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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回到东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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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希文散下一头秀发,用梳子一下一下地顺着,道:“殿下居于高位,万民皆系于殿下一人之身,臣妾理解殿下的辛苦。”
李承乾苦笑道:“我又何尝不想过轻松舒服的一生呢?”
“只是希文啊,太子之位我已经坐上了,若是我不坐这个位置,等待我的绝不可能是平静安然的生活。”
温希文默然:“臣妾明白的,殿下辛苦了。”
李承乾摸着温希文的秀发,道:“希文,或许你也有感觉,我待你是不同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是大家闺秀吧。
李承乾笑道:“是因为,我从你的身上,看到了我心之所向的东西。”
温希文也顾不得其他了,问道:“是什么?”
李承乾揉了揉温希文的头,道:“你仿佛是在乡野之间长大,高兴便是高兴,生气便是生气。即便有的时候会有所伪装,只是你的伪装太过于拙劣,根本就藏不住。”
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温希文心中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李承乾继续道:“天家无感情,我从小在宫中长大,表满上大家其乐融融的,但实际上下人们麻木谄媚,兄弟们相互猜忌,只有母后对我是真心爱护。但是去年她也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陛下呢?”
“陛下?陛下关心我,鞭策我,是因为我是太子,而不是他的儿子。今日你既然见到了四弟,你当是看得出来陛下对我与对四弟的区别吧?”
我怎么敢置喙你们之间的事情啊。温希文顿时觉得这话有点接不下去。
“你瞧,你也感受到了吧。”李承乾围上温希文的脖子,将头埋进了温希文的玉颈中,“这个世界上,大约只有你能让我这么放心了。”
李承乾话中的脆弱,感染了温希文,顿时对这位历史风评不好的皇太子,多了些怜悯。一个在贞观十年之前,一直优秀上进、文采飞扬的皇太子,在贞观十年之后,变得离经叛道、喜怒无常,这未必只是李承乾一人之过。
温希文第一次听到,李承乾心中竟然有这样多的苦闷,仿佛一个缺爱的孩子,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戒备和恐惧。李承乾所说的这些,表达出来的意思大约是:这个世界上,他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直到温希文说道:“殿下,时辰不早了,该就寝了。”
李承乾这才从无助中重新缓过神来,道:“是了,那便睡吧。”
迁宫其实也没什么,该搬的早就搬完了,只不过是王英准备一辆马车,将最后两位主子从仪和殿重新送回到东宫去。
两位主子在马车上一路无话,倒是让兰玥和王英不太适应了。
进过一天忙里忙外的,温希文终于重新回到了她的“小窝”,仪和院。
李承乾早在马车进到永昌宫时便下车了,不过他特意吩咐了,不必让温希文再折腾,直接乘坐这两马车去仪和院。
温希文回到小院,小院的宫人们都得前来迎接,又是一番繁复的流程,良娣回宫才落下的帷幕。
温希文回来还有一些收尾工作要做,兰玥跑去监督宫人们做事去了,仪和院宫人们还在将东西搬来搬去,温希文如一摊烂泥一般摊在了床上。
仪和殿离着东宫不远,只是一路上的颠簸并不少。如果只是温希文一个人坐着马车回宫,她还可以半躺着颠过去,但是这日是和李承乾坐在一辆马车上,温希文便不得不注意礼仪体态。于是乎,这就更是消耗人的体力精力了。
躺了好一会儿,温希文有些渴了,便慢慢支起了身子,还望四周,熟悉的朴素环境,熟悉的格局样式,只是多了些温希文在仪和殿做的家具。
圆桌上面正放着一个茶壶与两个茶盏。温希文起身走到圆桌处,提起茶壶,便发现里头没有水。
嗯,好吧。幸而温希文心态平和,并不生气,来大唐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养成凡是责骂下人的习惯。只是忍者渴缓缓地躺回了床上。
待到晚膳时,温希文坐在圆桌前,兰玥帮温希文布菜,道:“殿下与良娣初回东宫,小人去问了王总管,说是永昌殿那便的小厨房还没收拾出来,今晚就委屈良娣吃东宫膳房的膳食了。”
温希文味同嚼蜡:“无碍。”只是难吃罢了,反正吃不死人。
兰玥又道:“下午,殿下命王总管传了话来,说是许久没有陪太子妃了,太子妃怀孕辛苦,殿下今晚便宿在太子妃的东德殿了。”
温希文面无表情:“哦。”李承乾要去哪儿管我什么事,我又管不着。
兰玥看着温希文脸色不佳,默默扒饭,以为是李承乾不来,心中难过,想要劝一劝,又不知道从何劝起,只能默默在一旁叹气。
只是若是兰玥能够听到温希文的心声,就会发现她的心情不好,主要来源于今晚的膳食实在是太难吃,继而怀念起她在仪和殿时快活的日子,这才心中有些憋闷,和李承乾真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然而等到夜深时刻,温希文洗漱完,人都已经躺在了床上,兰玥突然兴高采烈地飞奔而来:“良娣,良娣,殿下来了!”说着就想要将温希文从被窝中拽起来。
他来做什么?温希文想着。
不管兰玥的动作如何之快,此时给温希文梳妆是铁定来不及了。兰玥连忙取了一件外袍,给温希文披上,好歹不让温希文面见李承乾时太过难看。
李承乾进门时,温希文便就是只披了件衣服的样子,前来迎接。温希文行礼道:“殿下。”
李承乾上前将温希文扶起,道:“免礼吧,在仪和殿里也没见你这么多礼。”
两个人便坐到椅子上。
温希文嘟囔道:“臣妾在仪和殿时,无人管教,如今回了东宫了,自然要守着些礼,否则不就容易落人口实了嘛……”
“下午王总管传过话儿了,说殿下今日宿在太子妃的屋里,怎么忽然又来臣妾这儿了。”
兰玥此时奉上两杯茶,放着。
李承乾喝了喝茶,道:“这也怪你,和你在仪和殿那段时间,口味被你给养叼了许多。太子妃那儿的吃食,没有你这儿的好吃,今晚的晚膳孤都没用几口。如今饿了,便来你这讨吃食来了。”
温希文瞧着李承乾,认真道:“可臣妾这儿的膳食都已经撤了,殿下即便是过来,也吃不上什么东西啊?”
“哦对了。”温希文又突然想起来,耿直道,“臣妾今日的膳食也是膳房送的,可能还比太子妃那儿的更差一些。殿下若是连太子妃的膳食都吃不惯,那么臣妾这儿的您就更吃不惯了。”
“……”李承乾一时语塞,接着又道,“太子妃那儿床太硬了,孤躺上去睡着根本睡不着。”
温希文好心提醒道:“殿下,太子妃如今有孕,即便如今她已过了前三个月,胎像稳固,您也不该和太子妃同床共枕,以免发生意外。”
“况且现在晚膳刚过,也不是睡觉的时候。太子妃所怀乃是您的第一个孩子,大唐的嫡皇孙,您应当陪太子妃说说话,哄哄太子妃开心才是。”
“……”李承乾的脸色黑了一黑,继续道,“太子妃那儿没有椅子,孤坐的腿麻。”
“啊,是了。”温希文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李承乾忽然高兴了起来。不等他开心几秒,却听到温希文道:“太子妃如今身子还不算很重,若是等到七八月的时候,肚子便很大了。如今的坐法确实不适合太子妃。”
“明日臣妾便给太子妃送两把椅子过去。”温希文一副认真脸。
李承乾的话语中带上了一丝委屈:“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吃醋吗?”
温希文奇怪道:“臣妾吃什么醋啊。”
李承乾道:“昔日父皇要赏给房大人几房美妾,房大人屡屡推辞。父皇追问之下才道是房夫人善妒不许。父皇召见房夫人,要房夫人松口,房夫人死活不肯松口。后来父皇赐下毒酒,她也面不改色,毫不犹豫地喝下,这才发现父皇所赐乃是醋。”
“房夫人可以为了房大人喝醋,你怎么就没点反应呢?”
温希文心中翻了个白眼:房夫人那是替人受过好吧,你还真当她善妒呢。你父皇给房玄龄家里塞人,是为了什么,谁说的清啊。若是房玄龄真把人收进来了,以后的日子不得过得战战兢兢,万一哪句话说错,就被这些“枕边人”给告到李世民的案头,这日子怎么过啊。
房大人不过就是让房夫人背一个善妒的名头,便能省去那么多的麻烦,况且他们老夫老妻的互相理解,私下也定然会补偿。
谁知道你家父皇那么狠,上来就给人赐毒酒啊。
房夫人那是被赶上架的鸭子,没办法了好不好。
温希文心中当然是这么吐槽着,但是面上不能这么说:“殿下也说了,那是房大人和房夫人夫妻之间的事情。臣妾虽为东宫良娣,但是有自知之明。太子妃才是东宫的正室,殿下的妻子。臣妾这个位置说得好听是平妻,说得难听就是妾罢了。”
“一个妾吃正室的醋,臣妾是嫌命长,活得不耐烦了吗?”
“……”
温希文瞧着李承乾,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问道:“殿下今日来究竟是做什么的?”
李承乾气急败坏道:“想你了,行不行?”
“可是我们昨日才,唉!”温希文话都没说完,便被李承乾一把抱起。
“殿下,帘子没拉!”温希文挣扎道。
“闭嘴,没人会看!”
兰玥默默地替两位将帘子拉上,守到门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