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LDEN HOUR（鎏金时刻）》杜星泽

2、school life（1）

　　一星期后，社团课程开始了，安淮也如愿地进入了摄影社。社团老师说的任务与顾衡说得大差不差，在公布完小组名单后，在角落的一个女生却生气了。
　　社团结束后，安淮收拾着书包，“安淮，我们什么时候去拍照？”顾衡看着他，“这周六吧，我那天还没做好计划。”“好，一起走吧，我顺便带你看看学校环境。”安淮摇摇头，“我不会随便跟陌生人一起走。”顾衡被他的安全意识逗笑了，“这不好笑。”安淮背起书包走出了教室，顾衡刚准备走，在门口被一个女生拦住了，那女生戴了一个蝴蝶结，脸上画了淡妆，抓着顾衡的手撒娇道：“顾衡哥，我们上个学期不是说好了这个学期也继续一个小组吗。”顾衡抽出手，“是吗，取景拍摄不都是我做的吗，你不是只会向我请假吗，在我眼里你根本就不是组员。”顾衡好似一座火山，好像把积压心中已久的怨恨发泄了出来，可是那女生并不识相，“哥，我们的关系你不是知道的吗，我们不是定了娃娃亲了吗，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她一步步靠近顾衡却被一把推开，“够了王祈！这是家长之间的事，我跟你只是同学，我会和我妈谈谈这件事的，你家以前送来的东西我会还给你的。”顾衡气愤地拿起书包追上了安淮。“王祈，别生气了，我们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我认识几个帅哥，要不介绍给你认识认识。”一个女生拿着瓶水递给了王祈，“顾衡本来就是我的，小时候说的话我都记着，他没有资格破坏我们的感情！”
　　“安淮。”顾衡跟在安淮身后，“你有想好去哪取景吗？”安淮低着头径直走着，默不作声，“安淮，可以回答我吗？安淮！”顾衡不喜欢被无视，况且刚刚的事情让顾衡愤怒的心难以平静下来，他走到安淮的旁边抓起安淮的手，“安淮！你怎么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不理人……”顾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对劲，语气马上平缓了下来，“小淮？”安淮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扭过头去看着顾衡，“你怎么知道的。”安淮疑惑地看着他，“小淮，我们小时候认识……你忘了吗？”安淮愣了好一会，脑子里只反馈出资料查找错误的结果，“小时候我们经常在沙坑那玩，你以前还很喜欢跟着我后面。”安淮很努力地回想着，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安淮？”一个中年女性走了过来，把顾衡拉到了旁边，转身走到安淮面前：“你怎么还活着？现在为什么又缠上我儿子，我儿子没有你这个朋友！”安淮愣了一下，但是他记得能把他骂得狗血淋头的只有楼上的王阿姨，“王阿姨。”安淮刚开口就被打断了，“别叫我阿姨，我嫌恶心，像你这种人不是应该去那种特殊学校吗？怎么，你妈又靠哪个男人的关系帮你上的高中？”“是我自己考上的。”“别说梦话了安淮，从你小时候我就觉着你恶心，就是你妈生的一畜牲！你妈当初把我老公夺走，现在你又想把我儿子带走，你们一家子都是畜牲！”王姨一怒之下把保温杯里的热水泼向了他，安淮的手被烫到了，他被吓得连连后退，“够了妈，闹了这么多年你还没闹够吗，安淮是我的朋友，你没有权利对着人家评头论足。”顾衡拉着安淮的手臂走到了小区附近的药店，买了些药，他带着安淮坐到了公园里的一个长椅上，将药轻轻涂在他的手上，被烫到很疼，安淮一直把手缩回去，“把手拿过来，不涂药你的手就好不了了，以后你就不能摄影了。”谈到摄影安淮就乖乖听话了，把手伸了过去，“你说你，刚刚怎么不躲开。”“我……”安淮支支吾吾的半天吐不出一个理由，顾衡也了解安淮表达能力差，“我都明白，还有，我妈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现在就是有点疯疯癫癫的。”“嗯。”“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不过看到安淮躲闪着的眼神也知道他没少被欺负，“我把他们当做好朋友。”“以后被人欺负就找我，像小时候那样。”天渐渐黑了，肚子也饿了起来，“我刚和我妈吵了架，我想让她缓缓，今晚让我先去你家吃饭呗。”顾衡笑着对安淮说，“这个我要问问我妈。”安淮背着书包就走进了单元楼，顾衡跟在后面。“妈。”安淮推开门，母亲还是像往常一样出来接孩子，这次却多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阿姨好。”“儿子，这位是？”“阿姨您把我忘了啊，我是顾衡。”安淮母亲眼睛明亮了不少，“哦！顾衡啊，快进来坐。”母亲转身跑进厨房把菜端了上来，“不知道你来，所以菜可能不够，不够跟阿姨说，我给你下碗面。”“够的阿姨，我吃的不多。”“吃得不多这体型还这么壮，看来每天都很认真运动啊。”在寒暄的时候，安淮已经抱着碗吃了起来，母亲看了看安淮，“孩子，妈妈不是教过你吗，长辈还没动筷的时候不准先吃的。”安淮抬起头看着母亲和顾衡，“没关系的，他应该是饿了，让他吃着吧。”顾衡吃完饭后，他与安淮母亲对视了一下，母亲拍了拍安淮：“待会吃完饭就回房间看看书，我和顾衡有事要聊一下。”安淮吃完饭马上回到房间休息了，他知道有些东西他不可以去偷听。
　　“你妈妈现在怎么样了？”“还是疯疯癫癫的，刚刚我和安淮走回来不小心被她看到了，她又指着安淮骂了几句。”顾衡一脸愁苦，“我儿子的手咋了，怎么突然这么红。”“我妈把热水泼到了安淮手上……”安淮母亲一脸震惊地看着顾衡，“什么？”“实在抱歉阿姨，我没有管好我妈，我刚刚已经给安淮上好药了。”“孩子，这事不怪你，以后你要是想来这儿随时可以来，阿姨可以做饭给你俩吃，但是你能答应阿姨个要求吗？”“说吧阿姨，就当是我没有管好我妈的补偿了。”“你可以像小时候那样子和安淮一起玩吗，他没有朋友，他小时候一直把你当哥哥看，就当阿姨求你，以前怎么对安淮的现在就咋样好吗？”安淮母亲一脸哀求，“当然可以，当时只是我妈把我俩隔开了，但是这又不代表我和安淮的友谊被隔开了。”“好孩子，那就麻烦你了。”“不麻烦不麻烦，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阿姨再见。”“哎！”
　　王祈的手机亮起，上面写着“王祈！我查到顾衡旁边那个男生了！”王祈拿起手机：“说来听听。”“那个男生叫安淮，他以前和顾衡玩得很好，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分开了。而且，那个安淮好像还是个自闭症。”“是吗？明天放学跟我去堵他，哪个班的。”“高一七班。”
　　隔天，放学铃声响起，安淮背起书包走到班级门口，却被两个女生拦住。“请让一下。”“你说让我就让，那我这个学姐当得岂不是很没面子？”王祈一下就抓住了他的背包带，大声呵斥道：“你最好离顾衡远点，他是我男朋友，我俩本来是一个小组的，就是因为你这个第三者，如果我跟顾衡的关系出了什么问题，你以后就别想下地走路！”她狠狠地把安淮推到了地上，拉着旁边的小姐妹就走了，“王祈，没必要吧，他是个自闭症，对特定的人依赖是正常的。”“正常？他能来这已经很不正常了，他又有什么资格缠着顾衡，把他的家庭住址查出来，到时候出事的可就不只是他了。”
　　安淮低着头慢悠悠地走出校门，顾衡这校门口等着他，安淮看见了顾衡躲着他，可是他那行动力怎么比得上顾衡，顾衡追到后面拍了拍安淮的肩，“怎么躲着我？你妈让我和你一起回去。”安淮只字不吐，顾衡走到他旁边，转眼看到了他手上的擦伤，“摔倒了？昨天这里可没有这条痕。”安淮摇摇头，顾衡疑惑不解，“那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吗？”安淮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是谁？他怎么欺负你的，我带你去找他。”顾衡变得焦急万分，“你的女朋友。”顾衡看着他，十分不解地问道：“谁？”“我不清楚，她让我离你远点，不能破坏你们的感情……”顾衡愣在原地，过会就明白了是谁所为，他把安淮哄好就带着安淮回了家，“以后放学在教室等我，我去接你。”
　　顾衡把安淮送回家后自己也回了家，刚进门就听到他妈的指责，“顾衡，你今天又把人家王祈怎么了，人家爸爸直接上我们家来了。”“妈，把我和王祈的娃娃亲退了吧，我不喜欢她。”顾衡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却把他妈的怒火点着了，“当初是人家父母说的，你不是也同意了吗，现在想退了？人家每年都给我们家送钱，要不是人家那些钱，你现在就和你妈一样去摆摊了！”“我在你眼里是什么东西，你的经济来源吗？靠着自己的儿子来从中获利，你连心都不会痛吧，把娃娃亲退了吧，欠他们的东西我会慢慢还上的。”顾衡拿起背包回了房间戴上耳机，他妈却在外面唉声叹气，“叔叔，把我和王祈的娃娃亲退了吧，我不喜欢王祈，当时只是童言无忌，退了之后，你们家给我们的东西我们会还的。”顾衡拟好草稿，发送给了王祈的父亲，过了一会，王祈父亲回复道：“孩子，我能理解你，王祈就是惯的，一回到家就让我和她去找你妈，我问了她，是因为分组的事吧，你被缠了那么久也累了吧，小孩子嘛，当时说的话都不怎么能作数，叔叔会劝劝他的，给你们的东西就不用还了，这些只是九牛一毛罢了。”顾衡嘴角微扬，截图下来发给了母亲，坐在客厅的母亲看到张图片差点背过气去，过了一会，顾衡感觉有人在敲房间门，他把耳机摘下，坐到了门前，“你出来，你能不能为了你妈着想！你这个白眼狼，那么多年算是白养了。”“又不是你的未来你当然会觉得理所当然，小时候我做的决定，我现在也能更改。”“好啊，从现在开始你滚出这个家，我有义务养你，但是也权利把你赶出家门。”到了半夜，顾衡才把东西收拾好，他早就不想呆在这个家了，他拖着行李箱，在桌面上留下一张“再见”的纸条就走了。
　　安淮家的门口被敲响了，安淮母亲还在忙着工作，听到敲门声警惕了起来，悄悄地走了过去，直到顾衡开口说：“阿姨是我，顾衡。”安淮母亲的心才松懈下来，看了看猫眼确定后赶紧开门让顾衡进来，“安淮呢？”“这么晚早就睡了。发生什么了，咋还拿一行李箱过来了。”顾衡把放学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和安淮母亲说了，“这样啊，也是，这种年代了还有人定娃娃亲也就只有你妈了。”顾衡苦笑道：“就这样我被赶出来了，阿姨，可以在你家暂住几天吗？我可以帮你做家务，然后也可以照顾一下安淮。”“没问题，想住多久住多久，你也算是第一个愿意和安淮做朋友的了，当初如果不是你一直陪着安淮玩，他可能比现在还要怕人呢。正好让你妈缓缓，她从小争到大，也该让她休息了。”顾衡刚想问怎么回事，但是看出安淮母亲疲劳的样子也不多做询问，“有吃饭吗？”“吃了，我可以去看看安淮吗？”“去吧，右手边那个是他的房间。”
　　顾衡蹑手蹑脚地走进安淮的房间，小夜灯在旁边亮着，顾衡走过去蹲了下来，“怎么睡觉还开个灯。”他视线往下移，安淮怀里正抱着一个玩具熊，顾衡越看越眼熟，“这不是我小时候给他的生日礼物吗，这么宝贵。”安淮的脸白里透红，睫毛长长的，看上去像是别人家的乖小孩，顾衡伸手轻轻揉揉他的头，轻声说道：“晚安。”安淮母亲这时进了门，“孩子，阿姨这有张小床，应该够你睡的，你就在安淮旁边那个位置睡吧。”顾衡点点头，“阿姨，安淮那个玩具熊……”“那个啊，不是你当年送给他当生日礼物的吗，那是他收到第一份好朋友给他的礼物，可宝贵了，有时候脏了碰都不让我碰，自己就拿湿纸巾慢慢擦干净。”顾衡被逗笑了，“他有喜欢的东西吗？以后生日我买个他。”安淮母亲摇摇头，“安淮有自闭症，他有时也很少和我交流，这个就得你自己去和他聊聊了。”
　　闹铃响了，安淮从床上起来，给玩具熊盖上被子就去洗漱了，浑然不知顾衡就在他旁边睡着。安淮洗漱完吃着早餐，他妈妈开口说道：“儿子，以后你和顾衡一起住好吗？顾衡家里出了些事，来我们家暂住一下。”安淮抬起头，问道：“我们现在去接他吗？”母亲笑了笑：“他昨天晚上就来了，你睡着了，然后我就在你的床旁边放了张小床。”安淮愣了一下，母亲还以为他会很厌恶有人进他房间，马上接道：“慢慢适应好吗，你俩玩得好，慢慢来就能熟悉了。”“我没有说不适应。”母亲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那就好。”这时，顾衡也洗漱完出来了，他走了过来，“阿姨早。”“哎。”顾衡看了看面前的粥，又转眼看到安淮桌面上的面包，悄悄凑近安淮母亲问道：“他只吃面包能饱吗？”“他很喜欢吃面包，他平常会装一两个面包进书包里面，有时候饿了就拿出来吃。”
　　顾衡和安淮出了门，顾衡在安淮旁边并排走，比安淮高出了一个头，显得安淮矮矮的。“小淮，昨天晚上没有提前和你说就进你房间，你不会介意吧。”“不会。”他们在校门口看见了王祈，她径直朝着顾衡走来，安淮默默地躲到了顾衡背后，顾衡拉着他的手哄道：“不要怕，躲在我后面就好了。”“顾衡……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王祈说完就往学校里跑去了，安淮在后面戳了戳顾衡，“昨天就是她把我推倒的。”“没事了，以后她都不敢靠近你了。”后来顾衡托人问才知道，那天晚上王祈父亲狠狠地把王祈给骂了一顿，让她不要再缠着顾衡了。放学的时候，安淮从书包里拿出了两个面包，把一个递给了顾衡，“我不吃。”听到回答，安淮就自己拿着一个面包吃了起来，“你很喜欢吃面包吗？”“嗯。”“以后生日礼物给你买面包好吗？”“你可以随便买的，只要是你买的我都会珍惜的。”
　　晚上，顾衡和安淮吃完饭就一起进了房间。顾衡早早的把作业写完了在一旁玩着游戏，安淮则在书桌前写着作业，但到阅读理解他就犯了难，他的书面表达能力也不是很好，他拿着作业走到顾衡旁边，“顾衡，这题我不会。”顾衡放下手机，“哪题。”“阅读理解。”“拿来我看看吧。”顾衡坐在安淮旁边，一点一点地教着安淮，他明白安淮的表达能力差，所以一道题他讲了很久，把作业给讲解完之后，顾衡和安淮就去洗漱准备睡觉了，安淮躺到床上，看见顾衡铺个被子睡在旁边，那天晚上顾衡没有向安淮母亲要小床，他自己睡在了地上，过了一会安淮坐了起来，“哥，你睡上来吧，在地上睡觉会着凉的。”顾衡愣了一下，“你叫我什么？”“哥。”顾衡笑着看着他，“你不介意我睡你的床？”“不介意。”顾衡拿着被子躺上了安淮的床，安淮往顾衡这里靠，他自己还以为顾衡不会察觉，但是在顾衡眼里太明显了，但是顾衡并没有往后缩，他看着安淮手里的玩具熊，摸了摸它，“怎么一直留着。”“这是你送给我的唯一一个礼物，我很喜欢。”“以后给你买了别的你还会这么喜欢吗。”“会。”“为什么？”“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安淮只是沉默，只是静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