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倪克斯之湖》村墟夜舂

11、11 不相称的婚姻

　　阿卡西娅从不骗人。这天晚上，克卢希丝真的见到了菲洛美娜。她住在博福特给她安排的在海边的小别墅里，整个人都比克卢希丝在学校里见到她时憔悴很多。
　　克卢希丝见到她的一瞬间就觉得眼睛有点发酸。菲洛美娜坐在梳妆凳上，穿着一身带花边的长睡袍，克卢希丝朝她走过去，她就向她伸出双臂，轻轻地搂住她。
　　“菲洛美娜……”克卢希丝哽咽着说。回应她的是整个房间的空寂和一个硌人的怀抱。
　　菲洛美娜的头发留的更长，似乎它们夺走了她的养分。从前她的面孔是玫瑰色，现在却像燃烧后的余烬。克卢希丝希望把她的样子刻进脑子里，她们以后不能经常见面了……
　　“别哭。”菲洛美娜有些疲倦地说，“没事的。”
　　塞巴斯蒂安倚在门框上注视这一幕，眼睛似乎蒙上了灰暗的雾气。长久过后，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说道：“好了，别在这唧唧我我——说说看，你见过博福特了吗？”
　　菲洛美娜把手放在克卢希丝单薄的肩膀上，后者转过头，用哭得充血的眼睛瞪着塞巴斯蒂安。菲洛美娜原本忧郁柔和的面孔突然变得冷硬。但无论哪一种都不好——从前的她是明媚的，是旭日。
　　每每想到菲洛美娜本来应该有的样子总是克卢希丝痛心。毫无疑问，这一切都是她导致的。菲洛美娜此时开口说话：“见过一面。你猜猜他多大了？他已经三十多岁了，他们说他从前有过一任妻子，不知怎么死掉了，一直瞒着，而我到现在才知道！”
　　她的语气里饱含怒火。而克卢希丝的心脏简直随着她说的话而变成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内疚会把她掐死的。她茫然地想。
　　接下来的时间里克卢希丝一直和菲洛美娜住在一块。同时她也四处走走，这是菲洛美娜要求她的，她希望她不要老是闷着。
　　于是她和一大堆麻瓜游客一起去了那座唐泰斯被关过的城堡。塞巴斯蒂安则奉命看护她，两人打扮成普通麻瓜兄妹的样子。
　　克卢希丝穿着一条黑色波斯菊印花的长裙，并配了同色的发带。这是她在麻瓜的二手服装店临时买的，裙子长度到小腿，她很满意。塞巴斯蒂安则对麻瓜的衣服极其看不上眼，光是让他走进去似乎都要了他的命，但最终他还是穿上了一件夹克衫。
　　城堡边上大海的风光也很美丽，海水的边缘是彩绘玻璃一样的绿色，克卢希丝在这吃了牡蛎配柠檬汁，对于她的口味而言有点腥了。
　　他们惊喜的发现了巫师旅馆，里面的柜台出售会尖叫的雪茄和沙丁鱼味的冰淇淋。克卢希丝选择了比较保守的巧克力和覆盆子味双球，淋了焦糖酱和饼干碎。
　　塞巴斯蒂安嘲笑她居然来这吃这种普通的冰淇淋，转头毫无犹豫地买了沙丁鱼味。
　　似乎一切烦恼都被忘却了，走回别墅的路上，克卢希丝舔着焦糖酱。她的习惯是先把冰淇淋上的酱舔掉，她平时很少有吃到冰淇淋的机会，因此十分珍惜，吃的很慢。
　　塞巴斯蒂安装作不在意的吃着他的冰淇淋，而克卢希丝看着他暗暗发笑。她的堂哥又放弃消灭掉那个恶心的东西，转而不知同谁讲话了：“说起来真奇妙，是不是？这个时候肯特郡大约下雪了吧！而我们却在这儿吃冰淇淋。”
　　克卢希丝却想起了阿拉明塔的样子，忍不住有点胆寒。
　　他们一路走回去，没再说过话。回到房间时，菲洛美娜正在烦躁的梳自己的耳朵边上的头发，一看到克卢希丝，她就说道：“你快去把这身衣服换掉。阿拉明塔婶婶要来了——”
　　下一秒，那冷漠的女主人就出现在壁炉的绿色火焰里。
　　“新婚快乐，菲洛美娜。”她勾起嘴角说。同时她的尖刻的目光已经落在克卢希丝身上，像锥子似的要把她劈成两半。
　　“这是什么脏东西？”她说，塞巴斯蒂安眼疾手快地扒掉身上的夹克。克卢希丝浑身冰凉，好像上一秒她还在春天般温暖的小岛，下一秒就被投进冰窟里，还为她封死了出口。
　　“下午好，母亲。”最终，她说。
　　阿拉明塔没有杀了她，真是出乎克卢希丝的意料。她苟活到婚礼前一晚，没敢做任何出格的事，阿拉明塔仿佛有一百只眼睛。而眼睛们无处不在。
　　这天晚上，她看着菲洛美娜站在镜子前，那个被博福特请过来的服装师正在给她试婚纱。
　　真是条漂亮的裙子，从上到下是层层叠叠的纱，好像漫开的雪。克卢希丝坐在床凳上看着服装师把菲洛美娜腰后的那一排扣子用魔法扣上，镜子里的菲洛美娜蹙起眉头。而服装师则满意地叹道：“正正好。”
　　她眼瞎吗？克卢希丝想。但是她一句话也没说。
　　第二天早上她六点钟就被从床上拉起来，而菲洛美娜则起的更早。克卢希丝被家养小精灵伺候着换上伴娘服，那是条浅粉色有碎花的丝绸长裙，衣襟上是密密麻麻的大褶压小褶，纱制的领子还在颈后打了个蝴蝶结。
　　俗气的裙子！她想，俗得叫人发指，为什么那些法国人喜欢这样的蠢东西？但是她依然要把这身老老实实地套在身上，还要穿一双粉色缎面的尖头靴子，靴帮上还绣着牵牛花。
　　由于完全是全新的衣服，因此那些丝绸的褶皱刮的她的胳膊很难受。但这也没什么可说的，她忍耐着陪菲洛美娜坐上马车，马车也绝对气派，总之是法国人喜好的东西，四轮马车，上头还有镀金的博福特家徽，并且由最好的两匹格拉灵飞马拉车。
　　它们飞的快极了，灵巧地划过城堡上空，车子非常平稳，就好像坐在扶手椅上似的，无法感觉到在移动。菲洛美娜戴着长手套的手紧紧抓着克卢希丝的手腕，而后者只能朦朦胧胧地透过头纱看见她的五官轮廓和桃红色的嘴唇，仿佛是在一个梦境里。
　　她的悲伤又忧忧惶惶地放大了，那张嘴唇冲她笑了一下，她的悲伤转而变成一种仇恨。
　　克卢希丝终于见到了卢皮诺斯·博福特。他长相不赖，有个方下巴和低低的眉弓，眼睛是黑沉沉的，高个子。无论如何，他和菲洛美娜都不相称——想想看吧，一个鳏夫！他仿佛一个黑洞似的，要把青春美丽的菲洛美娜吞噬进去了。
　　克卢希丝很想掩藏掉眼中的恨意。博福特的面孔刻板得像干树皮，任何人不敢靠近他。菲洛美娜从来没有如此顺训过，她低着头，规规矩矩地捧着花，肩膀有细微的颤抖。
　　该叫他下地狱！克卢希丝的脑子里怒火滔天，背在身后的两只手撕咬着彼此。她的眼睛又看到仪式台右边博福特的一众亲眷，几乎恨不得地面上打开一条缝，把这些人全都吞进客迈拉的肚子里。
　　菲洛美娜颤颤巍巍地俯下身在登记表上签字。她的神情应当是不情愿的，可惜从头上盖下来的面纱把一切都挡住了。博福特则看上去很满意，大家纷纷鼓掌，口中说着一些祝福的话，克卢希丝的脸上维持着平静，她感觉后脑勺上有阿拉明塔的视线，于是说道：“祝新婚快乐。”
　　她的尾音不可抑制的发颤，很快眼泪便流下来了，她用手绢拭着泪水，隐隐中似乎耳边有谁模模糊糊地在问：“你怎么哭了？”
　　她顾及着说：“那是因为我堂姐结婚，我太高兴了。”
　　大约是哪个多管闲事的宾客吧，她想着。
　　后来她明白了，那是她心里的魔鬼在对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