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同人（磊兰）双魂》莫渐离

1、第 1 章

　　从自闲山庄出来，方兰生就开始做梦。
　　梦里，永远都有一个人抱着手肘站在那里，一身黑衣，脸模糊着看不清楚，只有腰上不知道是什么，闪烁一点青碧色的光芒。
　　“你是谁？”
　　“为什么会在我的梦里？”
　　方兰生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的，他每一次都试图跟那个人交谈，却从来没有成功过。那个人只是站在那里，抱着手肘，默默地凝视他，方兰生甚至能感觉的那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冷淡的视线。
　　这个事实让他觉得沮丧。可惜他依旧想破了头也想不出那人是谁，只是觉得那种熟悉的感觉，让他觉得安心。
　　“管他是谁，有什么好沮丧的。”方兰生抓着头发郁闷的嘟囔。
　　直到青玉坛惊变，方兰生看着自己被化作焦冥的二姐，觉得连视线都变得一片模糊——二姐的死，少恭的变化，让他几乎承受不住。
　　翻腾了大半夜，才满脸是泪的昏睡过去，梦里，又是那个黑衣人站在那里，冷淡的样子，却让他惊惶的心安定下来。
　　方兰生坐到地上，低低的开口：“你知道么？二姐死了。是少恭杀的。”那种撕扯肝脏的痛再次从心底里蔓延开来，满口苦涩。
　　“居然……居然是少恭杀了二姐。”他把头埋到双臂之中，开始喃喃的讲话：“小的时候爹娘都不管我，是二姐一手把我拉扯大的，那时候不喜欢她，觉得她凶的要命，后来生了场病，二姐在我身边守了三天三夜。我醒过来，就看见她哭得跟核桃似的眼睛，那时候才知道她是对我真的好。可惜还是不懂事，想法子逃开她管教我……总想着有一天成了大事，再也不用她管我，到时候她也不用忙了，说不准能对我温柔些。”
　　方兰生摇了摇头：“可惜……”
　　“少恭也是……小的时候大家都看不起我是和尚的儿子，只有少恭肯和我玩，对我好。我是真的把少恭当兄长看待的，可是，他杀了二姐，居然是他杀了二姐。”
　　方兰生深深的低下头去，呆呆的睁着眼睛看着那一片黑暗。
　　突地，肩上被人拍了拍。
　　方兰生吓得一下子跳了起来，便看见那个一直不肯跟他说话的黑衣人就站在他身后，见他站起来，便将手收了回去。
　　肩膀上微凉的触感还在，眼前那人却生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你你你！”方兰生指着他说不出话来，突地，一个名字跳进了他脑海里：“晋磊？！”
　　黑衣人嘴角挑出一抹笑来，点了点头。
　　方兰生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怎么……怎么可能？你不是早就死了么？”方兰生猛的大叫起来，拼命地抓头。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你不就是我么？你活着，我怎么可能死了？”晋磊讥讽的笑了笑，抱着手肘开口，熟悉的声音，却莫名的带着金属冷感。
　　“什么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什么你不想承认……？什么！你什么意思！”方兰生更加拼命地抓头。
　　“你再抓小心以后变成秃顶。”晋磊冷冷的说：“我当然是说有你这么个转世真是丢人，有仇，报了便是。”
　　“什么跟什么！你说的轻松，你做起来试试？”
　　“我自然是办得到的。”晋磊冷笑道。
　　方兰生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他怎么就忘了自己上辈子的事迹——晋磊是的确办得到的。
　　对方见他不说话，便道：“有什么好想的，难道你准备放任那个欧阳少恭继续去做他的焦冥？”
　　“怎么可能？！”方兰生瞪大了眼睛叫道。
　　晋磊微微挑起眉梢，说道：“那不便是了，下定了决心要阻止他，以前那些情谊什么的，你还想他干什么？”
　　“我……”
　　晋磊闭上眼睛，一副冷淡的样子：“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不能犹豫了。”
　　“可是……”方兰生看着他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可是……贺文君……你没有后悔过么？”
　　他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因为晋磊猛的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原本冷漠而淡定的眼睛第一次有了波动，复杂的仅凭方兰生的脑袋永远读不懂的眼神。
　　晋磊看了他一会儿，转过身去，便走进了沉沉的黑暗中，不管方兰生怎么叫，怎么道歉也不肯回头。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仿佛那一晚的对话，只是方兰生脑子里凭空冒出来的念头，唯一不同的是方兰生在每个梦里，都知道眼前的人是晋磊。
　　第二次的对话，其实也并没相隔很长时间。
　　是在和少恭决战的前夜。
　　方兰生看着眼前依旧抱着胳膊站在黑暗里的晋磊，低低的说：“晋磊，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如果能从少恭那里活着回来，就去娶孙小姐照顾她一生，我们上辈子欠她的，这辈子我来还吧。”
　　他沮丧的站在那里，低着头。
　　“你那个叫襄铃的姑娘呢？”似乎过了一辈子那么长，黑暗里传来晋磊的回答，方兰生听不出他到底是喜是忧。
　　“襄铃……”方兰生低垂了眼角，却没有伸手抓头发，眉梢也沉重的垂着，然后说：“其实襄铃她也不一定是喜欢我的。而我，没有任性的资格了。”
　　他这话说得有些没头没脑，晋磊却是听明白了。
　　方兰生听见他在黑暗里叹了一口气，他听见晋磊说：“你这个惫懒样子，怕是要师妹照顾你。”
　　方兰生抓了抓头：“我也知道我不会照顾人，只是，只是……”
　　晋磊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微凉的指腹触在眼睑上，没有用力，方兰生感觉他靠了过来，伸手从后面抱住自己，开始他是有些慌张的，很快又镇定下来，眼睛上的凉意让他安下心来。
　　“我知道。”晋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依旧是那种淡淡的口气：“我知道你是想替我去还债——我晋磊一生，不曾后悔自己造下的杀孽，只是……”
　　方兰生知道他摇了摇头，因为柔软的发丝从自己脖颈中滑过，有些痒，让他不禁缩了缩脖子。
　　“只是我最终还是欠了师妹。”晋磊低低的道：“谢谢。”
　　“啊？！”方兰生惊讶的低呼了一声：“你……你居然跟我说谢谢，我没听错吧。”
　　身后的晋磊低沉的笑了起来，方兰生感觉到什么柔软微凉的东西触到了后颈上，正在疑惑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晋磊又重复了一遍：“兰生，谢谢你。”
　　方兰生觉得自己的脸烧了起来。
　　从那天之后，方兰生再没有做过那个黑沉沉的梦，他也再也没有看见晋磊。
　　也许他放下了，也就真正的消失了，方兰生默默地想，他为晋磊感到高兴，却也为再也看不见他感到难过。有的时候，夜晚从梦中醒来，伸手去抱住身边的妻子的时候，他会想起那一次后颈上的触感，温柔而微凉的触感。
　　很久很久以后，久到小玲儿也嫁了人，孙小姐应了算命先生的话，一世平安，儿孙膝下，在丈夫怀里里幸福的合上了眼睛。
　　久到木头脸都已经复活，和风晴雪一起上了昆仑山，传来消息说自己当了天墉城的执剑长老，而风晴雪和红玉结伴周游天下。
　　久到方兰生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小玲儿趴在他床头哭泣，风晴雪和红玉也满脸忧伤，就连木头脸也再次从天墉城私自下山跑来看自己，身后还跟着天墉城掌门。方兰生在昏昏沉沉里，再次陷入了那一片黑暗。
　　黑暗里，有人抱着手肘站在那里，一身黑衣，腰上一点青碧闪烁。
　　方兰生看不清他的脸，可是他知道晋磊在微笑，褪去了冷淡神色的微笑。方兰生看见他从黑暗里伸出手来，他听见晋磊的声音：“兰生，你来了。”
　　他也微笑起来：“我来了，晋磊。”

　　注：小玲儿是方兰生和孙小姐的小女儿，至于为啥叫小玲儿……其实是大家都那么叫我也就跟着写了【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