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举头三尺有神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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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宅，二楼书房内，棕红书桌前坐着和段升八九分相似的中年男人。
他带着金边眼镜，深邃的眉眼盯着手中把玩的银色镂空金属球，球体里镶嵌一枚透明晶体。
“想离开段升吗？”
段潜渊古井无波地问。
“想。”
汪昭没有一丝犹豫。
段潜渊抬眸，握紧手中的球体：“多谢你，疏导装置成功复刻了你的精神波动”
“作为报答，我可以让你和你家人一起离开段升的视线。”
汪昭望着那双和段升极为相似的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睛，一股寒意爬上脊背。
如今这个局面，这个人又默默参与多少呢？或者说他站在高处静静注视这一切。
他在知道她的存在时，是不是就想到了今天。
她的脑海闪过一连串的记忆碎片，却抓不住头绪，她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段潜渊不希望自己儿子有把柄。
走出段家别墅，阳光暖暖打在她脸上，寒冬的冷空气都被驱散，今天是个好天气。
认识她的仆从弯腰向她行礼，她不自在地眼珠子乱转，余光中捕捉到什么，她脚步顿住，忽然改了方向。
她走到花园前的草地，问正在架子上平铺编织挂件的女仆：“这是什么？”
“小姐好，这是少爷的东西。”
汪昭盯着那些花花绿绿的编织挂件，有各种小动物，还有熟悉的毛线织成的花朵。
这些小玩意和这座古朴厚重的大宅子格格不入。
——妈妈跟她说过有人在她直播间买了很多编织挂件，经常一买就够她做上十几天，似乎是女朋友很喜欢，所以才一直买的。
见她不说话，女佣怕怠慢这位身份贵重的小姐，继续说着：“少爷买的，管家怕放仓库太久染上霉气，让我们拿出来晒晒太阳。”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少爷的品味一下转变，但作为打工的，老板和老板儿子喜欢什么，也不是他们能够置喙的。
汪昭嗓子有些哑，很难把这些简陋的小东西和段升那张矜贵的脸放在一起：“他，买了很多吗？”
女仆点点头：“嗯，少爷买了很多，几乎每半个月都会拿回来一袋。”
女仆看着眼前这个眼睛泛红脸色却很苍白的女子，生怕对方不高兴，想到小姐主动跟她说话，她忍不住急急忙忙压低嗓音补充道：“小姐，我们都很喜欢你！”
她来了不到半年，却也见识过段少爷的恐怖气压。
本来段老爷就是个阴沉性子，父子两人一起出现在段宅，这里的仆人都是胆战心惊，生怕一不小心被老爷少爷责罚，仅仅是他们的一个眼神，都压迫的他们想直接跪下。
女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张望四周，怕别人瞧见她跟贵人讲话，小声继续：“你在的时候，少爷脸色都好多了，连带我们都轻松起来了。”
虽然管家勒令不让他们跟小姐说话，可是看着小姐伤心的模样，她还是想安慰小姐。
“谢谢你。”
汪昭捏着一瓣红色的毛线花，转头离开段宅。
女仆有些担忧地望向那个消瘦的背影，小姐似乎状态很差。
随即她又想这些编织挂件，少一个应该不要紧吧。
毕竟少爷很喜欢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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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昭在车上，联系顾鸣飞。
顾鸣飞的联系方式是从纸条上获得的，上面还写了：想救你姐姐，我有办法。
她决定带着姐姐去浮屠。
死马当活马医，她在中央塔的内部网络查到过顾鸣飞的信息。
曾经的3s级天才，和段升一样的受人瞩目。
顾鸣飞几乎可以算是精神分析师的开创者，为了遭受精神怪物重创昏迷的母亲，他提出了将向导的脑波连接到受精神创伤的哨兵大脑里，既然昏迷者困在精神世界，那么就由外来者带他们出来。
如此大胆的想法，一开始所有人都不看好他。
但随着遇上的精神系怪物越来越多，昏迷的哨兵也随之增多，顾鸣飞在五年前成功将一名刚陷入昏迷不久的a级哨兵唤醒，精神分析师这个名词才逐渐出现在觉醒者世界。
只是两年前，顾鸣飞似乎受伤，他脱离中央塔，成为一名非法觉醒者，被华国通缉。
作为开创这个职业的先驱，她确定顾鸣飞的话不是在框她。
段潜渊说她有一天时间可以收拾，也就是说他确定这一天内段升不会回来。
正好，汪昭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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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顶高耸的哨向配合中心内，魏子砚望着正给他疏导的一个清秀女人，手腕翻动反握住对方搭在他手背上的手掌。
“你的疏导真有用啊，我感觉我好多了。”
魏子砚眼里溢出深情，语调温柔暧昧，手不老实地摩挲对方的手腕和手心。
他最近被那个女人搞得名声很晦气，为了摆脱嫌疑不背中央塔追责他家动用了不少关系，而且很多曾经的p友向导们都不想和他扯上关系，搞得他只能来中心找新的目标。
鹅蛋脸的女向导面露恶心，猛地抽回手，怒骂道：“疏导完了就走，动手动脚的小心我举报你！”
女向导眼底闪过愤怒和鄙夷，那个跳楼的女向导的消息可是传遍了整个中央塔的，毕竟最后引的那位都露面了。
那个跳楼的女人的情况也被扒的干净，其中对她的绑定对象魏子砚，这个人已经上了中央塔女向导的黑名单了，s级确实稀少，但是也差这一个，谁还看得上人渣啊！
中央塔对向导的关怀远大于哨兵。
在觉醒者中，除了s级以上的向导，大多数向导都处于弱势群体，很容易被哨兵骨子里的施虐欲和征服欲弄伤，所以中央塔和管理局对向导设有很多保护措施。
其中就有一条是：向导感觉到被冒犯被伤害有权利拒绝给哨兵疏导，一但确认向导所述正确，视情节严重而定，处罚不定。
最低为监管一个月，最高除以死刑。
起码在中央塔内，向导的地位高于哨兵。
当初在2412级新生班门口被段升揍的快死的姚洪涛，目前正在疗伤。
孟怀安曾经告诉汪昭，姚洪涛恢复好以后要给中央塔当苦力整整十年，也就是他必须去关闭地下城而且还没有积分获得。
眼前面对女向导的骂喊，哪怕魏子砚家庭背景不低，等级也比对方高，他也不敢回嘴。
这里到处都是监控智能飞行机器人，一不小心就会上中央塔“照顾对象”名单。
他脸色难看地哼了一声，仿佛在说对方不识好歹，转身重重甩上门离开。
汪昭在任务板块发了个确定魏子砚实时位置的任务，看见魏子砚并告诉她这人在哪里，就可以获得十积分，不限条数。
很快就有人回复了她。
魏子砚怒气冲冲地走出哨向配合中心，刚顺着阶梯往下，一个女向导迎面堵住了他。
他眯起眼，居高临下打量对方，长得还不错就是气色不太好，也不是不能下嘴，只是……有点眼熟。
正思索着，对方微笑，手抓住胸前什么，一股强大的精神力瞬间扎进他脑袋，他当即惨叫出声。
“啊！”他抱着头疼得“噗通”一声跪下，s级哨兵，就跟条落水狗一样狼狈惨叫。
汪昭低头看着他，慢慢走到魏子砚阶梯上面一节台阶，她变成了俯视之人。
魏子砚好半天才缓过来，他察觉到周围过路人幸灾乐祸的视线，怒上心头，连带刚刚被哨向配合中心内女向导的斥责一起，他整条右手变出毛发就像大型猛兽的前足，有着锋利长而弯曲的指甲。
“哪里来的臭表子！”
魏子砚因为愤怒没控制好异能使用度，连同脸部也浮现出部分野兽毛皮，眼睛已经变成野兽的竖瞳，气势暴涨，一掌就要拍过来。
他眼里闪过得意，是这个女人先用精神力攻击他的，他这是正当防卫，中央塔会全面通缉这个女表子，而他能获得大量积分！
变粗变壮的兽掌异常狰狞巨大，和它比起来，汪昭显得脆弱不堪。
凌厉的劲风刮起，吹的汪昭发丝晃动，下一刻巨掌拍在了距离汪昭三寸之上的位置，有一道无形厚实的精神屏障挡住了魏子砚的攻击。
s级以上的精神力可以凝聚为实体，汪昭手里握着的，可是目前最顶尖的2s级精神怪物的晶体，能突破这道精神屏障的，一只手数的过来。
这时，魏子砚皱眉盯着对方，还在怀疑眼前这个人是否是s级以上的高级向导，就发现这个奇怪的女人仍旧在笑。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记忆变得清晰，这是疯狗的专属向导？！
也是那个b级向导的同学，那个女人似乎经常提起一个人的名字——许朝。
“你是许朝？！”
女人不回答，一只握紧胸前的东西，另一只手竖起一根指头，朝上指了指。
似乎在说举头三尺有神明。
魏子砚下意识跟随往上看去，猩红的电子眼冷冷注视刚刚发生的一切，飞行机器人羽翼极速扇动，中央塔内所有小机器人在这一刻接收到上级传输的指令前，异口同声的从体内传出一道传遍全塔的声音：
“嘀——s级哨兵魏子砚在非训练区域使用异能进行暴力殴打行为，现开始全塔追捕！”
魏子砚猛地睁大双眼，竖瞳剧烈震动，他不可思议的惊呼出声：“不！不对！明明是你——！！！”先动手的！
他话还没说完，附近所有哨兵已经赶到，一场围追猎杀开始。
汪昭握紧项链，慢慢离开这个地方。
她钻了空子，当初她的精神波动未被收录进中央塔数据库里，所以这些能够监控异能使用情况的机器人无法察觉到她是否动用精神力。
这个事情她在很早之前就发现了，当时还在想她怎么可能利用这个bug去坑别人，如今倒是用的很利索。
她听着背后的惨叫，心脏几乎快从嘴里跳出来，刚刚对方要打死她的架势和眼神，都让她很害怕，但是她必须这么做。
魏子砚给了张晓雨希望，又给予她绝望，或许他不是杀死张晓雨的直接凶手，那也是罪魁祸首。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抬头望向天空。
中央塔的高楼太多了，连广阔无垠的天空都被分割成一块又一块，这里，到底不适合她。
她又去找了杨莞儿，之前确实是她不地道，瞒着朋友独自外出，害朋友被罚，辜负了对方的一片好意。
她将自己账户上剩下的几千积分转移到了杨莞儿账户上，给对方发了一条道歉短信，简单收拾了些换洗衣物，她关上宿舍门，走出中央塔。
没有一个人阻拦她，她背着书包，坐上之前的车，前往a市医院。
她和顾鸣飞约在a市医院碰面。
安静的双人宿舍内，汪昭的房间桌上，摆着一张写了字迹的纸和一朵红色的编织花，窗外晴空万里。
作者有话说第42章 举头三尺有神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