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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   “你不舒服吗?”见越瑛没有回答他,李雪徽的语气焦急起来,“你是不是又……那我们去医务室吧。”他终于战胜了面前那不知名的阻碍,几步并作一步近到越瑛身边,想要伸手拉她一把。
      越瑛自然而然地把手递给他,像以往每一次一样。
      直到她近距离地直视李雪徽的面容,那张处处有旧日痕迹,却最终拼不成旧日模样的美丽面容。这明明也是她曾以不亚于李雪徽本人的热忱去推动,极希望能达成的结果。
      可她今天却把视线移开,手也在半道转了方向,自己撑着膝盖勉力站了起来。
      “去什么医务室,我就系鞋带而已,”越瑛随口编句瞎话,不着痕迹地擦掉自己额角的冷汗,“不用管我,我还得回宿舍。”
      通常话说到这里,腼腆的李雪徽就会“识趣”地由她自己离开了,但今天的他除了以新的面貌示人,连做事也破天荒地变得硬气了起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抢先挡到越瑛面前。
      “除了早上和刚才说的,你一天都没跟我说话了。”仗着在假期里又窜了一截的身高,他站在越瑛身前,即便语气柔和,竟然使她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居高临下的意味,“甚至,你都没有送早餐给我。”
      面对直白诉说自己委屈的小同桌,越瑛既愧疚又尴尬。
      “不跟你说话这一茬……”越瑛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能说些什么,【我心理扭曲接受不了你又美又聪明你给我胖回来丑回来我才好跟你说话】吗?
      “是因为我寒假不和你一起复习,也不找你玩,所以你生我的气了吗?”李雪徽神情低落地道。
      “怎么可能,我有这么小气嘛。”越瑛失笑。虽然……也没高兴到哪里去。越瑛想起曾经这世上有一瓶开得灿烂,却永远都没有机会送出的桃花。
      “那你,是觉得我现在的样子,不好吗?”敏感的李雪徽又小心翼翼地探问。
      “当然不是!你现在状态特别特别好,好到出乎我的意料。”她没想到自己的矫情竟然引发了小同桌的胡思乱想,瞬间觉得自己罪大恶极。“总之,今天是我自己昏了头,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保证。”
      偏偏李雪徽得寸进尺,还不是特别满意。
      “那早餐呢,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忘了。”
      “这位大哥,你还惦记早餐的事呐,现在可都是晚上了。”
      “那就是真的忘了。”
      “...............。”
      好记性的人要较起真来,还真是可怕。不发脾气,但就是缠得你没办法。
      越瑛无奈地把自己书包的拉链拉开,从其中翻找了一会,最终掏出一盒牛奶。
      “面包不能久放,我就自己吃了。牛奶虽然没问题,但是是全脂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喝。”越瑛将牛奶递到他手中,想了一想,又恶狠狠地补充,“才不管你愿不愿意呢,一味通过不均衡饮食或者过量运动来减重肯定是不对的。你现在正在长身体,可别让我知道你用了什么极端方法,我分分钟打爆你的狗头。”
      李雪徽接过牛奶,终于笑得心满意足,像一只得到小鱼干的猫咪。
      两人结伴往饭堂走去,忽然越瑛想起了个困扰她多时的问题。
      “我还是很好奇,你想保持低调和专注我理解,但自招出分是1月底,你干嘛之后也不肯露面?”
      刚还牢牢掌握交流主动权的李雪徽这时却恢复了从前小胖子的那种赧然不知所措,嗫嚅了半天才磕磕绊绊吐出几个字来:“没,没什么啊,就,就有点事。”
      结合了前因后果与今天李雪徽的表现,越瑛脑子里转了几圈,突然福至心灵:“你该不会,是想制造一种‘我要悄悄地努力,然后惊艳所有人’的效果吧?”
      李雪徽红着脸,将目光硬是撇向其他方向死也不看她的样子证实了这一切。
      向来懂事又理智的李雪徽居然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越瑛无论如何都觉得很可爱。她一时没忍住,上手摸了摸他的发顶。
      李雪徽忽然停住脚步,在越瑛的手也被迫跟着突然刹车之下,他的头上硬生生地被制造了几根旁枝逸出的呆毛。
      他转过身来,认认真真地看着她。
      越瑛第一次不透过他厚厚的瓶底眼镜直视他的眼睛。
      他眸子的颜色那么深,眼白却清澈干净极了,这是寒星一般的,很难叫人对视太久的一双眼睛。
      越瑛忽然就觉得心里发虚,她移开目光的同时把手悻悻地收了回来,故作镇静说道:
      “咳,你可能不相信,但我确实不是故——”
      “不是‘所有人’。”
      “什么?”
      越瑛疑问道。可此时他忽又抬高了声线,猝然转了话题,仿佛刚才那没头没脑的话没存在过一样。
      “还有半个月就是一模了,你寒假没放松复习吧,错题都按之前的三遍法过了吗?”
      “过了是过了,但心里还是没有什么底,毕竟语感这些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炼成的。”
      所谓“一模金,二模银,三模铁”,高三第一次模拟考试向来被认为是高考风向标和试剑石,考试中暴露出的短板将会极大影响到接下来复习任务的侧重点及方式方案,甚至可以说,一模部分决定了高考的最终结果。
      “一模肯定比期末考要难,我觉得我语文这次够呛。”越瑛想起期末考前自己那么努力刷题备考,最终依然被阅读拖了后腿,心里早就打定输数。
      李雪徽沉吟了一下,随后说道:“我觉得,你这次语文能上130。”
      “胡说吧你。我期末考才考了120,怎么可能一模反倒能上130。”越瑛撇了撇嘴,合理怀疑李雪徽在无脑安慰她。
      “你从前不也说我锻炼之路任重道远吗,可我今天也做到了,”他似乎十分笃定,“要不咱们打个赌?就赌你一模的语文分数。”
      “这个不能混为一谈吧……彩头呢?”
      “彩头的话,输的人无条件答应赢的人一个要求。”
      “好,没问题。”
      越瑛一口答应。作为生意人的她本身就有几分赌性,再说无论胜负,看起来都是她比较占便宜。
      于是两人都各得其所。
      “哎对了,我是不是还没恭喜你自招双录取?”
      “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我自己都快忘了。”
      “..........滚。”

      下学期开学之后,高考一下子就从若隐若现的远峰变成了迫在眼前的绝顶。走廊里、教室里甚至每个人的书桌上的倒计时让所有人的精神都高度集中了起来,时间就好像被按了加速键过得飞快。
      春意日浓,越瑛的焦虑也与日俱增。
      一来她也是这高考的千军万马中的小小一员,虽然没有刚穿来时那两眼一抹黑的惨状,但还远没有达到十拿九稳的水平(且某位真正十拿九稳的李姓小朋友也仍没有放松自己);与此同时,她还得时时刻刻注意校园内的各种异动,见缝插针地从各种熟悉的不熟悉的人处搜集信息,免得一时不察错过珍贵的回家线索。
      这一心二用且还得面面俱到,尽管有小同桌的精神和实质的双重支持,越瑛还是感觉自己都快成了一条快被抻断的橡皮筋。
      不过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直到一模都考完了,整个凤城一中校园还是没有再发生过一起类似于小猫之死的动物非正常死亡事件。
      难道,那真的是个偶然?那个梦,就真的只是个没有任何意义的臆想?不,这样的话疑点就更多了,之前的所有论调都得推倒重来……
      而当越瑛脑浆子都快搅成一锅粥的时候,李雪徽倒是一身幸福的烦恼(至少在怨念满满的越瑛看来)。如她所料,自从小同桌洗髓易筋式地变身以来,大家突然发现自己的身边居然有这么一号人——不仅仅是挂在排行榜和表彰栏里的神圣符号,而是一个谦和、聪敏、内秀、清爽的活生生的人。
      于是乎,一系列新奇的现象就此出现了,包括但不限于:每天都有不下20个别班,甚至是其他年级的男生女生,“无意间”经过他们这个位于走廊最尽头的课室;颇有些无论从前在排名的什么位置,无论之前爱不爱学习的女同学,现在都整齐划一地捧着错题本/小测卷/课堂笔记一下课就围到李雪徽的座位前,求知若渴;还有班上的男生们,忽然就分了泾渭,有从打篮球到打群架(?)什么事情都爱叫上李雪徽的,也有即便是远远看到都要冷哼一声以示鄙薄的。好在一中是一家现实中而非在烂俗偶像剧中存在的学校,否则肯定会出现上个厕所都有啦啦队,情书零食塞一抽屉,校花校霸上门围堵这类情节。
      作为被台风尾扫到的无辜邻桌,受到的最大影响就是越瑛那早餐送得比运/毒还偷偷摸摸,烦得她明示暗示跟小同桌明示暗示好几次自己是不是该功成身退了,毕竟愿送满汉全席的都大有人在。
      庸俗,真是人类去不掉的底色。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李雪徽,从招架不能到从容以对再到视若无睹,左右不过花了他一个星期时间。然后就是几年都不为人所知的他是教导主任儿子这件事情,莫名其妙地在短时间内广泛流传,让一切的过热现象一夜间偃旗息鼓。
      尘埃落定。现实沉重的引力卷土重来,大家猎奇或造神的热情退散,李雪徽的身边还是原来的李丽丽和宁毅一,高三的苦逼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不得不说,在应对一夕成名这件事情上,他有一种不悲不喜的卓然,比吃过见过,生来富贵的她还要有天赋。
      3月初,一模成绩出炉。李雪徽再次断层第一,以总分超过第二名20分的姿态。面对这个惊世骇俗的成绩,大部分人都却表示基操勿6。
      无他,这哥们考不出这样的成绩才算新闻。
      实际上,这次模考真正带来惊喜的是宁毅一。他的成绩原本一直徘徊在400名开外,在5班妥妥属于底层人民,但是自从上学期静下心思发奋图强之后,成绩突飞猛进,尤其是数学和物理这些逻辑学科,就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单科纷纷冲到班级的中上游。
      越瑛旁边看着,不得不感叹人之开悟,时机一旦对了,便如同点石成金。宁毅一这小子运道好,想来无论求的什么,都要得偿所愿了。
      现在真正纠结的反而是越瑛自己。没有那个粗糙的赌约,她可能就不会对仅仅某个单科的分数那么患得患失,心生那么多不应有的期盼或担忧。更不会在拿到试卷之后看都不敢看,直接往抽屉里一塞眼不见为净。
      这该死的廉价的胜负欲。
      其实她是有所感的,这次的语文出题似乎比上学期期末考的难度相差不大,且题型和知识点都比较经典,她答的时候虽然仍有不敢确定之处,但是思路大体上都是顺畅的,这预示着或许结果要比期末考好一些。
      但谁又敢担保必能达成目标呢。
      “这样,你来帮我看分数,然后再缓缓告诉我。记住,缓缓。”越瑛幼稚地捂住自己的眼睛,一把从抽屉里掏出试卷,塞到一旁的李雪徽怀里。
      她紧接着听到了试卷翻动的声音,然后便许久再无声响。
      “怎么样,快点说啊。”她不耐烦地催促道。
      “丽丽,”他忽然开口,顾左右而言他:“你有没有什么特别不擅长但是又很想学会的东西?”
      “‘不擅长又想学’?..........你在东拉西扯些什么呀。”越瑛愤愤地放下手,怒斥变得不靠谱的李雪徽。
      然后就被李雪徽举在她正前方的试卷上,那个鲜红的数字封了嘴。
      【131】。
      她夺过试卷仔细验看,像是要从上面发现什么证实其不真实的蛛丝马迹。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李雪徽再次发问。
      “游泳,是游泳。”越瑛机械式地抬起头,呆滞地回应道。
      “好。”他笑得淡定,学着越瑛曾经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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