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蛊师要和富二代跑出山》白日梦0310

75、冬夜

　　齐昀舒折返回书房里头拿眼镜时，忽然听见窗外有人正在叫他的名字。

　　他靠近那扇宽阔明亮的落地窗玻璃，李江燃斜斜靠在车门上头，身上换回厚厚的防寒外套，干净的牛仔裤被地上未干的雨水映出一点浅浅的水光，他仰头看着楼上自己的方向，从嘴边放下的手转而抬高，遥遥同他打了个招呼。

　　“等我一会儿。”

　　齐昀舒掏出手机来同他发去条讯息，背起包在房间里翻找起东西来装进去。拉链合上，他伸手去关掉开着的窗户，看着下头的人用力冲他摇了摇头，双手插进衣兜里，冲他夸张的做了个口型。

　　不急，齐昀舒看懂了他的意思。

　　电梯一路下降，他走出无光的大门，面前的人冻红了耳朵和脸颊，见他上前先一步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怎么不在车里等我？”
　　“暖气开久了，闷。出来就当透气了。”

　　没有熄过火的车调转车头很快往大门的方向驶去，齐昀舒系好安全带，抬头时听见”咔哒“一声。李江燃嘀咕着关掉了不知什么时候误触开启的车灯，面前的光不明显的暗下去一点，连带着前头那棵树上头叶片的颜色暗下去几分。

　　他偏头看过身边的人一眼，面前的暖气扇一股一股扫过自己的脸，齐昀舒感受着身下慢慢平稳下来的震动，不知为何想到昨晚楼下那抹突兀亮起的车灯，回头看了眼他方才停着的位置。沾了水的轮胎在地上留下清晰的痕迹，后视镜映照出黑色车身上清晰的泥点，还有上头些地方干涸后留下的水渍。齐昀舒记得，昨天他同李江燃挂了电话不久，这场雨才淅淅沥沥的开始下，一直到今晨不知何时才停住，

　　“你今早去工作室时下雨了？”
　　“出门的时候刚停。”李江燃探头看着前头即将拐出的窄角：“怎么了？”
　　“没什么，见你车脏了，随口问一问。”

　　大门处的保安向着驶出的车辆挥手，李江燃隔着玻璃同他问了声好，横干抬起，他减慢速度，沿着支路行驶过一会儿后汇入主干道。

　　“昨晚几点睡的？”
　　“嗯......一点多？”

　　李江燃有些心虚的信口胡诌，怕齐昀舒看出什么端倪。昨夜挂断电话后，他在他楼下多待了会儿时间，重新叫司机改道离开时就已经快要一点，洗漱完毕真正睡觉时都快过三点。

　　他想起自己昨天穿着那身薄薄的衣服，在寒风里头傻站那将近二十分钟，看着那扇窗口里头不明显的荧光闪烁，不知道为什么，宁愿受着冷也挪不开步子。直到身后驾驶位的司机敲了敲窗口，提醒他时间太晚，他快收班时，李江燃才反应过来，一边同他道歉一边重新回到车里，往家里回去。

　　他在后排掏出钱包来，将里头剩下的几张钞票全都抽出捏在手里。司机师傅没说话，在拐出小区时候终于忍不住开口八卦。

　　“小伙子，来都来了，怎么不上去见见人？”
　　“啊？”李江燃被问得一愣：“这......这么晚了，打扰别人那多不好。”
　　“你同人家打电话就不算打扰了？”
　　“...........”

　　李江燃有些尴尬，张了张嘴，被反问得哑口无言。前头的师傅笑起来，车平稳的向着路的那头开，他抬头看一眼身前的后视镜，后座的小伙子撑着的手被冻得通红，黑屏的手机被他翻来覆去的看，却始终没有再启动。

　　“你们这些小年轻，怎么比我们那时候搞对象还要腼腆？”
　　“我没搞对象。”

　　司机师傅对他的否认置若罔闻，只顾着自己往下说：“爱就要大声说出来嘛，电视剧里头那些扭扭捏捏的，放在现实里头根本成不了气候。你要不想这辈子留遗憾，那就要努力的去争取，去追求，知道不？”
　　“就像你在人家楼下冻这半小时，人家什么也不知道，还把自己折腾得红通通的，费这劲干啥？追人要使巧劲儿，知道不？”

　　一套理论从切入点到最后抱得美人归都安排得清清楚楚，李江燃听着，知道这些寻常的手段应该不太适合用在自己和齐昀舒之间，却还是不忍心打断司机师傅的长篇大论。直白可爱的话语就好像描绘着他同爱人过去那段青涩的时光，相识相知到相爱，从害羞脸红到如今圆满幸福的一家三口，原来幸福的模样如此相似，许多个画面同自己记忆中的过去重合，李江燃也曾感同身受过这样的美好，温暖的回忆好像同另一件刚刚知晓的事情在脑海里割裂成格格不入的两半，他攥紧手心，肢体终于开始回暖。

　　“这种事儿啊，最讲究的就是个真诚。人心都是肉做的，你要是真对她好，一直对她好，那都是迟早的事儿。何况你这小伙长得好，追小姑娘肯定没问题的。”

　　李江燃笑了，看着外头空旷的路点了点头。

　　“肯定会的。”
　　“真对他好，一直对他好。尽我全部所能的好。”

　　车辆在前方交警示意下缓缓减速暂停，李江燃指指齐昀舒前头的小抽屉，看着他帮自己翻找出里头搁着的驾驶证。证件照在眼前一闪而过，很快又从警察手中递还回自己手里。齐昀舒翻开皮夹，照片上头稚嫩许多的人笑得明媚又灿烂，如同他看过的许多张游客照一样，只不过头发短上许多，一看就是高中刚毕业还没来得及留出个造型的样子。

　　“好看吗？”李江燃偏头过来看他，将方向盘往对面商圈的方向打：“拿驾照时候办公处临时拍的，当时可高兴了。”
　　“看出来了。”齐昀舒冲他笑笑，将东西放回原处：“现在更好看。”

　　李江燃脸上的笑意为着这句夸奖彻底绷不住了，他美滋滋的将车开进车库里头，钥匙挂在手上打着圈，带着他一路往商城顶楼走。地方选在一家羊肉火锅店，他同门口的接待员核对过信息，两人跟着她一起往最里头的包间走去。门一打开，齐昀舒照常同里头的人打过招呼，四个人一人占着桌子的一边落座，看着面前的铜锅里翻涌起纯白色的浓汤，随着服务员动作而关上的门将外头绝大部分声音全都隔绝在外。

　　顾醒山踢了一脚旁边剥花生往自己盘子边堆的官商霖，从旁边带来的文件夹里掏出几张薄薄的纸递到齐昀舒面前。

　　“我就不绕圈子了。”顾醒山抓起官商霖一边手臂往旁边一扯，两人对调位置：“说有事儿向你求援，就是这个。”

　　他指了指纸上的加粗加黑的标题，手指冲着最前头的两个字弹出清脆的一声响。

　　“上两回的两次上新反响远超我们的预期。”他将纸张往后换过一页：“我们准备以工作室名义推出新款，去参加下个月在沪杭举办的艺术家居博览会。”
　　“下个月？”齐昀舒有些惊讶的看他一眼：“这么急？”
　　“没办法，毕竟我们也才出世不久，收到邀请的时间就比别家晚了太多。”

　　齐昀舒翻看到最后一页，看见那个博览会的规模时明白过来顾醒山为什么加班加点，求人求到他这么个门外汉面前也要参加这个来得突然的博览会。不论是邀请品牌的档次还有展会规模，对于他们这么个初出茅庐的新工作室来说都是一个难能可贵的机会。他看完了全部，将东西放下，等着顾醒山继续说。

　　“其实我们也可以用现有的两批家具参加，但第一次同这些品牌一起出展，总得拿出一些诚意和实力。”
　　“邀请你参加的也并非主要工作，只是根据我们的原稿进行细节和整体风格上的协调调整。我看过你曾经制作过的，以你的民族风格为基底二创出的赛博朋克感设计，很对我胃口，也足够有看点和新意。”
　　“最重要的是，”顾醒山顿了顿：“国际化的展览，总得有些足够有代表性的东西，来为我们自己冠名。”

　　这任务时间紧急又要紧，李江燃听着顾醒山的话，害怕齐昀舒因此不好推脱，被迫临危受命。他希望参展，却也不想他有半分的不情不愿。桌下一直翘着的腿不动声色的伸出，他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用脚尖去碰了碰身边人的腿，算作让他安心的宽慰。

　　“来，吃颗花生。”官商霖往李江燃面前放下两颗剥下的果仁：“你那鞋脏兮兮的，别把人家裤子弄脏了。”
　　“..........”
　　“..........”

　　齐昀舒无语的看过目光飘忽的李江燃一眼，沉默片刻，将那几页计划书放回顾醒山面前。

　　“可以，我参与这次设计。”

　　顾醒山对他的答案似乎并不意外。他欣然颔首，收起工作的东西，从旁边的架子上端出几盘肉来摆满了桌面。他扫过一眼李江燃，率先动筷向着已经烧开的锅里倒菜，还没来得及清掉一盘萝卜块，就被身边的人态度强硬的拉着手臂换回位置。

　　官商霖还在剥那盘卤花生，眼皮都没抬一下。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微妙，李江燃同齐昀舒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的一起拆开了塑封着的碗筷。

　　“具体的事项我会通过李江燃跟你转达，平时你不用来工作室，来回跑也不方便。不过每一次开会确认的时候你必须到场。”顾醒山敲敲铜锅边沿，筷子头往李江燃的方向一甩：“反正他会去接你。”
　　“有什么要求和需要的尽管开口就行，你只管按着想法出稿，别的由我们确认。在完稿的十日内记得把卡号发我，我尽早结账，你也好拿着钱好好过个新年。”

　　顾醒山做事一向雷厉风行，齐昀舒也喜欢这种直爽利落的作风，对他的安排没什么异议。官商霖终于剥完那一大堆花生，拍掉手上的碎屑加入涮肉的大队。四个人也算热热闹闹的吃完一顿饭，李江燃在里头最小，跟他们说起话来却没什么瞻前顾后的忧虑，夹在一对半成品情侣和心上人里如鱼得水，靠着卖嘴皮子功夫成功从官商霖手下又骗来一顿免费的午餐。

　　趁着他在前台买单，齐昀舒和顾醒山拿了钥匙先行下去开车，顾醒山同他走在一起，一道进了下行去负一楼的电梯。

　　两人站在中间，顾醒山摸出手机来想看时间，忽然被齐昀舒叫了声名字。

　　“我参与的部分，到下周四之前能结束吗？”

　　手机的屏幕上显示着日期，距离下周四不过九天时间，顾醒山只是摇头，知道他一定还有话要说，所以并未急着开口。

　　“我只有一个要求，下周四给我和李江燃一天假期。”
　　“哦？”

　　电梯门打开，两人并肩走出，身后的门关合，人却仍旧没有走远。顾醒山颇有些兴致的看着面前的人，语气里带着些许调侃的意味。

　　“他的确该放放假了，这么些时日里头，就他每天兢兢业业去工作室和大家同甘共苦，比我这个总负责人强多了。”
　　“不过，按照流程，我还是得问一句——”
　　“为什么？”
　　“下周四他过生日。”

　　顾醒山手上拿着刚摸出的烟盒，闻言，开盖的动作一滞。他面露困色，缓缓将烟送到嘴边，却还是忍不住，在点火之前追问出口。

　　“你这是.......”他抄起手来，实在是看不太懂这两人之间的拉扯：“我原以为他兜着圈子讨好你是因为单恋的缘故，现在看来，你也并不是对他全无想法吧？”
　　“看你这样子，要一天假期应当不是为了跟他表白？”

　　齐昀舒沉默着摇了摇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话。

　　“既然喜欢，为什么要把事情搞得这样不清不楚。”顾醒山拍拍他的肩，两人向着停车的方向一齐走去：“未完待续一时可以，但时间一长，就不会有人期待结局。”

　　他的话点到即止，两人在一条岔口分开，齐昀舒握着手头的钥匙，靠着门站了会儿，眼见着顾醒山开着官商霖的车冲他鸣笛经过，他这才解开门锁，侧身进去发动车辆驶离地库。

　　李江燃同官商霖站在路边的公交站台边上，等到人上齐，两辆车一前一后往城外的方向驶去。工作初入手，齐昀舒需要了解的东西非常多。他在那个曾经容身过的地方一直呆到天黑，一连几天早出晚归，在周末来临之前同几个主要负责人一起敲定下初步的制作设计方向。

　　好久没体验过的高强度工作和紧锣密鼓的大小会议让齐昀舒久违的感觉到工作带来的身心疲惫。剩下的事情不算多，他打算抽些零零散散的时间不急不缓的进行收尾完成。齐昀舒在休息之前同齐敏意问候寒暄过几句，舒庭怡最近状态还算稳定，但夜里失眠越来越严重，萧婧双几乎就快要住在医院，在她辗转难眠时陪着说几句话，开着的手机录像只能记录下一片漆黑，不停运转着的，监视仪器的滴滴声一刻不停，她在双双沉默的间隙，借着它的掩盖抹掉滑落的泪滴，重新调动起欢喜的语气面对如今被病痛所折磨的，至亲的人。

　　即使隐瞒已经不再有意义，即使她在这许多的细节里其实早就明白真相，但所有人仍旧心照不宣的维持着不去彻底戳破的默契，哄着她吃饭，睡觉，看电视，就像哄着小时候的萧婧双那样。

　　齐昀舒在下班以后去看过几次，每次都带了很多东西，搞得齐敏意和萧誉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到后来，甚至连萧婧双也变得如长辈一样严谨客套起来，追出病房来询问他那些水果的金额，手机停在转账的页面，看起来很认真。

　　齐昀舒看着她的模样，原本回绝的话语变成一声轻笑，他随口说了个9块，让萧婧双自己看着转。

　　转来的金额是正正好好的一百元，齐昀舒对“9”的解释是长长久久，而这刚刚好的一百元则是萧婧双所认为的完整齐全，不多不少，一切正好。

　　他扫了一眼那个转账，没立刻去收。萧婧双收起手来要同他一起离开，他同她并肩走着，忽然侧头看了一眼漂亮伶俐的小表妹。

　　年龄，性格，处事方式，一切都那么相似。他曾在她口中听说过些许从前还在读书时候的爱情故事，送礼这样的事对她而言应当不算难题。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萧婧双很快抬起头来回应：“哥你说，不用这么客气。”
　　“你们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儿，过生日一般都喜欢收到点什么礼物？”

　　萧婧双没有很快给出答案，而是在更晚些时候发来一张很长的清单，一半是经验之谈，一半是出自她自己的，根据齐昀舒描述进行的喜好猜测。对面还在不停地向他发送着分析语音，不停冒出的红点让他回应不及，只好先集中精力看完那个备忘录截图，再从头到尾听完她的详细描述。

　　“我的都只是参考，送礼这事儿嘛.......如果真要说好与不好，那应当是按着关系，看心意高低的。”
　　“哥，如果你真的很在意这个朋友，除了鞋啊球啊什么的，也可以自己做点东西什么的送他。虽然男孩儿没女孩儿选择范围广，不过蛋糕还是可以有的。”

　　做蛋糕的计划很快被他提上日程，齐昀舒特地预约在周一下午下班后进行第一次尝试，避开周末的人潮高峰，原本打的是能自己安安静静的手工，却没想到几个小时的时间，做出来的东西始终差强人意，不论蛋糕店里的店员如何夸赞他第一次上手的效果惊艳，但齐昀舒有自己的标准，他将那个残次品带走当做晚饭解决，在赶回工作室的路上考虑起萧婧双其他的方案。

　　他带着那个被分成很多份的蛋糕回到工作室里，分给最近劳累不堪的各位员工，当然也包括李江燃在内。齐昀舒对蛋糕的来历含糊其辞，只说是顺手带来，没什么别的用意。

　　顾醒山和官商霖难得不在，给了他说谎的底气，很快就带过这个话题。

　　由于最后排版定论的大老板不在，大家的会议开到最后，留了个待续的尾巴，等待第二天顾醒山回来再议。锁门关灯的时间较上周而言早上许多，齐昀舒看过一眼时间，不过堪堪八点，距离他带着东西回来也才过去两个小时而已。

　　李江燃抓着钥匙，如同前些天一样发出邀约，只不过内容略有些不同。

　　“今天难得不加班。”他的脚踩在楼梯边缘，往下滑着点地玩儿：“要不要一起去散散步？”
　　“可以。”

　　两人一起往停车场的方向走，同事们早已先一步离开，地上的影子被路灯拉长，树叶上已然开始凝霜，李江燃歪头去看他，才发现两人的呼吸已经在灯光下有了足够清晰的模样，在面前短暂的交汇，然后很快无影无踪。

　　“最近很累吧，总是熬夜加班到这么晚。”
　　“习惯了，即使不加班，也都是很晚才睡。”
　　“其实我也是，但在家的时候不敢，要是被我妈发现我熬夜，一定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齐昀舒笑了笑，脑子里已经有了林霜风风火火推开他房门，床上的人连滚带爬脱衣关灯秒入睡的场景。他想笑话两句李江燃孩子气，却在看见他水亮亮的眼睛，还有被冷风吹红的脸颊鼻尖时陡然停住了话语。

　　天气越来越冷，他越来越不想出门，屋内屋外的温差太大，脸都因着外头的冷风起皮发红，齐昀舒一向很在意外表，不单单是出于自己对皮相的在意。在他心里，不论如何落魄，模样容貌整洁都是最后的底线，只要脊梁骨还挺得直，衣襟平整头发整齐，再如何狼狈，那都是自己心里头的事，轮不到别人来冷眼看笑话。

　　他包里装着很多东西，梳子，镜子，唇膏，在察觉入冬变干以后，还多揣上个买正装送的保湿霜小样，即使他的脸已经在他发现后很快挽救回来，齐昀舒却在这个瞬间忽然为自己前一天晚上没有将它扔出包而感庆幸。

　　他将那个小罐子掏出来拧开，然后停住了脚步。齐昀舒从很早以前就发现李江燃的小习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他停下脚步，不用开口挽留也不用伸手提醒，他会自然而然停在自己身边，就安静的看着他干完自己的事，然后再同他一道继续走。

　　现在也是一样。

　　“你.....你稍微过来一点。”

　　齐昀舒摊开手掌，沾了一点点白色的乳霜在指尖。李江燃被他勾勾手带动往前，微微低下一点点脑袋，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却只是冲他乖乖眨了眨眼。

　　“天气太干，出门前洗澡后，也买点面霜涂一涂，干裂以后也不好受。”
　　“好。”

　　冰冰凉凉的手指蹭过他的皮肤表面，落在鼻尖，鼻梁，还有脸颊中间。在眼下点涂抹开时，李江燃下意识的闭上了眼，感受到面霜黏乎乎的质感，还有在揉搓动作下逐渐变暖的他的温度。

　　“齐昀舒，有点疼........”
　　“过会儿就不疼了。”他看着他微微颤动的眼睫，即使清楚这现象再正常不过也忍不住心软：“我轻一点涂。”
　　“你冷不冷，我这儿有刚刚小语姐用剩下的暖宝宝，还有点温度，你要不要拿着暖手？”
　　“不用，你好好揣着。”

　　脸上那点泛红很快被温润的霜体覆盖，齐昀舒用手背故意冰一冰他脸侧，原本打算收回动作，李江燃被那一瞬间的寒意激得下意识伸手去贴贴自己的脸颊，取而代之的却成了他的手，两只手意外的贴近，在这个安静的，水落成霜的初冬的夜晚。亲密的动作同无间的恋人别无一二，柔软的头发，蓬松温暖的羽绒外套，还有如此相近，连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能清晰感知到的距离，温馨美好的氛围渲染进每一次气息的吞吐，轻而易举顺着肺腑攀援而入五脏六腑。

　　两人都僵硬着手，却都没能狠心打破着个意外却美好的触碰，各怀的私心将爱意偷渡，在翻山越岭即将到港时，被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所打破。

　　齐昀舒手忙脚乱的从包里翻出手机，他偷瞥过一眼连忙转身过去的李江燃，从耳尖捕获到与自己相同的发热发烫。

　　“喂？”他没来得及看清来电人：“有什么......”
　　“哥......”

　　对面的声音带着颤抖的哭腔，萧婧双听见齐昀舒的声音，顿时再也抑制不住情绪。

　　“哥，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