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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这顿饭沈霁宁吃得心事重重。

      原本就不太坚定的事情在一刻变得更加踌躇又犹豫。

      蔚南溪到底喜欢不喜欢她呢?

      他们家室对等,从小一长大,又都是同代人中的天骄。

      他对她很温柔,甚至可以称得上言听计从。

      京阳高门谁不艳羡?

      可蔚南溪从来没有说过一个字的喜欢,甚至连一个轻轻的吻也没有。

      —

      郗霆的公寓静悄悄的。

      许行知默不作声的睁了眼,简单收拾下了下后,跻身进厨房忙乎。

      而后打车去医院。

      他到时早上九点,许毅山还睡着。

      他将煲好的鸡汤放下,在一侧认真做练习册。

      查房的医生路过,驻足说了两句。

      “病人的情况并不乐观,昨天晚上又疼了一宿,最后不得已打了针睡下了。”

      许行知沉默地看向面颊枯瘦的父亲,两年的时间,他已经受了太多病痛的折磨。

      这次来京阳,期盼的好转和奇迹都没有到来。

      医生叹气道:“你也早做准备,癌症晚期就算找到匹配的骨髓也很难医治了,更何况现在的配型还这么紧张;如果可以的话让病人……”

      话音越来越小,最终戛然而止。

      他没有说完后面。

      但许行知知道,他是想说放弃治疗吧,让病人安详的离去。

      许行知问:“安乐死的人会感觉到疼痛吗?”

      医生怔了下,说:“几乎不会有。”

      许行知平静的说:“等有时间,我问问父亲的意思。”

      他接着道:“一切尽人事,听天命。”

      医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病患家属。

      你说他不在意吧,来京阳半个月了,只要有时间就过来陪着。

      恨不得二十四小时看护。

      偶尔几次不在也都是千叮咛万嘱咐。

      但你要说他在意吧……人活一世什么最大?

      生死呗!

      他能看清生死,而且是最亲近之人的生死。

      日子这样过了很多天。

      许行知两点一线的跑着,一直到开学。

      返校那天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

      梧桐荫茂盛,蝉声低鸣。

      他买了辆自行车,自驾到学校。

      或许是第一天,京阳一中的学生来的参差不齐。

      教室里有一股灰土的味道。

      班主任大致扫了眼,交代道:“来的同学先把卫生打扫一下,一会儿人到齐了,我们开班会认识一下。”

      稀稀疏疏,二十左右的人动手操作起来。

      搬桌椅、拖地、擦窗户……

      许行知和一个高个子、身穿篮球衣的男生分到一组。

      对方很健谈,搭话问:“你是今年新转学籍过来的吧?”

      不同于普通高中靠考试成绩进入。

      京阳一中是私立学校,学费昂贵,而且入学门槛极高。通常来这里念书的都是当地有钱有权的二代或者三代。

      且他们小初高直升,很多都是认识的。

      许行知“嗯”了声。

      对方很义气地拍了拍他胸膛:“那以后我罩着你!”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顾回,回家的回。”

      许行知被后一句逗笑。

      “我叫许行知,行路回家的行,知道的知。”

      两个男生笑做一团。

      许行知也在长达两个月的压抑中展开了眉目。

      站在窗台上擦玻璃的女生道:“谁把水换一下啊,太脏了!”

      许行知刚好忙完手上那点:“我来吧。”

      教室的门关着,有女生正在里面擦拭。

      给许行知开了条缝隙,他倒身出去。

      忽然,后背的触感一软,好像贴上了什么东西,一股温热的气息吹的他脖子痒痒的。

      许行知意识到了什么,慌忙起开。

      回眸,他应上了林晚清那双万年寒冰似的眼睛。

      沈垣在一旁打趣似的道:“这么热情的啊?上赶子倒贴。”

      许行知有些语无伦次,因为他刚才后背贴上的部位靠近林晚清的胸部。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个,我没有……”

      林晚清冷冷扫他:“你口痴啊?”

      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够附近的人听见。

      一片笑声。

      许行知垂下头来,放弃抵抗:“不是。”

      林晚清“哦”了声,眼睛睨着他。

      “那就是故意的?”她轻轻哼了下:“你不会还觉得我们是五六岁的时候吧?”

      许行知说:“没有。刚才真的是不小心。”

      没待两人再多说什么,班主任过来了。

      她盯着手上没有任何扫除工具的两个人,冷冷问:“才来?”

      她指着里头的钟:“八点半了,来上学还是来逛街的?”

      林晚清没有吭声。

      沈垣笑嬉皮笑脸的道:“当然是学习来的,逛街我去商场好不好,学校多破啊!”

      年近五十的、一头爆炸大卷的女人险些被气出心脏病来。

      “你再重复一遍?”

      沈垣不甘示弱:“京阳一中破是事实啊,怎么,校长还要带着它走出国门,引向世界啊?外国人不吃这套的吧?!”

      班主任道:“这么瞧不起,你还来做什么?”

      沈垣摊手道:“我妈订的,不然你以为我想来。”

      班主任道:“那就给你妈打电话。”

      沈垣哼声:“干嘛?”

      班主任直白道:“联系她给你办理退学。”

      沈垣毫不在意:“那你说的太晚了,他俩都出国了,至少三个月才能回来。”

      班主任显然不信:“是吗?今天放学我去你家里做家访。”

      沈垣:“随便你。”

      几人进去,教室只剩伶仃几处还没有收拾,班主任让都坐下,先开班会。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莉,数学教研组组长,也是高一八班的班主任。之后如果哪个同学有紧急情况,可以打这个电话给我。”

      她在黑板上写下一串数字。

      “今天班会两个事情,第一,严禁迟到早退。刚才那两个八点半到的同学,下次上课,我要看到你们的检讨,不能低于三千字。”

      许行知同桌的男生低呼:“三千字,搁那写散文呢!”

      话音落下,他被讲台上的班主任抓个正着,杀鸡儆猴问;“第三排那个同学,你有什么问题?”

      顾回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班主任道:“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尊重是守时,我尊重了你们,希望你们也一样。”

      “第二个事情,军训。”

      “直升的同学应该都不陌生,每届高一都会跟部队训练半个月,今年的选址在邙山七连。要求全员参加,没有病例的不得缺席。”

      她对着名单忽然点名。

      “许行知是哪位?”

      许行知有些懵,起身:“老师我是。”

      班主任陈莉道:“你暂代班长一职,军训期间和宁沂月把人数对好。你负责男生,她负责女生。”

      两人应下。

      —

      另一侧,京阳郊区。

      沈霁宁忙得热火朝天,头顶带着施工的安全帽,边走边观察。

      底下人汇报着工程的进度。

      沈霁宁道:“还有安全方面,一定看好,别出什么意外。”

      底下人应声,接着汇报下一项。

      沈霁宁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她走到一侧的草丛前,电话那头传来女人哽咽的哭声。

      ……

      电话挂断,沈霁宁的眉头凝成一团,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她跟监理人说了声,而后驾车驶向京阳市第一人民医院。

      二十二层里,人来人往,却始终是那么几个,带着哀婉的叹息。

      女人跪在地上,哭泣哽咽的磕头:“沈小姐,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一定要帮甜甜找到脏源好吗?她今年才两岁啊,她爸爸又因公殉职了,我真的……真的不能再失去甜甜了!”

      沈霁宁连忙扶她:“泠泠,你先起来。”

      女人纹丝不动,望着病床上插着各式仪器的孩子,麻木了一般,重复着:“我真的……真的不能再失去她了。”

      沈霁宁坳不过她,无奈叹息。

      “你这又是做什么呢?不相信我吗?”

      “虽然这两年我们联系很少,但是泠泠,哪怕是看在她逝去的父亲的面子上,我也会帮这个忙的。”

      女人的眼里终于有了一缕清明,颤颤站起身,执着道:“救救她——”

      沈霁宁点头,再一次肯定道:“我会的。”

      靠在走廊灰白的墙面上。

      沈霁宁想:境遇大抵是最能改变人的东西了。

      两年间,邹泠从一个青春靓丽、偶尔还有些孩子气的女生,变成了绝望的少妇。

      不是心里承受能力太脆弱。

      只是接二连三的事故让人猝不及防。

      丈夫因公离世、女儿生下来就患有严重的心脏问题。而今,再不找到合适的脏源也要离她而去。

      易地而处,沈霁宁觉得自己也会疯掉。

       她疲倦的揉了下太阳穴。

      一道很清脆温和的声音忽然响起,惊诧唤道:“小宁姐?”

      视线被挡住了大半。

      沈霁宁抬头,也有些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许行知道:“我父亲也在这家医院。”

      沈霁宁忽然想起,顿时觉得尴尬起来。

      理论上,她和许毅山风马牛云集互不相干,然而,人家唯一的宝贝儿子被她养着呢!

      好在许行知很敏锐,察觉到了这一点。

      先她一步解了围,道:“父亲刚刚喝了药睡下了,小宁姐你呢?怎么也在这里,哪里受伤了吗?”

      沈霁宁摆了摆手,将因为出汗而黏腻在脖子上的头发理了理,道:“受一个朋友所托,帮些小忙。”

      许行知的视线向屋内移了移。

      他见过这个女人,带着孩子转院到这里七天了,总是哭,甚至干过带孩子一块死的事情。

      好在,最后被巡房的护士发现了。

      捡回了两条性命。

      沈霁宁道:“那孩子的父亲是烈士。”

      许行知怔了怔。

      大抵是因为第一次看见烈士遗孤。

      沈霁宁接着道:“但我怎么也难将他和这两个字联想在一起。”

      “我总记得他大学时候高高瘦瘦的,说话特别风趣,只要跟他在一起啊,没有难过的时候。”

      “可能邹泠也是那么想的吧,所以义无反顾地嫁了。只是没有料到,王泽会离开的那么早,连未出世的女儿都没来得及见一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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