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水瓶座》三琥桃球

8、第七章 无知才是真羞耻（2）

　　“姑娘，我觉得还真挺管用的。你没给我调理之前，我都不敢坐小板凳，坐下就起不来。这两天我不但能坐下来，站起来也不费力了。腿脚也开始轻便起来，之前从村口公交站走到家里得将近半个小时，现在十几分钟就到了。”今天是邻居阿姨的第五次调理，也是最后一次。
　　信楠边送阿姨到门口边说：“那感情好呀。”
　　阿姨欲言又止：“姑娘你看哦，我家里之后有事就不能来了。但我也不能让你白做不是，你看我咋给你钱啊？”
　　信楠：“不用了，阿姨。本来就是看您不是很舒服，帮帮您而已。您能给我这个机会，我也很感激您。”
　　“那真是太好了。”阿姨开开心心的去村口去赶公交下山。

　　回过头来，把按摩床上的用品整理了一下，干干净净的就是很舒心。信楠也在想，是不是应该拿出一个房间，专门做一个调理室。
　　“喵呜～喵呜～”三三和琥珀围着信楠一直叫，几次差点把信楠绊倒。心有灵犀，走到猫碗处，果然看见猫碗空了。
　　信楠后悔了，应该象征性的和阿姨收个几百块，毕竟一袋猫粮钱有了。后悔五分钟，再五分钟，再再五分钟，然后放过自己。

　　***

　　“信楠姑娘，过来烤火呀。”山里的夜还是有些凉的。节气民宿有壁炉，除了烤火外，还可以炭火煮茶。炭火煮茶是节气民宿的日常，黄老师和他的老婆秀秀，是一对神仙眷侣，少年订婚，如今才四十出头，儿子就已经上大学了。他们把信楠当妹妹看，经常请信楠喝茶，每到大的节日，但凡没有客人，都会请信楠一起吃大餐。在这里，节气民宿的黄老师和秀秀嫂子，加上莲石民宿的小春，就是信楠能安心住在这个村子里的底气和安全感。
　　“收到，一分钟就到。”在村子里，信楠总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不打扮不化妆，几套衣服倒换着穿。

　　“哈喽，黄老师～哈喽，嫂子～”信楠进门的时候，黄老师已经和嫂子自斟自饮了。
　　“来，坐。”秀秀嫂子把烤火的最佳位置让给了信楠。信楠看了一眼趴在黄老师身边的桃子，也不管桃子情不情愿，一伸手就把桃子捞到自己的怀里，猛亲起来。
　　“哎呀，桃子都快烦死你啦，”秀秀嫂子一脸嫌弃。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小白眼儿狼，信楠盯着桃子愤恨的说，然而她盯着它，它却盯向别处。

　　桃子离不开人，在信楠去贵州的两年里，桃子就出走去了节气民宿。黄老师和秀秀嫂子开始是不喜欢猫的，毕竟做民宿，干净非常重要。但架不住桃子的契而不舍，从开始不让进门到进门，从开始不让进客厅到进客厅，从不让进卧室到进卧室，从不让上床到上床，到睡在他们两夫妻之间，到开始给桃子买罐头买猫条买营养膏，桃子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征服了他们。

　　桃子是朋友送给信楠的，那时候信楠还住在市里，身边已经陪伴了琥珀和三三。因为朋友怀孕，老公极力反对，不得已把刚买了半年的桃子送给了信楠。桃子原来叫不丢，信楠觉得不好听，因为桃子后背有一颗桃心，所以就叫桃子了。桃子很高冷，不爱让人抱，但却又很粘人。从来都是信楠走到哪儿，桃子就跟到哪儿，简直就是跟屁猫。在桃子看来，只有它可以，没有她可以。

　　炉火噼里啪啦，时不时的蹦出火星儿来。信楠特别喜欢观察火苗，可以盯很久很久。
　　这一秒钟的火苗不是上一秒钟的火苗，下一秒钟的火苗也不是这一刻的火苗，火苗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飘忽不定，每一秒都是绝美的舞台剧。火苗的力量很神奇，眯着眼，都可以感受到它扑面而来的力量。

　　***

　　每个村里都有这样一个大姐，这个大姐就是村里的八卦百晓生，也是这个村里的糊涂判官。她和每个人都熟悉，但和每个人都有距离。村里的每个人都是她八卦的素材，别人随便一句话，都能被她编成一个有鼻子有眼的故事。她就像一只辛勤的蜘蛛，不停的吐丝，织成了一张又一张的八卦网，大八卦套着小八卦，小八卦又套着小小八卦。
　　但很多时候，她编的故事，造成了别人的事故。

　　吱嘎～
　　有人进来。
　　“大姐，你来啦。”秀秀嫂子歪着头向外看，认出来是隔壁的大姐。
　　信楠赶紧把位置让出来：“大姐，您坐这里。”
　　大姐笑着说：“我刚刚晚上吃多了，就出来溜达溜达，看你们外面的灯都亮着呢，估计在家，我就过来了。”

　　大姐转过头和信楠讲话：“信楠，你现在做按摩啦。”
　　“咦，大姐，您怎么知道呢？”她知道大姐喜欢聊八卦，热衷说三道四，每回和大姐讲话都特别小心。
　　大姐聊天的欲望瞬间被调动了起来：“村里很多人都知道。”信楠挑了一下眉，继续听大姐讲：“昨天，我一个表妹夫给我打电话打听你，他听说你把你邻居的那个腿给调好了。他家就住在小桥那里，这两年腿脚也不利索，走路抬不起脚，上楼梯也困难，一步一挪的，擦擦的。你说我也不知道你做的到底咋样，也怕给你找麻烦，我就和他说我和那个捏脚的不熟。”
　　信楠笑笑，顿了顿：“没事儿，大姐，我可以给他调理，您就让他来找我吧。对了，我不是捏脚的，这个调理方法叫足反射疗法，不是捏脚的哈。”
　　“行，那他要再给我打电话的话，我就告诉他。”大姐似是犹豫，还是开了口：“我听你们房东说，到期不想把房子租给你了，想租个有钱人。”
　　“啊，房东没有和我讲啊。到时候再说吧，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信楠平时也不太喜欢和大姐聊天，知道如何终止这话头。

　　大姐转而聊起来：“对了，我今年养鸡了，三四十只，大公鸡和母鸡都有。这鸡吃粮食可费钱了，昨天又花了一千八百块给它们买玉米。不像村里其他家，很多喂的都是饲料而不是粮食，有得还是去市场买的，没养几天就卖给客人。黄老师他们的客人经常买，都说好吃，是不是黄老师？”大姐看向黄老师。
　　“是，是。”黄老师笑着点头。
　　她接着和信楠说：“如果你想吃大公鸡的话，你就给我打电话哈。”
　　好的大姐，信楠应到。
　　“信楠，我最近一直头疼，你能治吗？”大姐对别人提出诉求，总是这样直接。
　　大姐，应该是可以的，哪天您过来找我，信楠笑着回答。
　　“那行，你们聊你们的，我先走了。”大姐心满意足，起身离开。

　　“嘿，捏脚的。”秀秀嫂子哈哈的笑个不停。
　　“滚......”信楠差点就和她翻白眼了。
　　秀秀嫂子进厨房打了一壶黄酒，还丢了几片干姜、几颗话梅进去，放在炭火上烹煮。黄老师从旁边的桂花树上摘了一小把桂花，分别放进了三个酒杯里。
　　三个相熟的人，相处的比自己亲人时间还长的人，算是半熟亲人吧。有事帮忙，不过度干涉，不过分亲热，君子之交淡如水，这水真香。

　　黄老师给信楠倒酒，桂花从杯底浮起。这一杯酒，喝的是情绪。喝酒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但凡有一个人举着杯子往外送，其他人都会自动去干杯。即便无人对饮，也可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而喝酒，也最容易打开话匣子。
　　黄老师把酒给续上：“你不是做项目策划和文案这块儿吗？什么时候还学会做调理了？”
　　信楠：“呃，这个，怎么讲呢？我其实从来都没想过我要动手做调理，是吴老师极力让我学的。还记得吴老师不？”
　　“哦，记得呀，就是那个做有机农业和有机食品团购的那个老太太，对不？之前还来过我们民宿，是不？老黄？”秀秀问黄老师。
　　黄老师：“对对，她不还是那个有机餐厅的顾问吗？”

　　信楠：“对，就是她，我也是那次和吴老师认识的，后来经常聊天儿。她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十八岁就确诊了肺癌，从来都是关关难过关关过，只吃有机食物。对于身心调理这块，也特别重视，不论在哪里，只要有合适的调理的项目，她基本都会去尝试。
　　有一次和她通电话得知她正在武当山参加一个闭关养生，就和她聊起了足反射这个调理方法，她听后非常感兴趣，我就邀请她过来体验，没想到吴老师直接就答应了。传习社门口有个酒店，和我们签订了优惠协议，就帮她定了一个房间。所以，那段时间，除了她自己接受调理外，也参与了我们的一些沙龙活动，我在传习社的很多事情她也都了解。她人很好，年轻时候在金融界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和我分享了很多她在单位时候做事的方式方法，她说她做任何事，为了了解透彻，但凡能自己亲身参与实践的，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因为只有自己亲身经历，才知道事情都不像表面那样简单，也才能掌握最核心的内在逻辑。她把我当作自己的晚辈一样推心置腹，甚至有点逼迫我学习的意思。好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既是我的树洞，又是我头悬梁的那根梁，锥刺股的那把锥子。”

　　黄老师：“我觉得吴老师说得对，你应该听吴老师的。”
　　“嫂子，有空过来找我，体验一下，对调理身体真得挺好的。”信楠对秀秀说。
　　秀秀是个简单直接的人：“那肯定去啊，明天我就去找你。”
　　“来，我再去蓄一壶黄酒，这信楠这么大方，我也不能小气呀。”秀秀调侃道。

　　***

　　信楠要感谢吴老师，举着小鞭子在后面一直敲打她。但最后下定决心学习足反射，最直接的原因是在做推广方案和培训计划的时候遇到了瓶颈，她没办法冠冕堂皇的去介绍足反射的好，就像她知道一定有不好的地方，她也没办法协助邢老师把培训内容深入浅出，丝丝入扣，因为不了解，所以才不知道如何下手。
　　这很有意思，比起水瓶座，信楠有时候更像双子座。遇到好事，信楠就会想到不好的地方；遇到了不好的事情，信楠又能看到希望。

　　信楠还算是个有心的人，在邢老师教学的时候，她除了没有动手外，该记住的都记住了，该丰富的自己私下也丰富了。所以真正上手的时候，也算是快的。当然不得不承认，熟才能生巧，开始时候，信楠的双手和脑子总不在一条线上，明明知道怎么做，手却是失控的。
　　她没有明目张胆的在传习社里练习，而是在晚上下班的时候，直接给邢老师做。吴老师说信楠把自己太当回事儿，放不下架子。放不下架子，是有的。但是信楠一直觉得，在开始学习的时候，只有邢老师能直接指出问题所在，当然是找邢老师练手，才是最上上策。毕竟，形成正确的肌肉记忆，是好的开始的关键。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别别扭扭的开始。
　　庆幸的是，毕竟是开始了。

　　传习社，几个人而已，却也是一个江湖。而人在江湖走，谁能不挨刀。慢慢地，信楠觉得自己被凌迟了。
　　当然，吴老师后来也说，信楠在传习社的前前后后，都是自找的。把自己太当回事，投资的是蒋一诚和后来的郑茂，技术是邢老师的，信楠啥都没有，明明就是个打工的，非要觉得自己是股东。别说蒋一诚给承诺，帮忙代持股份，但有协议吗？有白纸黑字吗？空口无凭，啥都没有，就一张大饼。
　　那个时候，信楠听了吴老师的话，备受打击。
　　而今再回想起来，确实如此，屁都不如。
　　但庆幸的是，信楠把这件事情当作自己的事情去做，用全部的热情去拥抱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了。

　　***

　　“有人在家吗？”信楠听到熟悉的喊声，出去一看果然是京东小哥。
　　“哈喽～”信楠接过快递。
　　京东小哥和信楠很熟悉了：“最近不走了，是吗？”信楠边拆快递边回答：“是的，不走了。谢谢你哈，慢点走。”自从信楠来到这个村子，他就已经在这里送快递了。
　　京东小哥叫刘如强，人非常好。好几次猫粮快没的时候，信楠就从京东买，顺便让小哥帮忙打开，并给主子们加满猫粮。有时候，信楠老是把他的名字记成刘强东。

　　买了一个硬盘，花了一天的时间，把关于传习社所有的文件、视频和图片整理到了一起。图片不会说话，但是记录了很多难忘的瞬间，开心的不开心的都有。但打开视频的时候，有些视频信楠不敢也不想再看到第二次：“太丑了，太羞耻了，果然相由心生。”信楠看到了视频中的自己，看到自己黑着的脸，难怪那时候不招人待见，活该。

　　消耗别人，是一种罪过，要及时醒悟。
　　被别人消耗，也是一种罪过，要果断撤离。
　　相互消耗，是对自己的不尊重，也是对别人的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