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紫珠》蒋伴先

2、挑拨

　　古金千不理解但依然跟着古金百走进房间。
　　“千儿来了，快过来让四娘看看。”
　　古金千半蹲在床边，见大夫和古金百走出去，仍然问着要不要叫父亲过来。
　　“千儿懂事，可四娘就想和千儿说说话。还记得我和姐姐嫁进古家那日，你才这么高。”
　　四姨娘说着比划了两下床沿，“你见到我就跑过来抱住我喊漂亮姐姐，翠儿拽你被你推了个屁墩儿，哭咧咧的跑去夫人那告状，夫人来了你也不撒手，得知我是你四娘夜里非要我哄你入睡。从那时起我就把你当亲儿子一样看待，所以人之将死，我……咳咳……”
　　四姨娘连续呕出几大口鲜血，古金千喊了一声大夫被四姨娘阻拦，她颤颤巍巍的从枕头下面掏出一张纸递给古金千，“我若不告诉你真相，恐永不瞑目。”
　　古金千快速读完纸上的内容，身体已经僵硬，他微微摇着头看向四姨娘，神情如窒息般冷静，眼眶见红。
　　“你亲娘，就是二姨娘，她身边的果儿被封口打发后落入青楼，是我爹见她可怜买了回来，她得知我和姐姐看上了老爷，为了阻止我们才道出真相，可她怕夫人灭口，在我和姐姐嫁过来后跑了。”
　　四姨娘说着抹掉古金千脸上的泪水，古金千下意识往后躲去，并不觉得自己流泪，这种事情不是说说就能信的。
　　他抽抽鼻子一开口竟哑住了，问道：“您这些年有没有和父亲或是其他人提起过？”
　　“嫁过来没多久爹爹生意就赔了，家族也没落了，我和姐姐怎么敢。”
　　古金千不自觉的攥紧拳头，走出小院门听见古金百撕心裂肺的喊姨娘，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才明显感觉到脸蛋冰凉。
　　他直奔古夫人房间，将纸团丢给古夫人面如死灰的盯着她看。古夫人莫名其妙的，喊了一声千儿，开玩笑似的将纸转来转去的瞅，瞬间拍案而起，“小贱人，死都不消停，让她给我滚过来。”
　　“四娘已经走了。”
　　“走了你就信她？那你娘我也走。”
　　古夫人转着圈的念叨：“绳子呢，我今天就吊死在这，绳子呢？”
　　古金千懒得看表演，慵懒的坐在凳子上双手按住太阳穴，“母亲，您怎么下得去手，那可是您的亲妹妹，刚刚生产就活生生的扔到乱葬岗，这是活埋啊。”
　　“一派胡言，产婆说没气儿了才叫人扔……”
　　古夫人声音嘎然而止，捂住嘴不再动。
　　古金千难以置信的神情慢慢站了起来，他本是想试探一番，心理上并没有做好准备，声音沙哑的喊了一声母亲，“扔？您从来没提过此事，恐怕父亲也不清楚当年的事。”
　　“你听娘解释，你姨娘生了死胎不吉利，不处理掉会影响古家声誉啊。”
　　古金千摇着头捂住了耳朵，二姨娘被扔到乱葬岗是真，那不得不让人相信纸上提到生产死胎的是母亲也是实话，自己是被调包的，可这二十年的养育之恩……
　　古金千见母亲哭天喊地的嘶吼，撕毁了那张带血指印的纸。
　　他走到后山乱葬岗，远远的就看到无数骨骸散落着，走进后突然干呕，见不远处横着一具像吹了气儿的尸体，随意捡起脚下的一根白骨向山坡中间走去。
　　刚把白骨埋入地下以示慰藉，瓢泼大雨倾泻而下，他没有离开，将提前准备好的木牌扎入土包中，看着上面“母亲杜氏”四个字鞠了三个躬，再抬头看向天空，这晴天下雨好像在诉说着什么，又或是在喊冤。
　　古金千衣服淋透了，步伐沉重的走到山下晕倒在路边。
　　“哎呀，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我今天这么幸运吗？”
　　苏容目探了探古金千的鼻孔，前后瞅瞅没人，立即掏出麻袋套住他，扛起就往半山腰的破庙跑去，一路自言自语着：“正愁着怎么敲晕你，劲儿大怕你失忆，劲儿小怕你反击，唉，我今天点正，什么身板啊淋个雨就晕。”
　　古金千睁开眼就看到一把小刀正对着自己，他歪头咳了咳，看眼前人粗布衣服面相和善，故意将头向前倾，果然眼前人把刀往远挪了挪。
　　苏容目看了一眼绳子说道：“你别挣扎了，把赤紫珠给我就放了你，我不会伤害你的。但你不能撒谎说不知道哦，我知道古家公子二十岁诞辰日会得到传家宝或是一笔财富，对了，祝你诞辰日快乐！”
　　“谢谢！你要赤紫珠？你今年多大？要它做何用？”
　　“比你大两岁，唉？你是我的肉票怎么还敢问我问题。”
　　苏容目说着就上手搜身，碰到古金千脖颈处一下缩回手，“你怎么还发烧了，这样吧，我去山下弄点退烧药再弄点吃的，回来后就告诉我赤紫珠在哪，你不说我指定是不能放你走，别抱侥幸心理啊。”
　　破庙里一安静下来，古金千的思绪又回到娘亲母亲那里，他似笑非笑的哼哼了两声，将头向身后的柱子轻轻磕着，二十年来的生活像过影片似的在脑中闪过。
　　男儿有泪不轻弹，今日自己不像男儿便不像吧，他手被绑着无法擦拭泪水，只能仰头控制不让这伤感流入嘴角。
　　“找到了”，突然一声让古金千坐了坐正。
　　两位身着东派蓬勃阁青绿色制服的师兄弟走进绑着古金千的房间，二人同时客客气气的行礼作揖，一人走上前几步道：“这是有人先下手了吗？那我们也不废话了，古公子请交代赤紫珠的下落。”
　　古金千看过话本知道眼前人的打扮是蓬勃阁的人，一脸迷惑的问道：“你们也要赤紫珠？确定是要我们古家的赤紫珠？”
　　当苏容目开口时他还庆幸或许是娘亲没有死，可年龄对不上，现在真是一头雾水，虽然武林门派并不禁七情六欲但非要赤紫珠见证爱情不可吗。
　　“二弟，你没交代清楚。”
　　说话人又鞠了一躬道：“我知道古老爷已经将五保县城的客栈全部赠予古公子，明年我们蓬勃阁负责举办武林大会，到时候还是要和您合作的。所以交出赤紫珠，我们一起按照上面的地图找到武林秘籍和宝藏，古家的宝藏我们保证不碰，只要武林秘籍。”
　　“武林秘籍？我们古家世代为商，怎么会有武林秘籍，你们定是搞错了。”
　　两师兄弟像失去了耐心原地自转了一圈，师弟拔出剑架在古金千的脖子上，威胁道：“别以为你是古家的公子就不敢动你，快点告诉我们赤紫珠在哪？”
　　师兄迅速拽过师弟，将一颗药丸塞入古金千的嘴里，埋怨道：“动动脑子，现在杀了他有什么用。”
　　片刻后，师兄见古金千痛不欲生的神情往柱子上撞脑袋，知道是起药效了，蹲在他跟前贱贱的口气道：“想要解药就告诉我赤紫珠在哪，陪我们一起把武林秘籍找出来。撒谎是没用的，即使吃了解药下个月的今日还会复发，熬过去一次也只是多活一个月，反正一年后都是要死的，何苦呢？”
　　师兄见古金千呼吸急促不再撞脑袋而是浑身上下乱动，知道毒性已经到了第二个阶段，他赶紧让师弟拿解药，师弟一脸懵的回了句“我没带呀”。
　　“什么？废物。”
　　师兄一巴掌扇过去师弟倒地上了。
　　“古公子您听好，想清楚了随时欢迎来蓬勃阁的日阁找我拿解药，鄙人姓田。”
　　师兄弟二人前脚刚离开破庙，苏容目后脚就赶了回来，看到古金千轻声嘶吼着扭动身体，吓的肉包子掉一地，赶紧扑过去压住他，拽过胳膊把脉道：“你这是什么毛病啊？我可不想成杀人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