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不达意》宵玄

9、第 9 章

　　大学生活平淡地度过，一晃季宁要升入大四了，他最近开始思考是准备考研还是找公司实习，路湘建议他跟路以珩聊聊以后的规划，寻求建议，但是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路以珩了。
　　翻看和路以珩的聊天记录，从两年前开始，他们的聊天频率骤减。季宁大一的时候，他们几乎每天都会互发信息，虽然也只是三两句话，但是他感觉和路以珩就像是无话不谈的好友一样，现在却渐行渐远。
　　季宁叹了口气，把手机放到一边，继续收拾自己的行李，明天就开始放暑假了，他要回家长住一段时间。
　　自从路以珩搬出去之后，就很少回家了，常常路湘给他打好几个电话催他回家，才会回来吃顿饭，也甚少留宿，总是来去匆匆。
　　听路湘说，路以珩的工作很忙，经常加班，可能也因为他比较拼，这两年晋升得也很快，已经成为他们部门的组长了。
　　路以珩的公司在本市乃至全省都是有名气的，如果准备实习，去路以珩的公司也是很好的选择。
　　下一次见到路以珩的时候问一下吧，季宁想。虽然不知道这个“下一次”是什么时候。
　　放暑假没多久，很久没人说话的高中同学群开始热闹起来，季宁扫了一眼，群里的人在组织同学聚会，响应者不少。
　　季宁一向都是潜水的，过了一会居然还有人艾特他，杨宽也过来私聊问他去不去。
　　“宁宁你去不去？”
　　季宁刚想回复，他下一条又发过来：“你就去吧！去吧去吧！”
　　下一刻王思成也冒出来劝他，季宁扶额，在班级群里回复了“去”。
　　季宁一发言，报名的女生明显多了起来，群里一时间热闹非凡。
　　因为大家都在暑假中，聚会时间和地点很快敲定，就定在明天。
　　季宁一进包厢，便引起一场喧闹，大家招呼着他坐下，有些女生还主动邀请他坐在旁边，季宁笑着往里走，坐在了杨宽和王思成中间。
　　“哥们给你留的位置，够意思吧？”杨宽凑过来低声道。
　　季宁在桌下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
　　高三毕业班有五十多人，今天来了快二十个，已经算很多了。大家聚在一起回忆往昔，要的三箱啤酒很快见底，有人又招手要了好几箱。
　　一直不停地有人给季宁敬酒，大多数是女生，季宁不善推拒，只能一杯接一杯。
　　这几年季宁的酒量提高了不少，但随着喝的多了，还是感觉有些上头。
　　终于，在聚会尾声的时候，季宁头朝下倒在了桌子上。
　　杨宽和王思成送完女生们回到包厢的时候，看见季宁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他们俩也有点上头，口齿不清地商量。
　　“把季宁送回家去？”杨宽道。
　　王思成点头：“那么问题来了，季宁家在哪来着？”
　　两人陷入沉思。
　　王思成一拍大腿：“对了，季宁不是有个哥吗！”
　　杨宽也想起来了，附和道：“对对对，他哥叫路什么来着，路什么珩？”
　　王思成拿起季宁的手机：“看看他电话联系人不就行了。”
　　他拿起季宁的手指解锁屏幕，在联系人里找了找，没看到姓路的名字，倒是有一个备注“哥哥”的联系人。
　　杨宽凑过来：“……哥哥？应该是这个吧？”
　　王思成道：“打过去试试。”
　　路以珩接到季宁电话的时候，还在公司加班。
　　其实上司并没有要求他今天必须干完，他只是习惯了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于是在公司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
　　他看了眼时间，23：11。
　　这么晚了，可能有什么要紧事，他马上接了起来。
　　“喂？”
　　“啊！是路哥吗？”
　　路以珩把车停在餐馆门口，走进包厢看见季宁闭着眼睛坐在位子上，旁边他的两个同学正在试图让他喝点水。
　　看见路以珩，他们把季宁扶起来，路以珩过去接过来，季宁便乖乖地倚在他怀里。
　　“好久没见了，大家看见季宁比较热情，就有点喝多了。”
　　路以珩没说什么，揽着季宁向他们道谢。
　　把季宁放到车后排安置好，已经十二点多了。路以珩想了想，把他带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扶季宁下车的时候，他稍微清醒了一点，看向路以珩，缓慢地叫了一声“哥哥”。
　　等进了屋，路以珩帮他把外套和鞋脱了，将他轻轻放在了沙发上，转身去给他倒水。
　　季宁迷迷糊糊的，感觉手里被塞进什么东西，睁眼一看，路以珩一手拿着药，一手帮他扶着杯子，问他：“能自己喝吗？把解酒药吃了。”
　　季宁乖乖地吃下，环视四周喃喃道：“这是哥哥住的地方啊。”
　　路以珩点头，问：“难受吗？”
　　虽然脑子还是晕晕的，但其实季宁并没有很难受，只是思维迟缓。
　　他看着路以珩的脸，想回忆一下他们多久没有见面了，却回忆不起来，只记得已经好久了。
　　明明是一家人，却连面都见不到，而且微信上的联系也变得很少。
　　想到路以珩提出要搬出来时，路湘和季国平心照不宣的表情，季宁歪了歪头。
　　他记得刚才进门的时候，门口的鞋架上只有一双拖鞋。这说明路以珩并没有……和别人同居吧？
　　“哥哥……”季宁眼睛看着水杯，问出了一直好奇的问题：“你是不是因为有对象所以才搬出来的？”
　　问完这个问题，季宁抬起头想看路以珩的反应，路以珩注视着他的双眼，感觉有很多情绪酝酿在里面，可惜有些醉酒的季宁读不懂。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回家啊？”
　　“因为离公司近。”
　　季宁撇撇嘴，好像不太接受这个答案。
　　“那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啊？”可能是因为喝了酒，今天的季宁有些不依不饶，抓着路以珩问个不停。
　　但是这次的问题却迟迟没有得到答案。
　　季宁等了半天，不满地看向路以珩，伸出一只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背。
　　但是路以珩眼睛里的情绪实在是太过浓重，仿佛快要溢出来，即使季宁现在头脑不清楚依然觉得招架不住，率先移开了目光。
　　“好啦……我不问了。”
　　路以珩看着季宁摇摇晃晃地去洗漱，拿出自己的衣服给他放在床边，又收拾了一床被褥铺在地上。
　　季宁强撑着洗漱完就扑向了床，路以珩替他掖好被子，轻轻地说：“睡吧，宁宁。”
　　路以珩听着季宁慢慢平缓的呼吸声，将灯熄了，然后在黑暗中注视着季宁在被子中的轮廓。
　　被冰凉的雨丝包裹的感觉又浮现出来。
　　路以珩坐在黑暗中，感觉自己一点点被黑暗吞噬。
　　即使知道季宁喝醉了，他也不想欺骗季宁，欺骗自己的心，所以迟迟无法回答那个问题。
　　但是也绝对不敢说出真心话。
　　他怕一说出来，他苦苦维持的这场镜花水月就会破碎。
　　不知道坐了多久，路以珩终于有了动作，他缓缓靠近季宁，在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停住。
　　喜欢你。
　　我喜欢你。
　　路以珩在心里无声地说道。
　　下一秒，他将嘴唇极轻地贴在季宁的额头上，一触即离。
　　好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