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星路过你》毛辣果有点甜

57、56

　　许亦娇弯着腰在厕所吐得天昏地暗，仿佛要把胆汁一起吐出来，顾甜筝吓得手足无措，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在她身后不停地给她递纸，想着实在不行就带她去医务室。

　　她这个样子太吓人了，快高考了，要是身体出问题就不好了。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许亦娇停下了，湿漉漉的脸，灯光昏黄，唯有一双通红的眼眸亮得出奇，声音沙哑道：“……别担心，我没事了。”

　　然而顾甜筝怎么可能不担心呢？不过没说什么，默默陪在她旁边，希望对方平静下来。

　　楼下树影斑驳，空无一人的足球场幽暗寂静，一轮明晃晃的月亮悬挂在高空。

　　许亦娇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忽然开了口，“宋新钰跟别人说，我怀疑你拿了谭碧萱的钱，还是我传出去的。”

　　“……”

　　顾甜筝猛地转过头，大脑有一瞬间空白，她蓦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道：“没病吧？！”

　　她以为许亦娇只是情绪失控了，却没想到和自己有关，而且还这么离谱。

　　明明宋新钰今天一整天她们还在一起玩，结果现在整这一出，这种人精神真的正常吗？

　　如果对方单纯怀疑自己，顾甜筝都不会这么生气，但是她居然扯到许亦娇，明显就是挑拨离间，手段低级又下作，真的太恶心了！

　　事到如今，许亦娇自然不会帮对方隐瞒了，她把之前宋新钰怀疑顾甜筝偷了自己手机的事情一起全盘托出，原原本本，毫无保留。

　　“……以后，她不是我朋友了。”

　　许亦娇面无表情神色冷漠，可心里到底还是委屈，不一会儿，脸上又冒出了两行泪痕。

　　直到此时顾甜筝才知道，原来宋新钰早就不相信自己了，亏她在怀疑自己后，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跟着一起玩，现在想想，不愧是宋新钰啊，简直虚伪至极。

　　见她又开始默默垂泪，顾甜筝搂着她，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安抚。

　　沉默良久，才说：“这辈子都不会是朋友。”

　　从这天起，像年糕一样形影不离的三人，再也没有出现第三个人的影子，放假回家时，她的联系方式也删了。

　　在宿舍，把对方当空气，一句话都不会说，连一个眼神都不给，更别说教室了，直接视若无物。

　　亲密无间到形同陌路也不过短短一天时间，可是，人总是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后来谭碧萱告诉她们，钱找到了，前面不好意思打扰了，许亦娇的眼睛还没消肿，问她哪里找到的。

　　谭碧萱说不小心夹书里了，是秦樾帮忙找到的。

　　一场风波悄然无息落幕，留下的裂痕融入了夜色，却不可修复。

　　许亦娇虽然好脾气，但是受了这种委屈一点都不能忍，以德报怨从来不是她的作风，对方也不配。身边玩得好的没有人不知道她们掰了，当然她不是要好友孤立对方，马上毕业了没必要，再说她也没这个本事。

　　好在邡嫙她们本来就对宋新钰没有太多好感，平时很少会和后者说话，让许亦娇受伤的心得到了安慰。

　　许亦娇开始还想问对方为什么要这样的，后面又觉得没必要了，不管是怎样的理由，她没办法和解。

　　高考倒计时20天，大家选好了班服，因为班主任教数学，所以班服上是一道公式——

　　sin?a+cos?a＝1，寓意着他们始终是一起的。

　　艺术生又加了一些元素，一眼就能看出是他们班的班服。

　　对于图案没有人有意见，却在数量上发生了争执，一部分人不愿意出钱买其他科任老师的，觉得班主任有就够了，其他老师穿自己的衣服，不仅如此，还阴阳怪气说那些愿意出钱的惺惺作态什么。

　　竟然这么有良心就自己出钱啊？

　　许亦娇偶然听见了想笑，因为她属于被阴阳怪气的那一边，她没想到以苏祺瑞为首的那群人会如此抗拒，明明平时在班里和老师走得最近的就是他们，现在反对最强烈的也是他们。

　　不知道的还以为班服是成千上万的高定，而不是三十几块钱的短袖。

　　果然，人只有在自己的利益面前最真实。

　　闹成这样，作为班长沈致铉自然不会强求，他本来想自己出钱的，但是另一部分人不同意，不是所有人都同一个想法，最终，五位老师的班服由15个学生一起摊钱买的。

　　班服事件之后，许亦娇恶心透了，恨不得明天就高考，每天都变得很煎熬。

　　高考倒计时16天，这天，顾甜筝请了一个中午的假，临走前还不忘记帮许亦娇找饭搭子，安排妥当后她才离开。

　　而许亦娇不想加入邡嫙的小团体，觉得不自在，借口和九班好友一起吃饭，实际上是一个人去食堂。

　　果不其然，一个两个问：顾甜筝呢？

　　本来觉得无所谓的许亦娇特别想捶他们。

　　高考倒计时12天，关系好的互送礼物。

　　高考前一周，老师们不再讲课了，每天让大家自己看书。

　　高考前三天，学校给高三举行了成人礼，邀请了家长们过来观看。

　　虽然布置很粗糙，不过气氛特别好。

　　高三年级搬了板凳坐在操场上，校董校长主任坐在上边讲话，许亦娇皱着眉，脊背挺直，气压极低，脸上就差写“我不开心”四个字了，黎蓉瞧见了问她怎么了。

　　“……我红绳忘记带了，一会儿拍照太素了。”

　　闻言，黎蓉把大肠发圈摘下带她手腕，笑着说：“可以了吗？”

　　可以是可以……

　　许亦娇流露出迟疑的神色：“那你呢？”

　　“我不喜欢戴这些，你戴着吧。”

　　“谢谢阿蓉！”

　　“——看这边。”顾甜筝举着相机喊道：“3，2，1。”

　　镜头对着的许亦娇还有佘淑敏都笑了。

　　高考前两天，毕业班拍毕业照。

　　“八班赶紧过来，到你们班拍照了！”

　　大家在摄影师的指导下拍好队形，纷纷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下台前许亦娇又回头看了看签名墙，大写的“邡嫙”被一个弯弯斜斜的爱心圈了起来，里面还有“许亦娇”和“顾甜筝”两个名字。

　　各式各样的班服，球衣，百褶裙西装，汉服，地理老师他们班是自己画的明珠市的地图，上面有经纬度，许亦娇觉得特别有创意，不由多看了两眼，深觉恒星个个都是人才。

　　因为有拍照，学校不再限制他们使用违禁品，所以拿相机的，用手机的，合照，单人照，好不热闹。

　　许亦娇看着镜头里的班主任及同学，她缓缓按下了快门。

　　咔嚓。

　　时间定格的声音。

　　期间她有跟好多人拍了照片，室长，颜梦花，九班好友，自己班的当然也少不了，甚至还和年级第一合影了。

　　没错，是合影，对方太有名了，以他的成绩京大跑不了，不管认不认识，直接上前问可不可以合个影，老师学生都有，男生没有拒绝。

　　谭碧萱得知许亦娇也想和第一名拍照，二话不说带着她过去了，男生原本在休息，听到要合照后，立即营业，笑容和前面的一模一样。

　　拍了两张，许亦娇火速撤了。

　　“笑吐了，”顾甜筝翻着照片，越看越觉得有趣，她笑出了声：“感觉第一名要笑僵了。”

　　许亦娇也笑了笑，说：“全年级呢，一波又一波，他就像个固定的背景一样。”

　　这不，眼下又有一堆人去合影了，年级第一的光环太耀眼了，没有人会不动容。

　　今天的太阳不晒，光线好，操场上喧嚣不断，走到哪里都有人摆动作拍照或自拍。

　　顾甜筝去找朋友了，许亦娇抱着膝坐在台阶上发呆。

　　相距不远的章平朗撞了下旁边的人，说：“猪在看你。”没等人反应过来，又冲许亦娇喊：“猪，你盯着杨楠看干啥？是不是喜欢他？”

　　停止讲话的杨楠扭头，陆呈临也看了过去，只见女生翻了个白眼，嫌弃溢于言表：“……蠢。”

　　“……”

　　他做错什么了？！

　　杨楠气得咬牙，顺手给了章平朗两拳，喜欢你爹喜欢！

　　“……”章平朗玩火自焚，表情僵在脸上，急忙拦住他，说：“又不是我不喜欢你！你揍我干嘛？别迁怒啊！”

　　“哦？”陆呈临唯恐天下不乱，立即道：“她不喜欢你喜欢？原来你对杨楠有想法啊？”

　　被牵着鼻子走的杨楠动作一顿，想起以前踩的坑，下手更狠了。

　　“……”

　　那边莫名其妙起内讧了，许亦娇一时无言以对，她当然知道章平朗是在开玩笑，说“蠢”不是因为杨楠，而是，对方把“喜欢”和“看”画等号了。

　　真正的喜欢用眼睛是看不到的。

　　“猪——”

　　邡嫙的声音隔着老远传来，她突然冲过来一把抓住许亦娇的手，拽着她不管不顾往前跑。

　　“……”许亦娇不明所以，不过还是下意识跟上她的速度。

　　模糊的光晕，小卖部的屋檐，风扬起了发丝，湿润的手心，好像一切都被丢在了身后……

　　她们一直跑到第二道门才停下，长廊边上绿藤层层叠叠，火红的凌霄花肆意盛开和天上的烈日互相照应。

　　许亦娇抚着胸|口努力平复呼吸，问道：“怎么突然拉着我跑？”

　　和运动白痴不同，邡嫙一滴汗都没有，她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让你体验一下私奔的感觉。”

　　“……明天高考，我要考试。”

　　“废话！”邡嫙没好气地轻轻弹她额头，说：“所以是体验……好玩吗？”

　　许亦娇重重点头：“好玩。”

　　当然好玩了，穿梭在人群中奔跑给她的感觉不亚于在雨中淋雨、草坪上打滚，一种抽风的自由感。

　　“就知道你会喜欢。”邡嫙说。

　　她们并肩站在树荫下聊天，哪怕天天待在一个教室，还是有说不完的话。

　　许亦娇百无聊赖四处张望，前面有十几个人在合照，她没戴眼睛，直到那群人又往这边靠近了一些，才发现其中有个人是熟人。

　　是秦樾。

　　男生似有所感，一回头，望进了她的眼，许亦娇坦然自若的同他对视了几秒，然后平静的移开了视线。

　　……

　　最后一天考试，下了场小雨，细雨绵绵，风悠悠吹拂着，似乎吹散了夏的苦涩。

　　铃声敲响，考生停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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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校那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顾甜筝背着书包，拎了个行李箱从宿舍下来，一楼堆了不少书，还有盆、桶、校服……都是毕业生带不走留下来的。

　　人去楼空的校园空荡荡的，只有凌霄花灼灼盛开，不知疲倦地诉说永不言败的盛夏。

　　她在二道门碰见了秦樾，按理说走读生今天不用来学校的，难道是帮杨楠搬东西？

　　顾甜筝停下来打招呼：“等人呢？”

　　“嗯。”秦樾顿了一下，神情自然问道：“许亦娇呢，没跟你一起吗？”

　　顾甜筝倒是习惯了这种问题，因为只要她们两个单独行动，总会有人问起另一个人呢。

　　见怪不怪了。

　　顾甜筝调了书包肩带，带子勒得太紧了，稍微松一点，笑着说：“她家人来接她，早就走了。”

　　“……原来如此，”秦樾手指几不可察动了动，然后将手机揣回口袋，目光落在她的行李箱上，道：“我帮你提吧。”

　　顾甜筝连忙说：“不用了，我姐姐就在外面，我自己可以的，你还要等人呢。”

　　“没事，她已经走了。”秦樾伸手接过。

　　顾甜筝怕自己耽误对方的时间：“啊？不会吧？确认过了吗？”

　　“确认过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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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古的朱漆大门，红色的柱子，镂空的雕窗，彩花梁枋点缀，檐牙高啄，显得典雅又秀丽。

　　夜色弥漫，万籁俱寂，街上偶尔有一两个经过十字路口，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明珠市恒星中学的第一道门紧紧关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