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示区域.常青树》灼华酌冬

5、模拟考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个不停，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准确无误地按下延时键，赖床不起的人翻个身继续蒙头睡。
　　林陌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像一个巨大的木乃伊。
　　林致远已经把早餐准备好，眼看儿子房间一点动静都没有，只好去敲门。
　　“儿子，再不起来，上课要迟到了。”
　　听到含含糊糊的应答，林致远无奈摇头。林陌什么都好，就是早上爱赖床。不管头天晚上几点睡，第二天早晨仍然醒不过来，要是不上课，又没人叫他的话，他能睡到中午。
　　过了五分钟，林陌终于走出了房间：“爸，你今天不上班？”
　　林致远将早餐放好，示意他坐下，说道：
　　“今天下午，爸爸要出差，早上在家收拾行李，”说到这，林致远想了想，接着说：“估计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林致远把热牛奶递给林陌。
　　“爸爸已经联系好家政公司，这几天会有人定时来打扫，准备晚饭，只能委屈你将就几天了。等爸爸回来再好好补偿你。”
　　林陌咽下嘴里的面包，说：“我能照顾好自己，我不喜欢外人进家门，晚饭我可以在学校吃，再不行点个外卖也能凑合。”
　　看儿子态度坚决，林致远只好顺着他。
　　林陌手机提示音响起，他点开看，是陆萧发来的消息。
　　“还没好？”
　　林陌立刻抓过沙发上的书包，一溜烟跑了。
　　林致远有些诧异，林陌这架势像是急着去见什么人。刚到南城一中没几天，就已经和谁关系这么近了吗？中老年人林致远同志感觉自己可能真的老了，完全不懂现在的年轻人的行事作风。
　　和林陌不同，陆萧生物钟很准。每天早上六点半，他准能从睡梦中醒来。以前一个人的时候，他很早出门，偶尔会在学校后门一家粥铺吃早点，再慢慢去学校。
　　现在，他好像习惯了等待。
　　林陌睡相很差，睡觉总喜欢翻来覆去。陆萧见到他头上翘起一撮毛，看着有点呆。
　　陆萧忍俊不禁，顺手给他捋了捋。
　　林陌眼睛倏地睁大，陆萧居然笑了，不是蜻蜓点水，一闪而逝的笑。而是发自内心，毫无顾忌的笑。
　　“你笑起来很好看，干嘛总是冷着一张脸，太暴殄天物了。”
　　陆萧收敛住笑意，一本正经地说：“没什么值得笑的，除了你。”
　　林陌明白他的意思，但总觉得这句话有歧义。
　　知道今天要考试，平时嬉笑玩闹的学生都安静地看书。林陌刚进教室，就看见他的同桌兼班长张志同学在那抓耳挠腮，显然在为这场考试提心吊胆。
　　“没事吧？”林陌问。
　　“你不紧张吗？”张志看着一脸淡定的林陌，“平时成绩怎么样？”
　　林陌想了想，拖长声音说：“还……好吧！”
　　“你问这干什么？”
　　梦白接过话，苦大仇深地说：“班主任规定，分数不达标的人，晚上要上两节晚自习。”
　　南城一中的校长李国强在管理方面很有一套。除非上级部门要求，否则无论哪个年级周末都正常双休，并且非常人性化地规定高一高二年级不用天天上晚自习，来不来上课全凭自愿，重点班则由班主任自行规划。
　　“哎，你说陆萧会不会又拿第一？”坐林陌旁边的两个女生小声议论着。
　　“这还用说吗，哪次年级第一不是他。”
　　提问的女生叫陈玉，注意到林陌正看着他们，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扯了扯另一个女生的袖子。
　　林陌冲他们笑了一下，将视线转到陆萧身上。没想到陆萧也在看他，猝不及防四目相对。
　　林陌脸上的笑意放大，冲他眨眨眼。
　　陆萧淡定收回目光，有点心虚。他觉得自己有点奇怪，总是会不自觉的关注林陌。他把这归结为自己朋友太少的缘故，毕竟除了苏益，喜欢往他跟前凑的人就这么一个林陌。
　　一场考试下来，林陌没有太大感觉，除了数学卷最后一道大题没有把握，其他科和以前考试时差不多。
　　旁边的张志就没这么乐观了，他有点无精打采，正碎碎念着，林陌仔细一听，这小子居然在祈求自己不要被何东逮住，因为考语文时他没把握好时间，作文结尾很仓促！
　　“别想太多，肯定没问题。”林陌随口安慰。
　　“借你吉言。”
　　下午，体育课。
　　南城一中提倡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绝不会有其他科占用音乐、美术、体育等副科课程的事发生，对学生的各种社团活动，体育竞技都很支持。
　　现在已是下午四点整，凉爽的秋风把空气里的闷热都吹散了。
　　一班的体育老师郭兴，正用他那大嗓门朝着跑道上的学生喊：“加快速度，还有一圈。”
　　郭兴声如洪钟，自带扩音器功能，惊得树梢上的鸟险些失足掉落。
　　学生一片哀嚎。
　　林陌提速跑到陆萧身边，说；“体委说自由活动时想打场篮球，你来不来？”
　　“不去。”
　　“那你要干什么？”林陌不依不饶。
　　陆萧：“看风景。”
　　他想起第一次看见林陌时的情景，神情颇为愉悦。连个纸杯都投不准的人，技术能好到哪去？
　　然而，事实证明林陌那次确实是失误。
　　身高一米八的林陌存在感极强，与班上男生相比，几乎是压倒性的，除了陆萧和旁边观战的郭兴，就他最打眼。
　　接传球与上篮动作一气呵成，看得出林陌实力很强。
　　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引得围观女生连连尖叫，搞得队友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因为谁也不想在这么多女生面前失了面子。
　　同一时间上体育课的班级不少，很多人都被这热闹的场面吸引，慢慢往这边靠拢，将一班所在的场地围得水泄不通。除了以陆萧为中心，一米为半径的看台。
　　林陌不是爱出风头的人，眼看自己这边比分难以被反超，他就下了场。有个比较大胆的女生给他递了一瓶矿泉水，出于礼貌他没拒绝，朝那女孩温声道谢。那女孩看他收下顿时心花怒放，但随即看见林陌顺手给了旁边中场休息的同学，眼里的光逐渐暗淡。
　　林陌径直朝陆萧走去。
　　“我口渴，还有水吗?”林陌将稍长的刘海往头顶捋了捋。
　　“这瓶我喝过了，去超市给你买瓶新的。”
　　陆萧刚要站起身，林陌就从他手里拿过那半瓶水，仰头喝了一大口。
　　林陌平时白净的脸颊因为刚运动过而透出一点红，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可能是林陌喝得太急，一滴水从他的嘴角流下来，划过精致的锁骨，直至没入胸口。
　　陆萧喉结滚动，只看了一眼就迅速移开目光。
　　梦白坐的地方离陆萧和林陌很近，将他们的举动尽收眼底，惊得嘴里能塞下一个鸡蛋。众所周知，陆萧有洁癖，但他居然没有阻止林陌，这说明了什么？
　　梦白感觉这完全不能细想，趁着没人发现，小心翼翼的将视线挪回，装模作样地看着球场，眼角余光却一直留意着林陌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