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的流浪》凌冰

1、第 1 章

　　深夜，我蹲在街头的一角，将祭文烧给了海子。眼眸中，白纸慢慢地弯曲变黑，接着火焰一点一点地文字吞噬。我喜欢这种被吞噬的感觉，很迅速，很真实。看了看表，已是过了零点，新的一天开始了。
　　我站起身，开始盘算着这一天该怎么过。但我的思绪始终无法集中起来，依旧停留在刚过去的那一天里。
　　老师在讲评海子的诗的时候说，像这种诗，我们一般正常的人是很难写出来的。我想起来凡高的《星月夜》，我讨厌老师这么说海子，就像我同样讨厌美术老师在我们面前肆无忌惮地说凡高是个疯子一样。曾在刘墉的书里读到过这样一段话：“看着它朽坏，看着它倒下；直到有一天，它容不得我们，我们也救不了它，只好依依不舍地向它道别，回头，再回头，挥手再挥手，搬去我们下一世的新家——另一个灵魂居住的地方！”这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必须走的一条路，而凡高和海子只不过是因为他们的灵魂不愿再等待在别个地方，所以才选择了离开，开始他们灵魂的流浪。
　　马路上空荡荡的，沿着路旁的一棵棵大树，我缓缓地走着。昨天拿到ID卡的时时候，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小时候有个心愿希望在还是孩子的日子里组织乐队各地地演出，而这张ID卡的到来，宣告了我梦想的破灭。十几年前的这一天，海子进行他的流浪去了；而十几年后，依旧是春暖花开，我却没法完成自己的流浪！我走在马路上，什么也不想，我只有用这种方式来悼念我的流浪了。
　　一阵风吹过，丝毫不觉得冷。今年的春天似乎特别短，刚看见桃花开了，不久就忙着准备T恤短袖了。望着一屋子原本打算在春天用来好好打扮自己的衣服，心里有些茫然。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齐豫的《杨榄树》一直是我的最爱，而当几年后孙燕姿拿来翻唱时，味道全变了。没有了当初的纯净、美好，反倒像是一个饱经情感风霜的人的忧郁的怨诉。听着这歌，心里苦涩得很，除了无奈，别无其他。
　　Walkman里是许美静的歌。喜欢她的《都是夜归人》，想象着她画着浓妆，穿着高跟鞋在夜晚的都市里漫步。她大概也是个喜欢流浪的人吧。
　　太阳升起的时候，我想应该给拓打个电话，因为我记起今天是他的生日。我不知道该怎么阐明我和拓之间的关系。我们应该是朋友，在网上，我和他无活不谈。可事实上，在生活中，他就像是从身边擦身而过的忽匆过客，甚至连一个熟悉的眼神也没有，纵使我们经常在校园中碰见。当有天我们终于因为紧张的生活而不得不中断联络时，我和他俨然成了陌生人。我们之间的友谊也跑去流浪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含糊不清的声音，当那句“喂”传入我耳中时，我怔住了。他的声音让我觉得很陌生，霎那间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我把Walkman放在话筒上，按下了Play键。
　　有时我想，如果再碰到拓的时候大方地打个招呼就行了。可再次相遇时，我没有这么做，他也没有。我怕，他大概也怕吧，可是，我们到底在怕什么呢？总之，我们的友谊是去流浪了，可能，再不会回家了。
　　我依旧走在马路上，行人渐渐多了。我依旧在追悼那孩时未完成的流浪，又盼望着那份在外久了的流浪早点回来，还在计划着一个新的流浪。
　　我们年轻，所以流浪。”是的，我们还年轻。
　　和朋友聊起时，我说我正在写一篇随笔，叫做《27/3的流浪》。朋友听了很不解，我告诉她这是我写日期的独特形式。朋友说还以为是“9的流浪”呢，我说的确是“9的流浪”，永久的流浪。

作者有话说

　　这是写给国王的。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