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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世界1】面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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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树叶已黄，秋意愈加浓厚。吃完早饭，秦雨跟着助理，来到了安宇咨询。
咨询机构刚刚开门，还没有多少人。秦雨在护士的带领下，上了二楼，进入诊室，诊室的桌边已坐着一个身影，是谢广白。
和昨天在声色酒场的肆意不同，今天的谢广白一身白大褂，正低头在笔记本上记着东西。
他没有戴昨天的银框眼镜，而是换了一副新的的金丝眼镜，眼镜下鼻梁高挺，整个人看着清俊温润，薄唇又让他带着些禁欲。
听见开门声，他抬起头，起身给秦雨挪开椅子。
他说道：“昨天看你头疼，我查了一下相关资料，药物确实会小概率地导致头疼，今天我们会调整一下你的药物。”
秦雨放下包，坐下：“好，是换新药还是？”
谢广白翻动笔记：“可能会换一种药，但是药物都会有一定的副作用。”
他看向秦雨，她今天穿了一身白裙，披着针织的羊毛外套，长发扎在耳后，脸色略有些疲惫。
谢广白放下手中的笔，说道：“还是先开始今天的面诊吧，最近的睡眠还是不太好吗？”
秦雨点头，轻声说：“是的，还是经常半夜醒来，会做梦，梦见我掉落在一片深不见底的海水里，无法呼吸，水包围着我，让我无力挣脱。”
谢广白合上笔记，看她半响，眼前的女人微微垂着头，眉眼柔和，视线再往下，是锁骨处一抹精致的凸起，银色的项链点缀其中，项链和她的脖颈一样，细得仿佛一掐就断。
和记忆里的她，是不一样的。
他扶了扶眼镜框，问：“秦雨，扮演一个完全不同的自己，你快乐吗？”
秦雨合上双手，抬头和他对视，问：“谢医生，怎么突然这么问？”
谢广白的眼神格外温和，他看着秦雨，说道：“回国后，我查了当年的事。我出国的时候，秦家正逢变故。你和周海商业联姻，来作为周家帮助秦家的筹码。”
“但是结婚三年，他在外从没断过绯闻，你却一直帮周海打点家业，这是一段不平等的婚姻。”
他接着说道：“我敬佩你在当时的困境下，理性地为家族谋算出一条出路，也曾怨恨于你从头到尾，都不曾把这件事告诉过我，而是一意孤行地选择和周海联姻。”
“直到我回国，看到了这样的你，乖顺、温柔、得体。秦雨，这不是你。”
秦雨看着眼前的男人，突然陷入沉默。
15岁的秦雨张扬肆意，又骄傲利己。她看中了谢家的地位、谢广白的皮囊，以及看不惯他从来高高在上又温和礼貌的面具，所以一步一步，谋算着少年的喜欢。
却又在家道中落时，因为骄傲、因为算计、因为不可言说的自尊，而无视少年炽热的喜欢，将这段感情切割得一干二净。
时隔多年，谢广白对她的恨意却早已随着时间消散。作为本世界的攻略目标，他的自毁倾向明明已达到峰值，却仍向此刻的她伸出援手。
这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
秦雨看着谢广白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问他：“那你呢，谢医生，你快乐吗？”
谢广白顿住。
秦雨拎起包，起身，在拉开诊室门时转身说道：“谢医生，我之后再不需要心理咨询了，谢谢你。”
诊室外，助理正坐在走廊座位上等候，看见秦雨出来，他接过包，问道：“夫人，按照接下来的行程，是回家吗？”
秦雨摇头：“嗯，快到午饭时间了吧，回家吧。”
秦雨上车，坐在后座上，看着窗外，一个接一个的建筑被甩在车后。
她呼唤系统：“系统，当前攻略进度如何？”
系统回答：“宿主，当前Boss攻略进度10%。”
秦雨陷入沉思，前身对谢广白的伤害，固然在他的人生里留下痕迹，却不至于成为他自毁的原因。
谢广白让她觉得，他身上好像隔着一层雾，他和整个世界、和任何人都是疏离的，却又在表层带上温和、礼貌的壳——这是上位者常有的假面具。
好在秦雨对他而言，是不一样的。
车子缓缓停稳，秦雨下车，走入屋内，周海此时正在沙发上小憩。
秦雨从包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资料，放在茶几上。
周海有些诧异地拿起资料，问道：“秦雨，你这是？”
秦雨坐在沙发上，说道：“周海，我们离婚吧。桌上是离婚协议和周秦两家产业交割的清单，结婚三年，你的出轨证据也摆在旁边，我不想再继续这段关系了。”
“这三年里我们两家都获利不少。你当初帮我，所以在产业分割上我有做出让步，下午我会搬出去。”
周海放下资料，挑眉道：“我自然信得过你，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
秦雨按了按眉心，说：“突然厌倦这样的生活了，周海，我有些累了。”
周海看向她，又看了看手中的资料，拿起笔签字，说：“可以，两家的合作还是继续吧？”
秦雨点头：“当然，之后会有助理送来后续的合同。”
周海将签好字的离婚协议递过来，问她：“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吗？”
秦雨接过协议，轻笑道：“可能会出去走走，a市呆了三年，还是有些乏味了。”
*
和谢广白的第三次见面，是在兰州。
西北的大地苍茫壮阔，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也天然地带上了粗犷坚韧的生命力。
牛肉面店里，正有客人点单，带着西北口音、裹着头巾的男人吆喝着：“二细，多辣子，加个卤蛋。”牛骨熬出的油脂香混杂在升腾的水汽里，裹着辣椒面辛辣呛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秦雨素着一张脸，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拎着打包好的面条，推开面店的门，然后和推着行李箱的谢广白不期而遇。
她这才注意到，谢广白很高，不同于前两次的西装和白大褂，今天的谢广白只是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外套，里面是白色T恤和牛仔裤。
看见秦雨，他的眼神变得柔和下来。
这样的谢广白，不像是时隔多年后，再与她重逢的27岁的谢医生，反而像是在这一瞬间，她回到了15岁，和17岁的少年遥遥相望。
她拎着牛肉面走过去，打招呼道：“谢广白，你来了。”
谢广白点头，给她递上她常喝的那款矿泉水，说：“嗯，昨晚收到了你的消息，今天就直接过来了。”
秦雨接过矿泉水，看着他笑：“我想见你了。”
谢广白看着她的笑，沉默一瞬，说：“秦雨，你的状态好了很多。”
秦雨喝了口水，看向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说道：“谢医生，正如你所说，那不是真实的我。”
她的声音很轻：“我曾经想过，什么是自由。17岁的我以为自由是有选择的余地，我选择去承担起我应尽的义务，哪怕为此做出一定牺牲。”
“但是现在的我却改变了想法，或许自由是做一个真实的自己，我做出选择、接受后果，然后坦率地去面对这个世界，而这种感觉很好。”
谢广白看向她，她没有化妆，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笑起来的时候，那里变成月牙状的卧蚕。
他心里突然泛起一阵酥麻感。
“下午有想去的地方吗？”他问道。
秦雨的碎发被微风吹动，她漫不经心地答道：“月牙泉、鸣沙山、莫高窟，都去看看吧。”
*
“那么现在我们来到的是距今两千多年的莫高窟，莫高窟始建于东晋太和元年，传说有个叫乐尊的人路过此地，忽见金光闪烁，千佛显现，就认为这是佛家圣地，在此开启了第一座石窟......”
在导游的解说声中，秦雨和谢广白混杂在人群里，走走停停，一路观看壁画。
壁画绚烂古老，或坐、或卧，又或站立的佛像，像是隔着千百年的风雨，用无言又悲悯的眼神，看向世人。
秦雨看佛像，人群里，谢广白却在看她。
来的路上有店家吆喝，秦雨兴冲冲地拉着谢广白进店，在店家的打扮下化了妆容。
在谢广白的注视下，她的长发被盘起，眉眼一点点被描上色彩，又戴上发冠、项链、腰链，换上长裙。
长裙单薄，她整个肩膀露在外面，绛红色的布料下，是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在带着蓝色宝石的腰链下，更显白皙莹润。
随着秦雨的走动，腰链上的宝石也跟着摇摆，一步一晃，荡得谢广白的视线根本挪不开。
谢广白一言不发地脱下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秦雨回头看他，他解释：“风大，别着凉了。”
二人跟着导游一路往前，到了一座壁画前，秦雨停下脚步。
导游的解说声传来：“我们眼前的这座壁画，叫《难陀出家因缘图》，讲的是佛祖为了让他的弟弟难陀斩断尘缘，先带他去天堂看世间美好幸福，又带他去地狱看无数苦难，从而去掉杂念专心苦修。”
“壁画下层，正是难陀与他的妻子难舍难分的场景，我们可以看到，他一手搭在妻子的肩头，一手握住妻子的手臂，可以说是万般无奈，念念不舍。”
人群发出感叹的唏嘘声。
有小男孩跑过，谢广白避开，手不经意碰到秦雨的手指，他不动声色地移开手。
秦雨低头，手悄悄与谢广白的手指触碰。
谢广白低头看她，他的眼神幽深。过了半响，他靠近秦雨，握住秦雨的手。
男人的手干燥温暖，比秦雨的手要大很多。他摩挲着秦雨虎口处的皮肤，秦雨生得白，虽是轻轻摩挲，却已有些泛红。
他看了一瞬，从握住秦雨的手，改为十指相扣。
他低头，避着人群的视线，在秦雨的耳边低声说：”秦雨，佛不爱世人，我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