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紫珠》蒋伴先

14、杀鸡儆猴

　　欧阳实厚看见他这一身柠檬精的衣服气就不打一处来。
　　“走啊，愣着干什么？”
　　“我此次来是找古公子对接比武大会的事宜，但他似乎不欢迎我，正事还没提。”
　　“啊没事儿，他就是看酥饼受伤了着急”，苏容目拽着欧阳实厚往客房院落走去，“东院客房住着西派的马小姐，女眷多有不便，你就住西院吧，正好离古金千也远点。”
　　安顿好后他向厨房讨了一坛酒和一盘花生米拎到欧阳实厚面前，欧阳实厚特意把桌子顶在门旁，苏容目不明所以也懒得多问，叨咕着咱两多久没一起畅饮了就自顾自地干掉三碗。
　　欧阳实厚知道他的量还没到，又给他倒了一碗说道：“阿容，你既然说是有苦衷，一年以后再告诉我事情原委，那这一年你就不要再接近古公子，像客人一样住这客房不好吗？他又不是襁褓中的婴儿，离了人就不能安眠？”
　　“住哪有什么关系吗，哪都比家里那从东墙连到西墙的大通铺舒服。”苏容目又一口气干了一碗。
　　“就为舒服就这样作践自己？你还是我认识的苏容目吗？人家无泪轩的男艺都想尽一切办法逃出火坑，你却自己往里跳。你爹要是知道作何感想，我看苏大叔能打折你一条腿，不，两条。”
　　“什么乱七八糟的”，苏容目举着酒坛子已经找不准碗的位置，剩下的全倒洒了，他晃晃悠悠的坐到床边，嘟囔：“我爹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都是为了娘，我也想相信娘和妹妹没有死，可是、可是整个村子都被烧了，说是怕他们的疫病散播传染，没见着尸身有什么用啊，水火无情，都烧成渣了呗，哼哼、哼哼。”
　　苏容目笑着笑着突然像憋住气似的停住又瞬间爆发大哭，欧阳实厚赶紧给他灌下一碗茶，安慰道：“没事没事，我相信她们还活着。你可别忘了你的承诺，找到妹妹就让我做你的妹夫，大丈夫一言九鼎可不许反悔，长兄如父，她也必须要听，我可等着呢，大舅哥。”
　　苏容目一觉睡到第二日早天蒙蒙亮，他捂着脑袋坐起，晃了晃头才看清欧阳实厚正趴在桌子上，叹气道：“唉！二十四了还不娶媳妇，不会真的是在等阿一吧，爹都放弃了娘还活着的念头，才非让我想办法拿回赤紫珠祭奠娘。都怪我把阿一夸的太完美误导了小实子。”
　　门突然被敲响，欧阳实厚警觉的抬起身。
　　“阿容公子，魏公子今日邀请大少爷去魏府做客，指名让你和酥饼公子一起去，大少爷让你快起来洗漱做准备。”
　　红莲说完贴到门上听动静，滋啦一声桌腿摩地的刺耳，她赶紧捂住耳朵，见欧阳实厚开门立马往房间里探头，吞吞吐吐道：“大少爷、大少爷让欧阳公子自便，饿了可以找管家，不要再骚扰容容和酥饼，否则、否则将你赶出去。”
　　“古公子无礼了。”
　　“放一百个心”，苏容目双手搭着欧阳实厚的肩膀，“我永远都是你认识的阿容，没有变。”
　　“咳咳”，红莲一咳嗽，欧阳实厚扭身甩掉了他的手。
　　古金千大致能猜到魏公子的意图，特意让苏容一拜托马朵琪一起去，十顿天下第一楼的糖酥排骨作为交换，马朵琪屁颠屁颠的跟了去。
　　魏公子已在魏府正门口恭候多时，将四人领进后花园，交代魏小姐不可怠慢客人，自己却临时有事要暂时离开，“对不住对不住，我争取午饭时候赶回来，咱们一同进膳，你们先聊。”
　　虚伪，苏容一不屑一笑。
　　众人走进凉亭，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八边形桌子，上面摆放着十几种当季水果，和各种各样的干果茶点，茶水正在小锅上加热。
　　马朵琪不禁感慨：“在古府也不能一口气儿吃上这么多好吃的呀，魏公子真是大方啊。”
　　她说着就坐了过去，屁股刚碰到石凳，被魏小姐身边的丫鬟给拎了起来，斥声道：“那是少夫人的位置，不要乱坐。”
　　“无礼”，魏小姐象征性地拍打了一下丫鬟的头，马朵琪不服气的退到苏容一身边，咬牙切齿的道歉。
　　“无妨。”
　　魏小姐笑容满面的安排众人按顺序坐下，少夫人的位置两侧是空的，剩下五个座位的顺序是魏小姐、古金千、苏容目、苏容一和马朵琪。
　　“坐哪不都一样吗”，苏容目两腿一跨，拿过香蕉就扒皮。
　　“对不起，我来晚了。”
　　魏少夫人身姿婀娜，不急不慢的走过来，她身后跟着两位打扮花枝招展的男仆，真是吸人眼球，苏容一怼了一下苏容目，小声说：“这场面怕是冲你来的。”
　　男仆也跟着坐下后才让古金千确定，二位不是下人是宠儿，他微微调整坐姿看向魏小姐，魏小姐抿嘴一笑：“这是我的嫂子。”
　　四人一起点了一下头。
　　“葡萄。”
　　魏少夫人一开口，四人都愣住了。
　　她左手边的宠儿已经拿起葡萄开始扒皮，葡萄又小又滑，掉地后那人赶紧挑了一颗大的，小心翼翼的扒着，急出满脑门的汗。
　　苏容目坏笑着也拿过一颗葡萄，故意怼在古金千嘴边，“少爷，吃葡萄，咱不扒皮。”
　　古金千含住葡萄好似没嚼直接吞了。
　　“慢了。”
　　魏少夫人突然拍案一喊，吓的苏容目和马朵琪差点弹起来。那宠儿扑通跪地上，自扇巴掌重复道：“少夫人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
　　“让古公子见笑了，奴才就是奴才，总是笨手笨脚的。——倒茶。”
　　魏少夫人右手边的宠儿反应超快，二话不说倒了一杯茶，毕恭毕敬的端到她面前，一声“烫了”茶水瞬间扣在那宠儿的头顶，他也立即跪下自扇巴掌的重复：“奴才知错……”说着突然呛了一口，又赶紧憋住不敢吱声。
　　气氛紧张的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苏容目缓慢往起站被苏容一按住。
　　她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古金千面前，一杯递给魏少夫人，见她不接也放在她面前，说道：“魏少夫人消消气，您一定是家世显赫，从小养在身边的奴才才能有这样的默契，您两个字两个字的往外蹦他们都能听得懂，已经是很优秀了，令在下佩服。”
　　“酥饼公子说笑了，这是相公养在外面的宠儿，说是宠儿还不是捡回来给口饭吃的可怜人，魏家家规严格注重长幼尊卑，在我这正牌夫人面前自然是要唯命是从，不得以下犯上尊卑不分。您说呢，古公子。”
　　“自然是的。”古金千嘴角机械般上扬，缓缓地瞥了一眼苏容目，吓的他心跳加速如坐针毡。他手在下面轻轻带着节奏怼古金千的腿，好似在说应付应付得了别拿我练手。
　　气氛突然的安静，时间仿佛停滞，马朵琪也悄悄放下手中的瓜子，假装从来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东张西望。
　　片刻后，魏少夫人浅浅笑着拿过两个核桃，分别递到两个宠儿手上，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比赛，三人一起。”
　　苏容目一愣，心想谁是第三个人？
　　魏小姐也拿起一个核桃，递给古金千道：“这是西边的纸皮核桃，比咱们本地的厚皮核桃香脆可口，壳薄如纸，不用任何工具就能扒开，古公子让身边的容容帮您扒开吧。”
　　“不用工具用牙咬啊”，苏容目拿过核桃转着圈的看，“从哪下口呢？”
　　“病从口入当然是用手扒了。”苏容一插了一句抢过核桃，“我来吧，顺便练练金刚指，最近武功都退步了，总是挨欺负。”
　　“那行”，魏少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又递给苏容目一个核桃说道：“你们四个一起比。记住，不能只是快，果仁必须要完整，输了有惩罚呦。”
　　她举起手刚要喊开始，马朵琪抢下苏容一手里的核桃往桌子上一摔，拽起她就走：“酥饼哥哥，陪我逛逛魏府的后花园吧。”
　　二人离开后比赛正式开始，古金千朝苏容目轻轻摇了一下头，他假装比划了几下便称自己无能，根本扒不开只好认输，什么惩罚少爷都愿意代劳。
　　突然清脆的“啪啪”两声响，两位宠儿又跪地上了，苏容目也跟着捂住了脸，好像真的打到了自己一样，感觉脸麻嗖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