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撕破脸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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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自己行为太过失礼，沈青山猛然回神，懊恼地用手掌抹了下脸，这才暂时缓解刚刚的异样。
宋晓梅是有夫之妇，他不好在这久待，于是从一旁又摘下几束菖蒲放到宋晓梅的面前，用手轻轻捏了几下，紧实的菖蒲棒变得蓬松，看着密密麻麻的种子顺着风远去。
他站起身与宋晓梅道别：“我先走了。”
说完后，又觉得该继续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最后男人尴尬地笑笑，冲一旁的球球摆了摆手。
宋晓梅轻声回应：“好，再见。”
后两个字听到沈青山的耳中，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想说的是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转身离开，背影慌乱。
女人的眉眼精致漂亮，细长的睫毛在阳光下呈浅棕色，一颦一笑在沈青山心里难以忘却。
宋晓梅觉得好笑，每次遇见沈青山的时候他总是一副手无足措的模样，明明个子又高又大，长得也略显凶悍，行为却总是透露出一种腼腆拘束的感觉。
她笑着摇摇头，不去琢磨这些，专心陪着球球研究菖蒲棒。
没过多久，在晒谷场打牌的一群村民似乎知晓了什么事情，开始压着声音议论，纷纷骚动。
随着八卦内容的变化开始情绪高昂，宋晓梅心中隐隐有了猜测，抱起球球往人群边缘走去。
“吵的那叫一个激烈！我当时就说那个姓赵的不好惹，李家老婆子还觉得攀上什么高门大户了，现在栽了吧？”
“李家打那点儿小心思，赵家肯定忍不了，这次高低得把李茹给踹了，你就看着吧！”
“要是俺儿找个那样的女人，我也不同意，结婚好几年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好不容易生一个还被她捂死了，这样的女人都命硬，克夫又克子。”
讨论的正激烈，突然有人发现了角落里站着的宋晓梅，大家顿时消了音安静下来，表情都有些尴尬。
宋晓梅倒是坦然一笑，对叔叔婶婶们道：“我先回家看看，你们聊你们的。”
然后对球球说：“球球，给爷爷奶奶们再见。”
球球乖巧地甩着羊角辫，冲他们摆手。
她抱着球球离远后，那群人才继续讨论，只不过口中的主角变成了宋晓梅。
宋晓梅没走太远隐隐能听见身后有人议论：“李家这媳妇儿长得是真漂亮，就李强那样的打着灯笼都难找，也不知道咋找到的，性格又懂事听话，可惜头胎怀了个闺女。”
这种评头论足的话她听了太多，从她小时候他们就讨论自己的性别，总是在背后指指点点。
后来宋晓梅长大成家，生了女儿，在背后议论纷纷的其实还是那群人，一捧瓜子伴着唾沫星子就能把人评的体无完肤。
宋晓梅刚踏进李家的院子就听见里面吵的不可开交，赵婉玉声音尖锐，说出的话咄咄逼人，就连平时刁蛮的李母也暂处下风。
她刚进门，屋里的争吵暂时停歇，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到宋晓梅身上。
她把球球先放到屋里，又给女儿拿了一本小画书，叮嘱道：“宝宝乖，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妈妈一会儿就进来陪你。”
宋晓梅起身欲离开，却被轻轻拉住了衣角，低头看去，球球用自己肉乎乎的小手紧紧揪住她的衣服，看向她的眼里带着浓烈的不安与畏惧。
她眼眶一热，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摸了摸女儿的脑袋，然后挣开衣角往堂屋走去。
宋晓梅一出现，在角落里佝偻着身子甚至不敢抬头说话的李茹瞬间涨了气势，冲着她就是骂道：“宋晓梅你这个贱人，就知道掺和别人的家事，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话音刚落，她拨开挡在身前的李母就气势汹汹地向宋晓梅冲过来，女人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鲜红的巴掌印，红着眼的样子像被逼急了的泼妇。
宋晓梅还未来得及躲闪，赵婉玉就过来将她护在身后，扬声冲着在场的所有人道：“我看今天谁敢动她！”
李茹不敢招惹赵婉玉，即便被打成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心里却还是惶恐，生怕被赵家甩了，失去这个家境不错的夫家。
李茹停在宋晓梅几步远的地方，恶狠狠地瞪着她，却不敢继续上前，像是突然被冷水浇灭了怒火。
赵婉玉护着小鸡仔似的站在宋晓梅身前，指着李茹和李母的鼻子骂道：“瞧瞧你们一家的泼妇样子，要不是晓梅告诉我这件事我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头。李茹你觉得你能瞒天过海吗？我又不是傻子，还是说你打算先斩后奏，办完过继手续了再告诉我，以为我不能拿你怎么样了是吧？！”
李母见自己女儿被骂得不敢吭声，连忙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亲家母真是对不起，都是我出的主意，我想着小茹身体不好，这头一个孩子又刚出事儿，想着过继一个她心里能好受点。你看晓梅也是自家人，谁养不是养对吧？”
赵婉玉以前好歹读过书，李母那点小心思早就被她看透，她冷笑道：“你这算盘打得太响了，都是自家人？宋晓梅是你李家媳妇，孩子他爹是你儿子，你来给我说说哪个是我们赵家人？合着你打算让俺儿拼死拼活赚钱养着你们李家的孙子呢！”
李母根本不占理，一时间也偃旗息鼓，不知该怎么还嘴。
母女俩头垂的像个鹌鹑，窝窝囊囊的站在那。
气氛正僵持着，李强和他爹都下工回来，匆忙赶到连件衣服都没换。
李茹的丈夫赵兴也一同进门，原本还算宽敞的堂屋瞬间变得拥挤许多，气氛压抑的让宋晓梅喘不上气。
赵兴犹豫了下，母亲在场他不敢护着李茹，踌躇着走到赵婉玉跟前，却被她朝着脑袋就是一巴掌。
“看看你找的好媳妇儿，给我滚出来！”说完，赵婉玉拽着赵兴出门单独说话。
堂屋里只剩下李家的人。
没人再护着宋晓梅，但她根本不怕，挺直腰杆站在原地气势不输任何人。
从前她软弱没有主见，事事顺从李强和婆婆，连被欺负都忍在心里不敢反抗。后来才发现，真正让自己陷入难堪的其实不是任何人，而是事事隐忍不发，处处忍让的自己。
前世的自己早就已经死在了那个下午，现在的她不会再做软柿子任人欺负！
李茹开始向李强告状，把宋晓梅做的那些事情添油加醋地说给男人听。
李强见自己妹妹和母亲被赵婉玉欺负成这个样子，心里早就顺着他们，将罪魁祸首的名号安在了宋晓梅的头上。
瘦小的男人身上穿着沾满泥点的瓦工服，布满焦黄烟渍的牙齿紧紧咬着下唇，酝酿着怒火随时准备冲宋晓梅发作。
原本一声不吭的宋晓梅毫不畏惧地回视男人，字正腔圆地说：“怎么？还想打我是吗？有种你们李家人今天就打死我，我一定会化作厉鬼纠缠你们一辈子，让你们都不得好死！”
李强彻底被她这番话激怒，冲过来扬起巴掌就要狠狠落下。
变故就在此时发生。
整个堂屋都被闹的一团糟，根本没人注意身后房间的门被悄然打开，就在李强巴掌落下的一瞬间，一个小小的身影哭着抱住他的腿，纵使牙齿因为惯性撞到了男人的大腿，她还是死死抱住李强不撒手。
球球突然的举动拦住了李强，宋晓梅看见女儿身影的一瞬间，身体像是被冻住，血液瞬间回流，浓烈的恐惧与不安在此时涌上心头。
球球嘴里都是牙齿受到撞击流的血，哭着说着模糊不清的话：“不许你打妈妈！爸爸坏！”
宋晓梅被李强扇巴掌的时候、身体流血差点小产的时候都未曾畏惧。可当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未满三岁的女儿，跌跌撞撞冲出来保护自己的时候，内心那层防线彻底崩溃了。
她一个箭步过去抱起球球，失控地流着泪水冲所有人大吼：“这日子我不过了！李强我要和你离婚！以后你别再纠缠我们母女俩，从此以后我宋晓梅和你们家再也没有一点关系！”
所有人都被吓坏了，愣在原地不敢动弹，宋晓梅没管他们，转身回房间三下五除二地收拾完不多的衣物，带着球球头也不回地走出李家的大门。
身后李强低声骂了几句，想出来追，却被李母拦下来。
“追什么追！今天你要是敢出去追她，以后就再也不要回这个家！就是一个狐狸精，带着个拖油瓶迟早死在外头！”
李母恶毒的诅咒逐渐消失在宋晓梅身后，她满脸泪水哭的泣不成声，离开的脚步却没有一刻停顿。
她不能再继续犹豫和让步，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代表着她彻底和李家断了关系，不再有一丝情分。
球球被宋晓梅紧紧抱在怀里，她懂事的没再继续哭泣，而是用冰凉的小手擦拭母亲脸上的泪水。
可女儿越是懂事，宋晓梅心里就越痛苦。
球球还这么小，宋晓梅不敢去想她跑出来抱住施暴的父亲时内心有多么害怕，可为了保护妈妈她还是这么做了，连走路都会摔跤的年纪，抱着比自己还高的腿死死不撒手。
宋晓梅擦干自己脸上的眼泪，把球球放在地上，蹲下身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对女儿道：“球球不怕，妈妈没事，妈妈带你回家好不好？”
球球有点畏惧地摇了摇头，抱住宋晓梅：“不回去，坏人，打妈妈。”
宋晓梅再次抱起球球，拿着手里装着衣服的布包，一边走一边轻声道：“不回那个家，妈妈带球球回我们自己的家。”
作者有话说第8章 撕破脸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