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寒》维昴

13、陷害

　　项逾白一行走进府衙大堂，刚被逮捕回来跪在地上的翠菱见到项逾白立刻扑向他大喊冤屈：“冤枉啊大人，我没有杀人！实在是太冤枉了，我连鸡都不敢杀何况是人，还三个人，我真的没有杀人啊！大人！”
　　“杀没杀人，你说了不算，要用证据说才算数。你说没有杀人，可否有死者被害时你不在现场的证据？”项逾白见过太多自称冤枉的嫌疑人，他只相信证据。
　　“这......我当时都是一个人待在房间。”翠菱语塞。
　　“范公子被害那天你明明出了门，有人在他遇害地点附近见过你。”鲁捕头揭穿了她的谎言。
　　“我真的没有杀人!”翠菱急得哭喊道。“我那天只是出去买点心。”
　　“买点心？为什么去城南，离兰玉坊那么远的地方买？你们那条街上不就有好几家点心铺？”鲁捕头严肃地问，样子凶巴巴的看起来好吓人。
　　“我想吃家乡的白糕，是画眉姐姐说城南有家店做的最正宗。”翠菱哭哭啼啼地说。
　　“你们是同乡？”竹若星突然插嘴问道。
　　“我们都从沙洋来的，不同的村。”翠菱说。
　　“来之前你们认识？”竹若星继续问，她对翠菱和画眉的关系似乎很好奇。
　　“不认识的。我是因为家里穷女孩子多爹娘把我卖了，转两次手才到兰玉坊。画眉姐姐，听她说是被骗来的。”翠菱见竹若星问话，心里没那么害怕，哭声也小了些。
　　杏儿落在残忍杀害少女的赵二娘手中，被竹若星找到救下，回来后和一众姐妹绘声绘色讲述当时情形，把竹若星描述得那叫一个神机妙算英勇无敌，宛如妄遐仙子下凡用智慧解救受难的世人。
　　经过杏儿大力宣扬，兰玉坊里无人不知竹若星聪慧过人智勇双全。翠菱想，如果是竹若星，她一定能帮自己洗脱冤屈。
　　“哦，怎么会被骗来？我听说兰玉坊不靠这种下作手段做生意。你知不知道画眉被骗的经过，跟我们说说。”竹若星柔声哄道。
　　“我听她说过一些，不过知道的不多，她没有多说，有些是我自己的猜测。
　　画眉姐姐原本是来荆州为一个亲戚家做活，来的路上遇到几个喝了酒的富家公子被他们强占了去。
　　他们把她关起来玩了好几天，然后把她扔到兰玉坊，骗她说这里可以收留她。她当时受伤也不是很清醒，就稀里糊涂留了下来。
　　画眉姐姐刚来的时候天天哭，想寻死又放不下家里等着她赚钱回去的亲人。她好像一直都没有放下这事，打我认识她，从来没见她开心过。”
　　竹若星与项逾白对视一眼，“你说会不会这么巧，欺负画眉的几个富家公子就是这次被害的林、范、崔三人？”
　　“不，不会吧！”翠菱惊道。
　　“你想想看，画眉有没有和你抱怨过这三个人？或者在别人表示不满时随声附和。”
　　“有！”竹若星的话提醒了翠菱，“上次我们一起服侍他们三人，林公子让我们爬在地上学小狗，范公子嫌我学的不够像用脚踩我的腰，害我受了伤。
　　画眉姐姐也有挨打，还被他们搞出病在床上躺了好几天。
　　我去看她，心头有气没忍住骂了他们好半天。画眉姐姐开始一直没有说话也没跟着我骂。
　　后来我说咱们命贱活该被欺负连狗都不如，她忽然来了句他们就该死，要不了多久了。她说这话的表情恶狠狠，和她平常完全不一样，当时把我吓到了。
　　我说怎么可能，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像他们这种坏人才没那么容易死。她听了我的话就在那冷笑，像个索命的女鬼，好吓人。
　　想不到那三个公子现在真的死了。竹姑娘，难道是画眉姐姐的预言灵验了？”
　　“怎么，画眉还有预测未来的能力？”鲁捕头好奇问道。
　　“这...倒是没听说过。”翠菱坦诚地说。
　　“不是预言，那三人分明是被人为杀害的。”项逾白斩钉截铁地说。
　　“你知道我的房间在哪儿吗？”竹若星问。
　　“大概方位知道，听说若星姑娘住的是咱们那里位置最好的房间。不过那一片不是我这种身份可以去的，只是听其他姐妹聊天提到在远处看过。”翠菱不明白竹若星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项逾白当然知道竹若星的用意，这件案子里还一个有把毒药放进她房间陷害她的人呢。项逾白接着这个问题往下问：“你有没有购买或是从别人手中得到砒霜？”
　　“没有啊大人，我要那种害人的玩意做什么！”翠菱受到惊吓，项逾白似乎又在把她往杀人犯那边引。
　　“翠菱，你先别慌，把这几天去过哪里做过什么事都仔细向大人交代清楚。千万想清楚，不要遗漏，细节越多越好。你若没有杀人，大人一定不会冤枉你。”
　　竹若星轻声细语声调平和，翠菱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她认真回想发生凶案这三日的行踪，一五一十讲出来，没说清楚的地方项逾白他们还会加以询问。
　　翠菱的生活轨迹很简单，上午起得晚，吃完早饭就快中午。她多是一个人待在房中做女红，闷了出去走走找姐妹聊聊天。前日下午独自去画眉推荐的点心铺买白糕，
　　“约范公子见面的字条是不是你写的？”项逾白插了一句问。
　　“没有！他踢伤我，我怕他，躲还来不及，约他做什么啊！”翠菱急忙否认。
　　“从他身上找到约他见面的纸条，我们对比过字迹，是你写的。”鲁捕头说。
　　“不可能！我失心疯了也不敢约他呀!再说，那范公子是什么人，我约他也不可能来见我。”
　　在翠菱心里她从来不想也不敢和那几个横行霸道的公子哥有什么联系，被迫营业就算了，主动相约那根本就是自寻死路，她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这比让她杀了他们还吓人。
　　“这里会不会有什么误会？纸条上写的什么内容？”竹若星见翠菱不像说谎，她的确很怕他们，怕得要命，不太可能送上门去被欺凌。
　　“只有四个字‘戌时三刻’。”项逾白把纸条拿出来给翠菱和竹若星看。
　　或许这不一定是邀约之人所写，听竹若星的意思翠菱也像是被凶手推出来当替罪羊的。
　　“那是我学认字练习写的！十二个时辰我都写过。”翠菱看后情绪有些激动，声音提高了几分，“我就说我不可能写信去约范公子！”
　　“我相信你，翠菱，别急慢慢说，谁知道你练字的事？”竹若星问。
　　“知道的人不少呢。”翠菱回想着。
　　“你以前不识字？”项逾白问。
　　“我们穷人家哪里会读书写字？去年有位好心的书生客人教我写我的名字，我才开始学习认字，每天学几个字，在纸上写写练练，去过我房间的人都知道。”翠菱皱眉，想不到居然有人利用她的字，太阴险了。
　　“这几个字大概是什么时候写的？”项逾白又问。
　　“有段时间了，一个月前？”翠菱不是很肯定，她记性不是太好。“哦对了，大概是清明前两天，那天画眉姐姐来我屋里看见我写的字还夸我勤奋呢。”
　　“你写完字的纸一般怎么处理？收起来还是扔了？”
　　“收一段时间攒得多了就拿去扔掉，我房间小放不下。”
　　“这几天画眉去过你房间吗？”
　　“没有，她身体不好一直在养病。我去看过她，就是我去买白糕的前一天。”
　　“在我们找到新的嫌犯前，恐怕还得委屈你先在牢房待一阵。”
　　翠菱已说得差不多，项逾白认为可以结束问话了。
　　“大人，若星姑娘，我真的没有杀人！”翠菱一听要把她关进牢房又害怕起来。
　　“翠菱，你放心，大人一定会查明真相，不会冤枉你的。你看，我也刚从牢房出来。”竹若星劝慰道。
　　“你真的会帮我？”翠菱想要得到她的肯定，让她可以有一线希望。
　　“你若没有杀人就不用害怕，我相信项大人，他断案明察秋毫公正廉明，你也可以相信他。”
　　听到竹若星对他的评价，项逾白顿时感到身上责任重大，她是如此信任自己，今后决不能让她失望。
　　翠菱被押入牢房，竹若星向项逾白辞行。
　　项逾白考虑再三终于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若星，现在悬疑最大的人是画眉，她一个人干不了这么多事，应该有帮手，我不放心你回兰玉坊。
　　她陷害翠菱又陷害你，心思歹毒，见你平安回去可能还会对你下手。你要不要在我府上暂住几日，等案子破了真凶归案再做打算。”
　　“这，不方便吧。”竹若星对于项逾白的提议有些迟疑。
　　“哪里不方便？我家人少房间多，不会委屈你的。”项逾白热情相邀。
　　“怕是对大人影响不好，毕竟我出身教坊身份低贱。”竹若星推辞道。
　　“我怎么会在意这些。”项逾白笑道，他以为竹若星是怕她一个女子去他家住不方便，原来是在为他考虑。
　　“你不要多想，我不在意的事你也不要在意。我担心你，相比之下我更在意你的安危。”项逾白诚挚地说。
　　“那，就打扰大人了。”竹若星并非扭捏之人，爽快接受了项逾白的好意。
　　项逾白安排鲁捕头重点调查画眉的社会关系和行踪，便带竹若星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