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看一叶舟》枝行也

4、第 4 章

　　“舟儿，你看好，这套功夫是你们段家的。”
　　这日常幼哥哥该做的差事都办完了，总算是一身闲。世人常言，华家二公子活得倒是潇洒，最烦那种喝酒应酬之事了。他办完自己的事情之后，通常是潇洒离去，和自己的兄弟行走于江湖之上。
　　常幼哥哥本领强，心也善，遇见坏事常常是拔刀相助的，江湖上他的名声是很好的。
　　更何况，他年纪轻轻，三十出头的样子，就创造了一套华家剑法。
　　我想学他这套华家剑法，但是常幼哥哥却硬要先表演段家的剑法。
　　那套剑法我是见过的，我父亲母亲会舞，我哥哥会舞，我姊姊也会舞，唯独我不会。
　　“既然是段家人，就应该会这套段家剑法。”常幼哥哥说的很轻很轻，似乎是在征求我的同意。
　　我点了点头。
　　常幼哥哥将他的剑拔出，在空中舞动。段氏剑法讲求潇洒自如，和常幼哥哥的气质刚好相配。
　　恰逢春三月，院子里的桃花恰好开了，落了几片飘在了常幼哥哥的剑上，美得很。
　　剑法美，人也美地很。
　　他在空中舞着，我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剑最终滑落，擦过我的脸旁，但是我一点儿也不慌，一点儿也不担心，还是笑嘻嘻地看着他。因为我相信常幼哥哥的实力，我有自信，他再怎么样也不会伤着我的，多半是和我闹着玩的。
　　但是旁边的巧儿不知道，只是在一个劲的着急：“公子，你快伤着姑娘了。”
　　常幼微微笑了一笑：“你不相信我的实力，怎么可能伤着舟姑娘呢。”然后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将自己的剑递给我，“按照我的办法练，你先拿着剑。”
　　我接过剑，这的的确确是一把好剑，但是我感觉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到过它一样。
　　我没有多问，紧紧握住剑，聚精会神地听着常幼哥哥的指导。
　　常幼哥哥站在我前面，缓缓地展现了招式，每一步，每一个跳跃，每一个转身都充满了力量和美感。
　　我跟着他做，动作有些生疏，但是我还是尽力跟上了。
　　不知道是我有天赋还是常幼哥哥教的好，不一会儿我就领略到了其中的精髓，动作渐渐熟练了起来。
　　风吹过，花儿在风中摇曳，开得那么的绚丽。
　　我拿着剑，用心地练着。
　　汗水布满了我的额头，我还是没有停下，任凭汗水一滴滴掉落在我的身上，地上。
　　“舟儿好歇息一会了。”
　　听到常幼让我停下我才停下，我站在原地，仿佛是练武入了迷。巧儿忙上来拿起手捐为我擦汗。
　　“舟儿练武天赋极佳，若是再练练，定然能有一番成绩。”常幼笑道，“我今日教你的段氏剑法你要牢记在心中，改天我再教你其他的。”
　　“姑娘聪明，干什么都能成。”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和巧儿已经成了很好很好的朋友，她处处为我说话，我也很喜欢她。
　　常幼哥哥将剑拿出给了我。
　　我摇了摇头，推说不要。
　　“我已经让人去造上好的剑了，你这几日先拿着我的破剑耍吧。”
　　再要是推说不要就绝对不会是我的风格了，我开开心心地接受了这把宝剑。
　　天色渐晚，我用过晚饭就和巧儿去了自己的房间。
　　闲着无事，我就去隔壁翻翻常幼哥哥的书，帮常幼哥哥磨磨墨，或者是和巧儿说说话。
　　白日无聊，我就在院子里逛一逛，练练武功；去街上逛一逛，买些好看的小玩意给自己，给巧儿，给常幼哥哥。
　　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好生快活，这是我最想过的生活，这是我这十年来最幸福的日子了。
　　真希望这种平衡不要被打破啊。
　　这天，我和往常一样，在院子练着我的剑。常幼哥哥说我进步很大，我很是开心。
　　但是我看到远处有个人影，我感觉有些眼熟，不是常幼的，不是府里的人。我怕是进了什么坏人，悄咪咪地跟在他后面走着。
　　我几乎是要认出他来了，一晃，他不见了。
　　我正环顾四周找那个人呢，我听见了他的脚步声。
　　我转过了头，此人还是一身素衣，手拿着扇子，正是阮勋阮淮书。比之先前，他更加的斯文清秀了。
　　他和上次一样，对我作揖表示尊重。
　　“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要问呢，华家小妹妹怎么偷偷摸摸跟着别人呢。”
　　“我是怕有坏人进来。”
　　“你怎么不怕我是坏人呢。”那么清清秀秀一个人，笑起来倒是坏坏的。
　　我瞪了他一眼：“你面容清秀，武功自是没法和常幼哥哥比的，想来也做不了什么坏事。”
　　“你怎么知道我武功没得和你常幼哥哥比呢。也对，华公子剑法举世无双，我是不能比，但是其他人我是不好说了。”
　　阮淮书还故意加重了“其他人”三个字，其他人指什么，猜都不用猜了。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不过你这小姑娘样子的，怎么剑法那么狠厉。”
　　“你管我。”
　　“练武还是得踏踏实实的练的，不能坏了根本。”
　　我瞪着他，不想和他说话。不管是巧儿还是常幼哥哥都说我有天赋，就独独他一个人说我剑法狠，说我基础不是很牢固。
　　我不喜欢听，我不爱听。
　　他似乎是觉察到我这种心情了，朝我笑道：“到底是大小姐脾气，被我这么一说就生气了，可见你的常幼哥哥还是太宠着你了。”
　　“不过嘛，我看着你还是挺有天赋的。好好练，准能成事。”阮淮书摆了摆手，然后转身要离去。
　　我才发现我最想问的问题没有问，我急忙跑上去：“喂，你还没说呢，你为什么来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来这怎么能见的到您啊大小姐。”阮淮书挑了挑眉戏说道。
　　“你。”我再次选择了瞪着他，“你再开玩笑我就叫我常幼哥哥来了，你现在说了，我好偷偷带你溜出去，咱们既往不咎。”
　　阮淮书爽朗地笑了一声：“你常幼哥哥请我来的，他开了雅集会，请我们这些人文人墨客，文弱书生来他的院子里来做客。不只是我，府里还来了许多人，他们都知道往哪里走，我是第一次来，不清楚往那边走，不小心来到了姑娘的院子里，还请姑娘宽宏大量，带我去大厅。不过也正是我不识路，才刚好遇到了您。”
　　我笑了笑，内心却是不信的，他这么聪明，我不信他不知道：“算了，那我带你去吧。”
　　其实我是想要见见我的常幼哥哥的。
　　我把阮淮书带到厅上，这里人有好多，我有些害怕，还没有和常幼哥哥打过招呼我就走了。在别人眼里我或许是走了，其实我没有走。
　　我的好奇心驱使着我悄咪咪地躲在风屏后面，想要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我不知道常幼哥哥知不知道我躲在这里，反正阮淮书肯定是知道的，他向我看来，和我对视了一眼，朝我坏坏地笑了一下，朝着我摆了摆手。
　　“华公子，我认为你这种想法确实是不妥的，其中理由有三......”阮淮书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向常幼哥哥，从从容容，不急不缓。
　　我因为站得比较远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只看到阮淮书一袭白衣，在人群中很是耀眼。他侃侃而谈，满面春风，整个人散发着年轻人的自信，又有着读书人的端庄和雅度。
　　似乎所有人都能看到阮淮书。
　　但是我偏偏能看到常幼哥哥，他就是坐在那，温温柔柔地看着其他人，耐心地聆听着每个人说的话，或垂目思考，或偶尔插言几句。
　　我渐渐的被这种情景吸引了。
　　若我是男儿身，似乎也可以去那，和他们一样，侃侃而谈。
　　可若我是男儿身，似乎我早就死了，随着段家的倾倒一起埋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我看的太过入迷了，以至于我没有发现已经是夕阳西下。
　　人已经散场了，我还站在原地，回味着刚刚那番场景。
　　一个极其温柔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是常幼哥哥。
　　我有些紧张，怕他会问我为什么在这里，在这里干什么。
　　但是我不必紧张，因为那是常幼哥哥，他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可算找到你了，巧儿找不到你都快急哭了。快走吧，舟儿，我们吃晚饭去。”
　　我笑了一笑，整个人精神了许多。
　　我跳着走在常幼哥哥的前面，他一边跟着我一边让我慢慢走别绊倒了。
　　常幼哥哥就真的像我的大哥哥一样伴在我的身边，不会怪我，不会责备我，他会鼓励我，一直表扬我。
　　“对了，刚刚我的朋友和我夸了你的剑法甚妙。舟儿是不是又有进步了。”
　　“那常幼哥哥什么时候教我华家剑法呢。”
　　“明日便教，明日便教......”
　　此时的我是多么开心啊，多希望时间能停在这一妙啊，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在常幼哥哥的前面像这样慢慢地走着，享受着我的幸福，享受着我的人生。
　　幸好，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