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得意可尽欢》子午温酒

8、Chapter 08 意

　　“诶不是，我们学校啥情况啊，早知道今天就不来了，好丢脸。”计分的侧台上附中学生会的几个人站在一块，看着沈林意穿上了新的球服准备上场，不由得都皱起眉。
　　“今天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主力都不在，确实没选好日子。”另外一个男生叹了口气，有些自暴自弃：“算了反正都已经落后二十几分了，再多几分也差不多。”
　　“你不是平常也喜欢打球吗，你上呗，至少比让一个女生上去充数好吧。”
　　“我？算了算了，人家校队的都打不过，我不是更拖后腿，起码沈林意也是体育生，体能好啊。”
　　“………”
　　相对职高胸有成竹的样子，附中这边就有些自乱阵脚，虽然是学生自己协商举办的篮球赛，但输了总归还是失了面子。

　　陈洲译一字不落的听了他们的对话，视线落在那边正在做热身的沈林意。
　　周围围了一圈男生，和他们这边紧张的氛围不一样，有说有笑，丝毫不担心接下来的比赛。
　　因为球服不是定制的，那些男生的体型都比较壮实，备用的最小的一件还是大了不少，不过沈林意一直都习惯穿运动背心，领口下方和无袖的地方都很好的遮拦住。
　　“不会。”陈洲译忽然开口道，声音不大，淹没在满场的喧闹中但还是被一旁耳尖又有心的女生听到了。
　　“会长，你说什么？”那女生下意识凑过去想听清，因为这是她站在陈洲译旁边第一次听见他主动开口。
　　闻声，陈洲译将视线从沈林意身上移开，却也没看那个女生，只回道：“来计分。”
　　“来了。”那女生有些失望，走到记分牌的地方。

　　“害，果然他们还是年少太无知，自己给自己挖坑跳。”程远面上难掩激动，没想到沈林意真的答应上场了，刚刚看她提不起多少劲也就没勉强，怕挨打，他们四人勉强还能追追比分。
　　现在沈林意答应上场，这结果定然不言而喻了。
　　初中三年在球场上不知道被沈林意打爆多少次，他平常都自称球场霸王，只有沈林意，他甘拜下风。
　　入学的时候附中球队老师还想和老胡抢沈林意，差点没争出个好歹来。
　　“原本他们还有些胜算，现在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看小爷几个大杀四方。”张允援也附和道。
　　沈林意没接他们的话，拉伸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咬着头绳随手束起了高马尾，在哨声再次吹响之前和几人慢悠悠走到场上。
　　球场上独站着一个女生确实亮眼，看台上不论是附中的还是职高的都叫的比刚才欢，热闹看的不嫌事大。
　　职高几人看着沈林意真的上了场，都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差点没在脸上写下“我们赢定了”五个大字，满面春光。
　　赵明磊咧着嘴，吹了吹口哨，语气轻佻：“美女，我们看好你哦！加油哦！”
　　沈林意单边眉挑了一下，挺有礼貌的回了一句：“谢谢。”

　　开场是职高的球权，几人都不急，他们一直是一人防一个的战略，沈林意主动要求对这五个里面实力稍强的赵明磊，几人当然不会拦着，还是一脸我看透你了的表情。
　　上次美女救英雄的事迹谁不知道。
　　赵明磊带着自己表妹赵沐沐放学之后把陈洲译堵在小巷里。
　　估计他们意姐答应上场也多少带了点怒发冲冠为红颜的成分，毕竟平常沈林意都懒得搭理这些蹬鼻子上脸的人。
　　为数不多的一次，又是和那个陈洲译有关。
　　他们总觉得这趋势不大对劲，但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劲。
　　找对象这种事对沈林意来说，是家常便饭，他们也习惯了。

　　沈林意体型虽然不敌他们，但是胜在反应能力强，速度快，运球突破能力灵活，且尤其擅长三分，初中开始练体育之后，排球足球篮球都尝试过，唯独篮球，能力在一众男生中脱颖而出，也算半个篮球队的成员，出去比赛一直都是主力前锋的位置。
　　刚开始投进两个三分，程远他们淡定，职高几人也没放在心上，有点实力，因为他们都没有认真防过沈林意，觉得她一个女生掀不起多大波澜。
　　直到后来发现附中的人都给沈林意传球，而赵明磊明明防着沈林意，却在背过身时的瞬间身后防着的人便窜到一个空位上接到球，上篮三分，动作连贯丝毫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看台上的人尖叫鼓掌声经久不息，特别是附中的那块，像是焉了的草突然被阳光照到，直挺起来，而职高的也有很多人起哄。
　　第三节结束，比分差不多追平，刚开始赵明磊他们确实没反应过来，觉得沈林意几个三分多少有运气的成分，但后来看见她上分的动作和带球转身过人的干脆利落，才明白这哪是什么运气，分明实力强的不行，后知后觉的想起他们提出让沈林意上场时其他几人那些欲言又止的神情，不是被说的不好意思，分明是想看他们被打的措不及防的幸灾乐祸。
　　后来他们觉得沈林意不得不防之后，也无济于事，前面投的几个球大大助长了几人的热情和兴致，即使沈林意拿不到球，他们也能稳稳得分，球权几乎没有到他们的手里，想弥补也无济于事。

　　“哈哈哈哈意姐你看他们不可置信的神情，三节打下来的比分半节就快被我们追平了，还挑衅我们呢，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程远一口气罐了一瓶水，“也不知道他们脸疼不疼。”
　　“下一节继续，刚刚他们领先我们多少？”沈林意额前的碎发被汗湿，她往后撩了撩，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23分，不过现在6分。”
　　“行，接下来估计他们换人上会调整好状态，看着办。”沈林意往记分台那边看去，此时已不见陈洲译的身影。
　　“……”

　　下半场赵明磊依旧上场，像是调整好了状态想要重振旗鼓：“美女实力不错，是我小看你了，这一节希望你还能发挥这么好。”
　　话里有话，意思是上半场看在你是女生的份上我们让着你的，下半场不让了。
　　沈林意不知怎的就注意到了他手臂上还残留着一小块黑色，应当是没洗掉的纹身，再配上他这自信满满的宣言，莫名觉得有些喜感，“请便。”
　　不出所料，沈林意被他们重点提防，前面防了两个人，不给她钻空位的机会，全场又很是费力，沈林意也不做无用功，前几分钟基本没摸到球，程远他们也不是盖的，几个球就拉平了六分。
　　听着职高的人气势越来越弱，赵明磊他们这下是真的站不住脚了，觉得两个人牵制一个沈林意又不行，又开始一对一防，结果他们很有默契的换策略，沈林意又开始突破，简直防不胜防。
　　到最后，在职高没有回防过来之前，沈林意三分线外起跳投篮，以一个压哨空心三分结束了这场比赛，总比分领先职高25分。
　　下场前，沈林意扫了一眼气喘吁吁的赵明磊，捕捉到了他眼里那一抹不服输和挫败，“刚刚说，你求我，我让你。”
　　是他们自己没抓住这个机会。
　　挑衅意味十足。
　　原封不动的将赛前他们的轻视还了回去。
　　“还有两分，就当是送给你们的回礼。”话落，头也不回的下场，留给他们的背影无比潇洒。

　　“啧，不愧是意姐，中间接触到她那一个眼神的时候我就知道她要开始发力了，战斗力一如既往的强悍。”之后还有形式上的握手谢幕散场，沈林意跟他们打了声招呼，说是回家洗澡，就先走了。
　　“七个三分，三个后撤跳投，意姐这些技术到底哪儿偷学来的。”陈思恒叹为观止，他到现在都还没学会。
　　“天赋，一定是天赋。”程远继续说道，“诶，那啥陈洲译咋走了，咱意姐这么帅的一面都没看到？“
　　张允援看着看台那边女生频频偷过来的目光，摸了摸下巴道：“不知道啊，帅不帅的到他估计悬，但那些女生一定被帅到了。”
　　“走走走，待会儿真架不住。”程远赶紧拉着人走，之前初中篮球赛的时候沈林意直接名声大噪，三个年级不论男女总是跃跃欲试，三年没有一年落下，特别是篮球赛之后送水，休息区总共那么点大，其他人在一边差点被挤死。
　　之后他就得出一个结论，沈林意，长着男女通吃的颜，做着最潇洒不羁的事，在校园里开出一条独特的赛道，不仅男生，女生都想和她试试，风流的不止一点。

　　沈林意单间背着包，身上的汗稍微收了一点，球衣没换下来，白色的，沾了汗有些透明，她不怎么在意，慢吞吞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垂着眼踢着脚下的石子，大抵是有些累了，思绪有些放空。
　　走到十字路口前看见是绿灯下意识就往前走，忽然手被攥住，很用力的向后，她没防备地向后跌入了一个怀抱，而后一辆车从她面前呼啸而过吹起了她耳边的碎发。
　　那辆车闯红灯了，没减速，透过玻璃隐约看到车主在打电话，如果刚刚没被人拉住，撞到的就是她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飘散的思绪才拉回笼，耳边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你做什么？”
　　沈林意抬眸就看见陈洲译拧着眉看着她，语气甚至可以说是带了些怒气。
　　她有些没反应过来：“我，走路回家啊。”
　　“车。”
　　沈林意眨了眨眼，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眼尾弯了弯，“你担心我？”
　　陈洲译眉头皱得更深了，松开手，捡起刚刚扔在脚边的一提矿泉水，刚刚面上拂过的情绪烟消云散，仿佛只是她的错觉：“不是我也会有别人。”
　　沈林意看了一圈，“这里只有你。”
　　陈洲译敛着的眼睫动了动，不打算再说什么，提着水往回走。
　　“喂，陈洲译，那你为什么生气？”她又不傻，对于这个平常对什么都淡淡的人来说，有一点情绪起伏都很明显。
　　“没有。”
　　“哦。”沈林意没再追问，反正她刚刚已经听出来了，“你出来就是来买水吗？”
　　“嗯。”
　　“给篮球队员的？”不等他回答，大跨一步到他跟前对上他的视线：“有我的吗？”
　　“……”
　　陈洲译止住脚步，对着她的视线两秒，而后另一只手拎过袋子的一边，“自己拿。”
　　“谢谢啦。”沈林意心满意足，拿了最上面的一瓶柠檬苏打水，原本就上挑的眼尾笑起来更加勾人，眼底映着迎面的光，心情很好：“陈洲译，我回家了，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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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学校再读两天便是国庆，沈林意差点忘了应该是已经忘了市里有个比赛，附中国庆放四天，正好一个赛程结束，所以直到国庆结束都没见上陈洲译。
　　每次都是坐大巴来回，好的时候是教练自己开车带他们去，但不论哪个，沈林意晕车的毛病都避免不了，所以她一上车几乎都在睡觉。
　　回来的时候有些堵车，一路停顿的次数很多，甚至还有几次急刹，导致沈林意眼睛都闭不上，胃里一阵翻涌，所幸比赛都结束了。
　　下车的时候还是程远扶着她下去的，生怕她晕路上，不过沈林意底子不差，喝了几口水就没多大事了，程远他们说要溜出去玩儿，沈林意没跟着去，准备回班补觉。

　　月考成绩已经出了，教学楼底下就立着一个年级光荣榜，总分以及每一科都有排名。
　　沈林意走过去的时候余光瞥了一眼，脚步一顿，又往回退了两步。

　　总分第一，陈洲译。
　　和第二名的成绩呈断层式，拉了几十分。
　　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地理，第一的名字全是陈洲译。
　　沈林意回想起来她九门不过不过二位数的成绩……

　　回到班，历史课还没下课，沈林意从后门喊了声报告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历史老师张荣华也是他们的班主任，用PPT讲着中国近代史，绘声绘色，底下的人听得津津有味。
　　沈林意撑着脸看了一会儿，许是思考了一番，慢吞吞地从桌肚里掏出历史书，翻到张荣华讲到的那一页。
　　张荣华看见沈林意进来的时候点了一下头，之后就没再管她，毕竟以前上课从没见她抬过头。但当他视线再次扫过下面的时候，语调都变了一下。
　　不仅抬头了，还掏出了历史书，一副要好好听他讲课的样子。

　　破天荒的，沈林意一下午都没睡觉，什么课她就拿什么书，不仅张荣华，其他老师也一样很是震惊。
　　先不说她听不听得懂，至少没睡觉了。
　　真是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