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蒂克发癫史》猫狗不宁

11、第 11 章

　　秦斯想，是啊，都会走的，反正自己不久之前就是一个人了。涂山镜是个闯入他生活的意外，就是个来去自由的骗子。

　　骗子三言两语地逗他，用行动做出假象哄骗他，真的让他以为自己不是一个人了。

　　秦斯越想越悲哀，又好像回到了前段时间思维跟拉火车一样的境遇，他手上一刻不停地洗碗，水声不断，然后他严肃地转身，对着正对手机入迷的涂山镜说道：“涂山镜，你就是个骗子，我就是个精神病。”

　　涂山镜抬头看他，真的跟看神经病一样：我又怎么你了？

　　小说写多了，精神病犯了吧。

　　他从沙发上起身，看了下钟表，然后踱步到秦斯面前，东看西看地从他头顶到脚尖扫视：“脑子也没洞啊？”

　　怎么开始胡言乱语了呢？

　　秦斯从他面前闪出来：你脑子才有洞，别人对你那么示好，你还看不出来。你就这么想和他出去逛商场，就这么不想和我逛。

　　他一脸幽怨地看着涂山镜，觉得自己像个青楼里首席头牌的衬托品，自己和首席头牌长地像，却哪哪不如那个首席头牌。

　　秦斯觉得自己现在真是小心眼极了，干什么和一个小孩子比较，可能这就是胜负欲吧。

　　涂山镜走到门口对着他说：“中午睡睡觉吧。我去找谢衍了。”

　　秦斯对着关着的门低声嘀咕：“去吧，你就和他玩吧。我有时间，你也不和我玩。”

　　关上的门突然又开了，秦斯一脸震惊地看到门缝后面缓缓闪出一张笑得快要仰过去的脸，涂山镜嬉皮笑脸的：“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听力很好？”

　　秦斯一下子怔在原地，慌忙间意识到自己真的好像是在“争宠”一样，他一下子脸色就熟透了，手忙脚乱地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向屋内疾步走去，然后关上门说道：“你不是让我睡觉吗，我睡了。”

　　涂山镜敲了敲他的屋门，犯贱似地说：“你再和我说一下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我就和你出去玩，不和谢衍一块了。要撒娇点的。”最后五个字加重，笑嘻嘻贱兮兮的。

　　秦斯冲着门大喊道：“我已经睡着了。你玩地开心。”

　　门后传来涂山镜带着笑声的话：“那你睡吧，我走了。”

　　秦斯从床上坐起来，暗自苦恼，怎么就让他听到了！他脸上的红还没褪去。他悄悄向着卧室门走去，打开门，涂山镜确确实实走了。

　　他又开始后悔起来，自己干什么要绷着这个脸，送了一早上外卖，出去玩会怎么了！他郁闷地瘫倒在床上，想算了，涂山镜的脑子一点也不好，什么都想不到！

　　他才不要和谢衍去逛商场，还要看谢衍那小子一刻不停地和涂山镜打闹！把自己当外人似的。

　　秦斯想反正也没事干了，就睡一觉吧，他躺在床上看天花板。耳朵里全是涂山镜和谢衍的对话。

　　小衍，小衍，小衍——
　　我哥，我哥，我哥——

　　秦斯撇撇嘴，学着谢衍的语调“我哥——”，然后假模假样地干呕了一声——他要被自己逗笑了。

　　自己果然是有精神病了。

　　于此同时手机响起一声消息提示音。秦斯仰躺在床上，缓慢地拿起手机一看，是涂山镜发的一张照片——是涂山镜拍的商场。

　　秦斯看了一眼，那商场就是秦斯刚遇见涂山镜不久，第一次带他去的那个商场！

　　秦斯想，和他逛什么逛，你不是和我逛过了吗？虽然上次就只进去了门口，然后我就去送外卖了。而且那个商场有什么好逛的，名牌死贵的，里面餐饮、娱乐什么都有，平常人就多，拥挤吵闹的，一点也不好玩。

　　涂山镜发了一条语音，秦斯点开听了，发现背景音嘈杂，他只能略微分辨出涂山镜断断续续地说：这里今天有个明星有个什么宣传活动，人很多。

　　然后就是谢衍的小心叮嘱：哥，你到我这边来。这几个字倒是格外清晰。

　　秦斯回道：那你玩地开心，我今晚上也有聚会，也会回来晚点。

　　不光你有好朋友，我也有！

　　秦斯打开和周越的聊天，就见周越一个电话拨了过来，秦斯摁了接听：“秦哥，在没在家？现在有时间吗？”语气急切，好像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发生一样。

　　秦斯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回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周越情绪一上来，语速极快，着急地说：“大事不好了！宋知那小子今早上伤心欲绝地来我酒吧喝酒，我手头忙，一个没看住，让他喝了个稀巴烂！”

　　“然后那小子跑了！跑了！说要去找什么人算账，什么情债，气地像个牛一样。我猜他是去找杨熠了。杨熠你知道吧？就是那个最近很火的演员。”

　　“我刚向冉冉打听，杨熠他今天就在你家附近那个上商场有个宣传活动。我现在正在赶过去。”

　　“宋知那小子情绪崩溃，别等下他做出什么事，被媒体拍到了，让他爸妈和他姐姐知道了，他得完蛋！”

　　秦斯一听也知道事情不好了，他赶紧从床上起来，急忙应道：“我现在立刻过去，你别着急。”

　　秦斯到商场的时候，杨熠的活动还没结束，现场都是来看杨熠的粉丝，个个都满面惊喜高声应援，将整个商场的一层围得密密麻麻的。

　　秦斯一看直觉不好，这人头攒动、水泄不通的，纵使他手眼通天也摸不着宋知那小子，更何况他今天还是个喝得烂醉的酒鬼！

　　他试图从人群中向前挤去，摩肩擦踵，他被撞地东倒西歪又被挤地呼吸不畅，他想这么挤，涂山镜他怎么玩得下去！

　　回家睡觉不好吗！
　　又有空调又有电视又有网络的！
　　非跟谢衍那小子出来玩干什么！

　　秦斯尽力穿过高呼的粉丝群，向着杨熠所在的站台方向挤过去，直觉告诉他宋知那小子肯定是前几排，一脸烂醉看着他的情债债务人杨熠。

　　秦斯是真怕宋知一个脑子不清醒冲上去，做出什么事情来，明天直接上了热搜，他爸妈和他姐姐知道了，非得打断他的腿，直接又“遣送”他出国。

　　到时候国内的舆论和杨熠的粉丝也饶不了他！

　　秦斯在心里叹息又祈祷，不过好在今天人多，只要宋知别傻不愣登地站在第一排就行，人连着人的，宋知三头六臂也挤不上去。

　　秦斯像个困于水底般的被水草缠住的鱼尽力穿过缝隙向前挤去，人群密集，难以呼吸，热气积聚压在头顶好像顶了千斤重，秦斯头上已经沁出了丝丝缕缕的汗，他后脖颈上的衣领也已经湿透。

　　他一边张望一边注意着宋知的身影，一边向挤过去的人群道歉一边向前去接近杨熠的位置。

　　被人撞到肩膀酸痛的时候，秦斯才停下来——人实在太多了！根本找不到，人声越来越噪杂，他能听到耳边充斥着的粉丝呼喊和保安厉声的维持秩序的声音。

　　二氧化碳太多，夏季又闷热，人又挨着人，秦斯觉得自己呆了这么一会，脑子都缺氧了，他有种中暑的反胃呕吐感，双腿也在发抖，他想自己确实是该锻炼了。

　　怪不得涂山镜笑他孱弱。自己体能确实下降地厉害。

　　正当他深吸一口气，又焦虑又担忧地要向前去找宋知时，一只纤长的手勾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而后慢慢地握住他。那只手体感冰凉，皮肤细腻，秦斯突然感觉世界静了下来，他听到自己自己鼓动的心跳。

　　就响在耳畔。
　　那是涂山镜的手。

　　他错愕地偏头去看，视线越过噪杂的人群，一切都隔离在外，他只看到了涂山镜的凤眼，镇静而淡漠。

　　涂山镜的眼总是带有魔力，不笑的时候孤傲又冷漠，笑起来又尽是玩世不恭，偏偏就是这样一双眼让秦斯杂乱的心绪终于稍微懈了下来。

　　他带着笑看他，然后穿过隔着着的两三人，径直来到了秦斯的身边，将他拢在自己身前。

　　人潮都向前涌去，像海浪似的，唯独有那么几秒几分的，涂山镜和秦斯站在一块，谁都没动，却彼此靠近起来。

　　秦斯有些急切地张口，对他喊道：“帮我找个人。”

　　涂山镜俯下身微低下头，侧耳靠近他，一脸笑着像耍无赖似的，秦斯也不管是不是涂山镜在逗他了，多一个人就多份希望！他靠近，着急地说道：“帮我找个酒鬼，叫宋知，长这样。”

　　秦斯递出手机，里面是秦斯、宋知、周越和楚临冉四人的合影，秦斯指了指他旁边那个人，示意他就是宋知。

　　涂山镜淡淡扫了一眼，十分真挚地对着秦斯夸了一句：“你当时可比现在帅多了。”

　　秦斯都要吐血了，他还以为有了涂山镜就有了依靠，但是涂山镜竟是来来捣乱的！看他自己着急，还故意逗他！还是他自己去找宋知吧。

　　秦斯正要往前走去，顺道给周越发消息，问他来了没。但是却被涂山镜一拉，轻轻带离了人群。

　　秦斯脑子一懵，老子费了死劲才挤进去的！他正要怒视，却见涂山镜手一指，他顺着一看，宋知所处圆台的末端角落里，站着一个带着帽子双臂抱胸的人。

　　那人颓废地曲着身体，眼神目视前方，正是宋知的位置！帽子掩着他的脸，凭借着从小长大的感觉，秦斯一眼认出了正是他找了半天的宋知！

　　怪不得有几次他看到杨熠侧着脸向那个方位频繁地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