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虚引》彭喜庆

130、第 130 章

　　卫零道：“既然你们生来就是一死一生，为何你们还共存?”

　　姬寒霜道：“因为你没见我的本尊，你见到的，只是我的皮囊。”

　　卫零看见姬月落和乐熙双双准备发动攻击，对着华镜虚说到：“我们避一避。”

　　姬月落也是脑袋被什么梗住，不能转头，面对卫零二人，手中的凝成的蛊飞舞，涎液落地的瞬间，地面一片焦土。

　　那是！

　　卫零想到，在留停曾经遇到这种虫子。

　　难不成？

　　那是，姬月落殒身之处？

　　华镜虚见她若有所思，“你想起了什么？”

　　卫零道：“还不确定。”

　　“躲着不是办法，可是.....”

　　“不躲也不行。”

　　“那是面对的是我们的母亲，没想到我们的母亲居然以这种方式见面。”

　　“倒是亲家结缘了。”

　　华镜虚笑了一声，“这时候你居然开玩笑。”

　　卫零四下环视，见到废墟中有残留一片房屋无损，“大劫剑法仍有一丝余地，你看…”

　　华镜虚顺着她说的方向看去，“难不成是巧合？”

　　卫零道：“如今只能赌一赌了，我们没有第二条命去试。”

　　华镜虚道，“那怎么办？”

　　卫零道，“按照刚才的攻击角度计算，”她画了一个圆，“这个角度就是那个盲区，”她画出一缕，“你看。”

　　华镜虚对比了刚才的攻击范围和残留屋檐，白驹过隙间见流动的树木花草，“我用命轮剑打她盲区，你…会不会介意？”

　　卫零：“介意。但还是面对，不然我们就是孤魂野鬼了。”

　　华镜虚“嗯”了一声，“有时觉得你自我，有时又觉得，你确实聪明孤绝。”

　　卫零：“生之使命。你快去吧。”

　　华镜虚提剑离去，卫零道，“我到时候以水滴为记号，见水柱则攻击。”

　　华镜虚道，“打败了黑司后，我们一起去找乐前辈的痕迹。”

　　卫零道：“一言为定！”

　　姬寒霜见华镜虚现身，立刻驱使手上的左右寿衣中的人进攻。

　　卫零见他离开，手掌中心的毛孔出现了层层叠叠的芝麻般的细孔，里面出现带翅膀的黑色虫卵，不断从细孔中涌出，浑身痛痒难忍，她想着挠一下，转头看见姬月落的身影，原来是她的蛊虫。

　　卫零看向她诡异凄艳的面容，可以想到她旧时的面容，即便中了咒术，依旧带着些许的慈爱和温善，流露出母亲才有的那种悲悯神情。

　　“很抱歉，以这种方式与您见面。”卫零用力抚摸着手上的虫痕，“可是实在抱歉，见面就要杀掉你。我多希望，是在正式的、庄重的场合见到你。”

　　姬月落看不见任何东西，笼罩在黑色的雾气中，手伸出来，似乎想抓住她，但卫零及时躲开，因为她低头看见姬月落手上全是蛊虫卵，密密麻麻爬满了整个身躯，随手一抬，便是密集的蛊虫飞舞，只看一眼，就神经发麻止不住战栗。

　　密密麻麻的虫无孔不入，细小处杀人无形，卫零有些局促，举步维艰，索性坐忘化身法将神识跳出，面对着姬月落苍白而浑浊的身躯，准备以萃取宝石中的虚势，将她捆缚。

　　从夜辉和乐羽手中收取的宝石，不计其数，按照颜色划分，越深的能力越强，比如夜辉石就是五彩斑斓黑色，卫零拿出其中的夜辉石，淬炼成一滩烟雾，将姬月落困在原地，随后拿出火焰般悦动的红色宝石，将地上的蛊虫融进石头里封闭，形成宝石的一部分。

　　遍地的蛊虫形成红色的宝石链条，让姬寒霜也微微低眉，“这是虚势？”

　　卫零没有回应，姬寒霜道：“夏烬那个老神棍也跟你混在一处？还教你这虚势？”

　　卫零道：“这本就是我母亲血脉的天存能力，夏烬不过是盗取者罢了。”

　　姬寒霜道：“也是，小偷而已。我们九个不就是这样，小偷，花花公子，白痴，奴才，妓女，杀人狂魔......能有什么好东西?”

　　卫零道：“你就是这样看待九大么？”

　　姬寒霜道：“不然呢，还以为自己是高贵洁净的圣女圣父不成？”

　　二人在废墟的舞尘中对视着，“我母亲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姬寒霜道：“我以为你早已灭绝人性，没想到还惦记着母亲，真是可笑。”

　　卫零见地上的蛊虫已经全部被控制，伸手，将所有的宝石淬炼成一团火焰般的烟雾，喷向姬寒霜。

　　姬寒霜挥掌抵挡，衣袖上全是蛊虫的残渣，她脱去黑袍，露出画皮般的肌肤，完美无缺的纹理和色泽让卫零看了也觉得是绝美的瓷器。

　　姬寒霜道：“这肌肤，我绘制了许久。”

　　卫零半讽道：“看不出来，你是艺术大师。”

　　姬寒霜道：“你想看看，我皮肤下的样子么？”

　　卫零道：“不想。”

　　姬寒霜道：“你不是好奇，为何双生本该一死一生，我还活着，我姐姐也还活着么？”

　　卫零沉默，随即缓缓道，“难不成你已经死了？”

　　姬寒霜仰天大笑，道：“剑缺魄易满，剑折铸复良。我只不过是以另一种介于生死之间的方式活着。”

　　卫零听她说完，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不为所动，打开箱子萃取宝石的能量，准备将姬寒霜的意念衰弱，她观察后发现，咒术本身的强就在于意念的强，否则不足以控制死人为己所用。

　　卫零手中的宝石化作烟，甩手洒在姬寒霜身侧，将姬寒霜笼罩在烟中，姬寒霜捂住口鼻，身形消散，皮肉化作淤水般流逝，一身黑纱飘散在地，满头珠翠宝石轰然落地，蚺蛇盘在地上，对着卫零凶恶吐信子。

　　卫零四下寻找，只听见地面下一个来自阴间般的声音说到：“找我？”

　　卫零低头，一滩腐水流动着上前，卫零吓了一跳，“这又是什么邪门法术。”

　　姬寒霜在地上阴暗爬行，“自然是我活着的样子，我可是被我亲姐姐，一口一口，咬成这样，你说这世间，还有什么法术比这邪恶？”

　　卫零看着眼前的蚺蛇和地上的臭水，想着箱子里的白丸，“这东西对人的影响真有这么大？即便是特殊体质也难挡小小丹丸的厉害么？”

　　姬寒霜道：“给我！”

　　她本以为卫零会推迟再三，没想到卫零随便一抛，“既然是你姐姐的遗物，你拿去吧。”

　　蚺蛇快一步吃下了白丸，身体迅速膨胀成一团，强烈的饥饿感让它快速吞噬着周围的一切，随后自我爆裂而亡。

　　满地满场的血肉溅了卫零一脸，就连被控的姬月落也像牵绳傀儡般微微侧头。卫零打出一滴水，指引华镜虚的位置。

　　蚺蛇体内有一枚金黄的丹丸，滚落在血肉废墟混杂的污秽里，卫零正想靠近，华镜虚提剑过来，“还是别动的好。”

　　“你制住她了？”

　　华镜虚道：“算是吧。”

　　卫零不愿多问，此时脚踩地面，“姬寒霜，你少装神弄鬼，弄什么妖遁鬼遁之术法，你这一滩烂肉，给我先出真身！”

　　姬寒霜道：“这就是我的真身，怎么，杀不死我，开始激将法？”

　　卫零耐心全无，道：“我母亲的事，你是不愿意说是吧。”

　　华镜虚正要说话，外面连天的炮火开始攻击城墙，姬寒霜趁二人不备，滑落进阴沟里，消失不见。

　　华镜虚拿出衣服，裹起两枚丹丸，“怎么处理？”

　　卫零的神识回身到自己的本尊，“放进去再说吧。”

　　“贪食，色欲。”华镜虚说到，“明光会炼丹很有一套，不知道是不是跟丹珑有关。”

　　卫零听说过几次这个门派，却不甚了解。

　　“丹珑门的人一向自诩道藏正统，别人登门求办事很难，若是明光会有什么特殊的技巧能打通他们的门道，也未可知。”华镜虚将命轮剑收进额心。

　　卫零听他说完，“我哥素来会拿捏人的软处，鲜有事情他办不到，为人稳重，我父亲...还是挺倚重他，只是父亲未必知道他背地里....搞得这么大。”

　　华镜虚道：“如今决定了要走孤绝的那一条险路，少不得与这些人打交道，即便你不去寻他们，他们也要寻你。”

　　卫零和姬寒霜交手之后，浑身的戾气重了许多。

　　华镜虚看着地上的寿衣，想着随着黑司一同消失的乐熙和姬月落，沉默了一会儿，卫零回过神，“眼下，我们去找其他九大吧。”

　　华镜虚道：“也好。”

　　卫零神色暧昧，道：“我想见见你师兄，想必你也想见他。”

　　华镜虚梗住，“.....”

　　卫零：“走吧。你应该知道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