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紫珠》蒋伴先

34、相认

　　苏容目睁开眼睛的瞬间又闭上了，想过睁开眼旁边就有人，不是古金千就是老大夫或小实子，怎么着也轮不到泪眼星星的小矬子啊，和古金千吵架了要和我絮叨絮叨？
　　我可是病人啊，清官都难断家务事呢，感情的事哪劝的了。
　　苏容目想着眼球在眼皮下不停的滚动，吓的苏容一扒开他眼皮看，自言自语道：“这到底是醒了还是没醒啊，不会武功的人受重伤确实损耗身体，可千万别影响苏家传宗接代啊，爹爹会伤心难过的。”
　　“你说什么？”
　　苏容一见他睁眼激动的扑了上去，压的他直咳嗽，“哥，哥，我终于找到你了，我是荣一啊。”
　　“什么”，苏容目边咳边重复，“真的是小容一？女大十八变，哥哥完全认不出来你了，快让哥哥好好看看。”
　　苏容目仿佛第一次见到苏容一，恨不得每根头发都要拽过来捋一捋看清楚，很怕一眨眼又见不到了。
　　“幸好哥哥身上有胎记”，苏容一再次搂住苏容目，莫名的泪流成河，苏容目感受到肩膀一凉，“怎么又哭了，女侠啊，少流泪。娘健在爹也健在，咱们一家四口都平平安安的，多开心的事儿啊。”
　　“哥”，苏容一起身揉了揉眼睛，郑重其事的说道：“哥，你放心，咱家不富裕但也没那么穷，咱一会儿就去问问古金千，赎你到底需要多少银两，荣一和娘就算砸锅卖铁也不要哥哥受宠儿之辱。”
　　苏容一趴到苏容目腿上哭咧咧接着喊：“爹最在意的就是抱孙子，他居然能卖了你，那得是遭了多大的罪啊，吃了多少苦才舍得啊。哥，我以后还能不能有自愿乐呵的嫂子啊？”
　　“假的、假的……”
　　苏容目喊了好几声假的才压过苏容一的嚎叫声，她抹抹眼泪不敢相信的问道：“假的？那古金千凭什么白养你啊，我这死皮赖脸的留在身边都是因为会点功夫才成的。”
　　苏容目张嘴又停住了，想到古金千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中毒之事，只好说道：“我能忽悠呀，你别看富家公子腰缠万贯，没朋友孤独的很呢，我是说灵魂上的啊，我都给他忽悠迷糊了，他答应一年以后给我赤紫珠，确切的说还有十个月多点。”
　　“他有那么好忽悠吗？哥，你真没吃亏吗？有苦一定要和我说，我是你亲妹妹，不会嫌弃你的。”
　　“先别说我”，苏容目突然严肃起来，坐了坐正说道：“之前我不知道你是小容一，所以还想着撮合你和古金千，毕竟娶了你剩下的日子好过一点。可你怎么能喜欢仇人的儿子呢？爹要是知道打断你的腿。”
　　“胡说，爹最疼我了。再说了要不是姨娘狠毒，爹能白捡个貌美如花的媳妇吗，能生出我这如花似玉的贴心乖女儿吗，你能有娘吗，不还得天天被骂野孩子。”
　　“你那意思我还得感谢他呗。”苏容目一激动抻到伤口，疼的直不起腰，苏容一赶紧扶他躺下道：“哥你稳当点，其实娘都放下了，说到底这事儿都怪不到古少爷头上。”
　　“不管你说什么我就是不同意”，苏容目推着苏容一往床下雇佣，“我去告诉古金千你就是我失散的妹妹，长兄如父，这辈子都不会让你进古家门。”
　　苏容一以为他在说气话没有追过去，见门打开才跑过去推上门，用身体挡住门道：“哥，我其实不清楚对他是什么情感，只觉得有安全感，我不想让他知道咱两的关系，万一暴露了身份娘被姨娘二次伤害怎么办？”
　　苏容目退到椅子旁，苏容一立马挪椅子扶他坐下。
　　苏容目轻轻深呼吸几口气，欲言又止，低头揉揉脖子含糊其辞的说道：“若是我已经把你许配给了欧阳实厚，你怎么想？”
　　“什么？”
　　苏容一歪头看着他倒了一杯水，“你舌头麻了？”
　　“许配给欧阳实厚，乐意不？”
　　“欧阳大哥怎么了？乐意啥？”
　　苏容目突然抓过苏容一的手，攥在手里紧张的揉搓，“你就说小时候哥哥对你好不好？是不是啥好吃的都可着你吃？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那可太好了”，苏容一使劲一扽手，咬牙切齿的说道：“四五岁也是有记忆的，那油渍渍的烤鸡腿，你都只舍得吃皮和表面一层冒油的肉啊，里面进不去滋味的全给我了。”
　　“皮不好嚼。”
　　“真是亲哥呀，没有鸡腿的时候，专挑鸡胸脯的大白肉往我嘴里塞啊，细嫩美味的部位是一口也不给我留啊。”
　　“胸脯肉瘦，小女孩不都是喜欢吃瘦的吗。——哥错了，你再想想，就没有对你好的和让你感动涕零的温馨时刻？”
　　苏容一憋着笑退到门旁，“你傻就是对我的最好之处。”
　　“熊孩子，哪有说亲哥哥傻的。”
　　苏容一捂住嘴，“哥，那你猜，一只鸡有几条腿？”
　　“不带这么侮辱人的，这是常识，一只鸡两条腿。”苏容目还自豪的比了个二。
　　苏容一实在忍不住了，吭哧吭哧的笑道：“哥，每次烤鸡上桌的时候，就只有一条腿，你怎么从来没奇怪另一条腿去哪了。”
　　苏容目恍惚了一下，印象中问过爹，爹说买回来就是那样的，就再也没问过。他突然举起胳膊佯装打人却抻到伤口弯下了腰。
　　苏容一叹口气，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神情扶住他，捋捋后背道：“饭前就进了我的肚。”
　　说完腰间一痒，两个人像小时候一样嬉戏打闹起来。
　　房门突然被推开，古金千看着此情此景忽然明白，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给苏容目换药时就看到他胸口有一个风车形胎记，兄妹应该是相认了。
　　看着他两打闹莫名感触，这原本该是兄弟妹三人其乐融融，可惜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他微笑着敲了敲门框，苏容目立马哎呦着弯下腰，“少爷啊，哪有进屋里才敲门的，我刚刚好像梦游了。”
　　苏容一也尴尬的直踮脚，“少爷，我没欺负你家容容啊，活动活动筋骨有助于恢复健康。”
　　“此话没错，阿容需要多走动，老大夫说后山空气好，明早我们去踏青。”
　　古金千走出去后特意将门拽紧，侧耳倾听到苏容一喊的一声声哥，不禁扬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