体移动在这片辽阔的草域。
千里都是湛蓝，无边草色，零星点缀纯白色的野花。天地都是一片，随处一望，就能看到半小时才能到达的地方。
野草随风动，带出阵阵涟漪。无论往什么方向看，都是一模一样的景色。
伊莱亚斯步行着，却恍若独木漂流于一片蔚蓝的海域，被沉重的窒息感笼罩。
在他眼中，除眼前死寂而又平坦的流动草地外，右上角的游戏面板里【溺水（假）】【眩晕】的词条在状态栏里红得吓人，还跟着几个加黑的感叹号。
“接下来是向三点钟方向。”
三点钟？五点钟？
在这片茫茫大地上似乎毫无意义，这里没有东西南北，更没有方向。
敲了敲有些不清醒的头脑，伊莱亚斯只是一味地向前走着。
……
“然后呢？怎么不继续说了？”如烈焰般的红发不老实的翘起，少年歪了歪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就我认识你的这几天而言，伊莱耶斯，”
“会毫无准备的迷失在提修忒似乎不像是你的性格。”
他忽视酒吧里熙熙攘攘的声音，信手拿起一杯木桌上的一杯酒，一口饮了下去。
“再来一杯！”他矜持地对着柜台后的酒保说。
“搞清楚是谁先打断我说话的？加菲尔思。”伊莱亚斯用手聊赖地挑了挑耳边的碎发。
加菲尔德眯起眼睛威胁地说：“是加菲尔德。”
“好，”伊莱亚斯不甘示弱地笑着，他一只手撑着半边脸，“那也请你记住，是伊莱亚斯。”
“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天使没有一个好东西，虚与委蛇的家伙。”加菲尔德趴在桌上，将眼前的酒杯推来推去，撒下斑斑点点的酒渍。
“说的不错，希望下次你展开翅膀的时候也能说出这话。”伊莱拉开椅子，在地板上划出一声响。
“多谢款待，我要走了。”
他站了起来，利落地披上黑色外袍从加菲尔德掠过，径直就往门外走出去。
“你要抛下我吗？伊莱亚斯。”后者用尖锐地声音质问说，“你忘记是谁将你从提修忒带出来的？”
本来热闹的酒馆因为这句话瞬间安静了，客人们看好戏似地望向这边。
“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吗？我别有目的。”伊莱亚斯没管那些异样的眼神，诚然他知道这话很想个抛妻弃子的渣滓。
“呵。”
加菲尔德阴沉着脸，一步步走过来，靴子踏在地上，发出嗒嗒声。
看着眼前人逼近，伊莱亚斯表情平淡，看起来甚至称得上冷漠。
“这里是天空岛，迈出门后可没有实地。”
他看见加菲尔德挂着不合时宜的微笑，语调缓慢而优雅地说。
“你要怎么迈出去，亲爱的先生？”
轻盈而迅捷地跃动，仅仅一秒，加菲尔德已经亲昵地搭上伊莱的肩膀，靠近他的耳朵，如同兄弟般悄悄咬耳朵。
“凭借你那双不能飞的废物翅膀？”
“轰——”
巨响过后，墙面上如同蜘蛛结网一般出现巨大的凹陷，漫天灰尘中心出现一个身影，正一手捂着侧腰，一边癫狂地大笑着，嘴角流出金色的血。
正是加菲尔德。
“这不关你的事。”伊莱亚斯原本还称得上平静的眼眸瞬间冷了下来。
他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堪称戏谑地压在对方的脖颈上。
“我已经陪您玩了八天的‘过家家’了，您对我做的一切，我一清二楚。”
“再见，”伊莱亚斯转过身，学着加菲尔德油腔滑调的语气，轻浮地笑了笑，“匕首给你，可别太感谢我。”
随手地将匕首往后一拋，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随后不偏不倚地插在了加菲尔德脸颊旁，切落下些许红发丝。
看着伊莱远去的背影，加菲尔德扭曲的笑容逐渐褪去，变得出奇的安静，就像一个时常受夸奖的乖孩子。
半晌，被动静惊得不敢上前的侍从才朝他走近，努力平淡地询问。
“先生，店铺破损的赔偿……”
“等会会有人来收拾。”加菲还没完全转换过来，语气是那些虚伪贵族式的温和有礼，眼底却还是一片疯狂。
充满着难以言说的割裂感。
侍从匆匆忙忙应答了一声，赶紧走了。
加菲尔德摆出一个少年般的天真笑容，从空间的裂缝中抓出一只魔杖，柱起来一瘸一拐向外走去。
云朵团团堆积在四周，或轻或薄的云层上，大大小小漂浮着上千个岛屿。
他随意扫了一眼，那个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我一定、一定要加百列赶快解开那个该死的封印……”
似从齿间发出的气音在空中消散。
几根散落的羽毛从空中飘落，在地面上被金色火焰燃烧殆尽。
另一边，伊莱亚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从六角砖铺就的地面上站起。
“哈，死变态。”
伊莱冷笑着。
作者有话要说： 刚见面：
伊莱亚斯：红发绿眼，一看就是阳光开朗大男孩。
几星期后：
伊莱亚斯：他有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