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情诗》bigbiggoose

19、Psat 第十九章 是光

　　考试结束在周三上午，正好下午社团课，但大考过后的社团课是不设置签到的，更多的意义是让刚考完试的学生自由活动释放下压力。
　　迟宴就是这个时候的球赛。
　　萧缘和凌时收拾着随意堆在走廊的书，把课桌恢复到原位，又帮着打扫了一下课室乱七八糟的废纸。
　　估计迟宴的比赛要开始了，自己答应过他会去看的。
　　他看了看表，回头拍凌时：“哎，去不去看球赛，沈知幸肯定会上的。”
　　凌时眼睛亮了亮：“去。”
　　隔壁的罗子澄凑热闹：“帅哥打球？我也要去看！”
　　“哎，”她戳了戳坐在前面的余景雁，“和我一起去呗，你看你整天在这看书多闷啊。”
　　余景雁回过头来，目光扫了萧缘一眼，点点头。
　　四个人慢吞吞往篮球场走，今天天气很好，太阳有点烈，罗子澄爱美，撑了把伞遮太阳，萧缘却享受难得天晴。
　　不过快夏天了，这样的天晴会越来越多吧。
　　篮球场早围了一堆女生在看，也不少去看比赛的男生，萧缘虽然晚到，但还是能露出一双眼睛看清楚球场上活动的人。
　　比赛快考试了，双方在热身，还请来了校篮裁团来当裁判和记录员。
　　迟宴一身深蓝色球衣，一个跳投，篮球穿过球网发出“簌”地一声。
　　人群密密实实围了球场一圈，迟宴一个回眸，却在重叠的人群后看到了萧缘。
　　那双漆黑的眼睛陡然亮了一下，像是火柴擦亮在黑暗中的一瞬。
　　他扬起嘴角笑了，阳光把他的脸照得灿烂，像是少年自己散发出来的光。
　　少年惹人心动。
　　萧缘不自在地咽了咽喉咙，但是内心还是忍不住开心起来，隔着人群回应了他一个浅笑。
　　几声哨响，球赛开始了。
　　跳球被沈知幸抢到了，他带球跑了几米直接传给了迟宴，迟宴直接三分线跳投。
　　球进了。
　　开场第一个球不到一分钟。
　　六班也很强，只是反应慢了一拍，也没想到迟宴会直接三分线就起跳。
　　接下来场面胶着，双方接连进球，比分差距一直维持在十分之内。
　　很快迟宴就出了汗，汗水覆盖在肌肉上泛着阳光的颜色。
　　萧缘在下面看得很专注，一时也有点手痒。
　　梅雨时节以来自己都没怎么摸过球，放寒假的时候倒是天天打……
　　六班技术不错，有个刺头却有点脏，防守进攻间夹杂着推搡，专门盯着迟宴。
　　迟宴两次进攻都被他拉扯打断，眉眼间浮现出一点不耐。
　　陶承瀚皱眉，想上去替迟宴理论几句，却被他用眼神制止了。
　　那刺头叫周毅，球技不错，球品着实一般，已经被吹三次哨了。
　　他不想陶承瀚和别人起冲突，自己也不想，周毅要是再犯两次就会下场了。
　　投球时又被撞了一下腰，迟宴黑着脸“啧”了一声。
　　周毅挑衅地朝他勾了一下嘴角。
　　萧缘有点担心地往前走了一步，球场上气氛紧张，他看得入神，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前面，站在了第一排的位置。
　　迟宴瞥了萧缘一眼，似乎不想当着他的面和别人冲突，迅速回到自己的场防守了。
　　尖叫和加油声有点尖锐地刺着萧缘的耳膜，让他也跟着焦灼起来，不自觉舔了舔嘴唇。
　　几轮奔跑迟宴截断了对方球员的球，球权又落到了迟宴手上。
　　他运了两下球，在和队员的配合下顺利到了篮下。
　　飘逸的几步下来，他双脚离地开始上篮。
　　萧缘的眼皮跳了一下。
　　篮下防守的周毅用手肘朝着迟宴的腹部撞了过去。
　　这个动作极其隐蔽，落在观众眼里可能都无法察觉异样。
　　但是离得最近的沈知幸看见了，他本能地冲了上去，挡在了迟宴和周毅中间。
　　周毅的手肘撞上了沈知幸的腰，下了狠力，沈知幸闷哼了一声，摔在地上，脚踝处一声脆响，让他脸色都白了几分。
　　“知幸！”迟宴叫了他一声，看他捂着肚子神情难受，不敢轻易去扶。
　　沈知幸旁边围满了人，其中也包括萧缘和凌时。
　　他看起来崴了脚，迟宴握着他的小腿动了一下，他马上疼得倒吸了一口气。
　　凌时下意识要拨开挡在前面的人上去扶他，但是七班的人抢先一步围了过去，一左一右架着沈知幸起来，要带他去校医室。
　　凌时怔愣了几秒，落寞地放下了手。
　　迟宴压抑许久的怒火因为沈知幸的受伤腾地点燃了，脸上被明显的阴云覆盖，回头推了周毅一把。
　　“打球怎么这么脏啊你。”
　　“看你不老实几次了，吹几次还这样！”
　　七班的球员愤然骂道。
　　周毅却耍赖般说：“谁看到我撞他了，明明是他自己不知道干什么跑过来…球场上碰撞不是很正常吗！”
　　迟宴上前揪住了周毅的衣领，冷声道：“道歉。”
　　周毅脸色被勒得发红，恼羞成怒反推了迟宴一把。
　　六班的班长马上过来拉架，拉着周毅打圆场：“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周毅性格比较冲动。”
　　“冲动？”迟宴冷嗤一声，“把我们球员撞倒受伤就一句冲动？”
　　班长被他这么看着，额头也不自觉冒了点汗，连忙对周毅说：“道歉！”
　　周毅不说话。
　　六班的球员也纷纷拉他下来：“你别打了，下场吧。”
　　周毅冷笑了一声，走下了球场，眼睛一直盯着迟宴不放。
　　迟宴眼里含着戾气，对着周毅无声做了个口型。
　　周毅读懂了，马上炸了起来要和迟宴打架，被六班的人死死拉住了。
　　“周毅你老实一点，自己理亏不知道啊……”
　　“你能打得过七班那么多人吗……”
　　他举起来的拳放了下来，眼神却是不愤的。
　　这么一出闹剧之后，六班的球员问迟宴还打不打。
　　周毅不行，六班其他人还是挺好的，一个劲替周毅道歉。
　　“…打吧，约了这么久还是打完它吧。”
　　话音未落他就被打断了。
　　“宴哥！我们不够人啊，我们一共就五个首发，知幸伤了我们少人！”陶承瀚喊了一声。
　　“七班有人上吗？”迟宴问了一句。
　　七班来看的人不少，但是他们班物理化学政治的冷门配置，男生本来就不多，能打球的更少了，凑齐五六个人都很难，更别说还有人不在。
　　没人应声，迟宴刚想说“要不算了”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萧缘。
　　萧缘一直看着迟宴，此时和他目光交接，左右张望了一下，愣愣用手指指了一下自己。
　　萧缘：？
　　迟宴眼睛忽然亮了，走过来问：“你打不打？”
　　明明刚才还满眼不耐烦，但在面对萧缘是一身戾气却忽然消散了，语调都不自觉带上几分温和：“你要不要来？没事随便打打就好。”
　　旁边的人也不想这场球赛草草了事，忙附和着：“友谊赛嘛，随便打打。”
　　萧缘看着迟宴点点头。
　　深蓝和黑色球服间混入了一个蓝白校服的影子，没和七班的人打过，有点难配合，一开始打得有些局促。
　　迟宴又进一个，回防时经过萧缘身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放开打，我给你传球。”
　　有了迟宴这句话，萧缘放开了手脚去打，他本来就是打小前锋的位置，和打后卫的凌时配合得很好，但没想到换了迟宴给他打配合也心领神会。
　　七班刚换了位置有点不习惯，接连被六班进了连三个球。
　　萧缘难得的好胜心被激了起来，对抗时也下了足力，过人突破防守后轻盈上篮，篮球打板入筐。
　　迟宴吹了声口哨，朝他伸出了手。
　　萧缘回防，经过他身边时伸手拍了一下他的掌心。
　　他吹口哨的样子带点痞，酒窝笑出来又有点少年特有的鲜活，底下的女生兴奋的用手肘互相撞来撞去。
　　萧缘打出了手感，长着斯斯文文一张脸，打起球来挺凶，核心力量又强，控球很稳，跳投时更是精准，一连进了好几个，把比分扳了回来。
　　少了周毅一颗老鼠屎，球场上虽然紧张，却难得和谐。
　　六班的球权，被连追几分，前锋有点冒进，过人很猛，传球出去时，被萧缘从侧面扑过来一个抢断。
　　萧缘不小心被对方过来接球的球员撞了一下，手中的篮球脱手飞了出去，直直砸向站在球场边的观众。
　　余景雁个子小，挤到了最前面，正看得入迷，一个篮球就朝她砸了过来。
　　她惊诧地睁大了眼睛，随即下意识紧紧闭上。
　　预期的疼痛没有发生，她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在了她脸前。
　　萧缘挡住球往迟宴的方向一送，迟宴几番运球还是选择在三分线投。
　　球进了，砸地的声音和吹哨声一同响起。
　　51:54
　　七班赢了。
　　七班来围观的学生爆发出一阵欢呼，六班也输得起，挨个儿来握手。
　　对面的中锋还特地找萧缘说了句对不起。
　　“打太急，不小心撞到你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下次还一起打。”萧缘心情不错，校服半湿，前额的碎发因为汗水黏在脸上，被迟宴按了一张纸巾。
　　“打球挺厉害的啊。”他笑着说，“我们班的人还说下次也要约你打球呢。”
　　萧缘擦了擦汗：“那下次你在下面看我打。”
　　“口气挺大啊。走，去厕所洗洗，我换件衣服。”他搭上了萧缘的肩膀，挺自然地搂着他的脖子，单手拎着衣服就朝教学楼那边走。
　　萧缘轻嗤了一声：“一身的汗。”
　　却没躲开。
　　这样自然的相处倒是少了很多别扭，此时此刻萧缘觉得，堆积在心里的愁云散去了不少，漏进来的阳光让他本能地高兴起来。
　　他本来就没打算打球，没带换的衣服，用迟宴的毛巾擦了擦，洗了把脸。
　　“给。”萧缘把毛巾从门上面递进去，迟宴接了过来，指腹不经意蹭了萧缘的手腕一下：“你在外面等等我？”
　　“好。”
　　迟宴擦了擦身子，换好衣服刚出来就被一块抹布砸到了脸。
　　抹布从身上掉下来，被迟宴接住，扔回了洗手台的盆里。
　　“你就这么输不起吗？”他看着洗手台前的人，“周毅。”
　　“不好意思啊，没注意。”他笑了一声，一副料想迟宴也不能怎么样的样子。
　　迟宴有点想发作，但顾及到外面的萧缘，又不想多说什么。
　　他现在只想和萧缘快乐回家。
　　算你走运…他低声骂了一句。
　　萧缘可能是等久了，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就走了进来。
　　“迟宴，怎么了？”萧缘走到迟宴旁边，看他下颚的疤痕沾了水渍，水滴沿着下巴滴到了胸前的衣服上，洇湿了一小片。
　　他皱眉，目光移到周毅脸上，又转移到洗手台前的水盆。
　　“……”萧缘的眼神冷了下来。
　　这样的表情在他这张脸上好像没有什么威慑力，周毅自顾自洗着抹布，也没把面前的男生放在眼里。
　　萧缘上前一步，一只手掀翻了装满水的塑料盆，里面的水哗啦一下泼到了周毅脸上。
　　“操…你他妈的…”周毅没想到萧缘真有这个胆量替迟宴还回来，恼羞成怒下一拳朝着萧缘挥了过去。
　　拳头半路被截住，迟宴站在萧缘身后，手掌挡住了周毅的拳头发出一声闷响，捏着拳头用了足力，让周毅疼得表情有些扭曲。
　　“松手。”萧缘对迟宴说。
　　迟宴知道萧缘一向脾气好，照做了，一把甩开了周毅。
　　谁知下一秒萧缘就朝着周毅的膝盖踹了一脚。
　　这一脚收了力，但周毅还是吃痛地踉跄了一下，后背撞上了厕所门，摔进了厕所隔间。
　　萧缘抄起旁边的拖把，拉上厕所门卡住了锁。
　　周毅在里面砸门：“你他妈放我出去！操，我跟你没完，萧缘你放我出去！等老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