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笙不息》伯知礼

6、第 6 章

　　门外传来敲门声，我应了声，并没有回头看。
　　我听见了开门接着关门的声音，手掌贴在琴键上，落下杂乱的音。
　　“我给你叫了份饭，一起吃吧。”我听出来了，是贺言笙的声音。
　　我正想拒绝，却想到了什么又换上微笑：“好啊。”
　　我答应的爽快，起身走向他，路过他身旁时语气轻轻的说道：“去你那吧，我不想待这里。”
　　贺言笙见我轻车熟路的来到房间；随后直直倒在地毯上，任由头发散落，脸上都是疲惫，双目也无神。
　　贺言笙看出来了女孩的心情，柔声询问：“怎么了？”
　　听他这么问，鼻子倒是一酸，声音堵塞到要说不出话，最后吐出几声哽咽，却还是笑着回答：“不知道…太累了吧…”
　　他安静了一瞬，随即说道：“累了就好好休息，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一直保持微笑。”
　　听到他这句话，原本强撑着的笑脸瞬间塌了，完全维持不住，只能用力眨着眼，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我不敢再回他话，怕一出声就是哽咽，怕一回答眼泪就忍不住的落；我不想在他面前哭，不想让他看见我脆弱的一面。
　　他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只好提醒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是朋友，你的喜怒哀乐当然都可以和我分享。”
　　可我倔强啊，虽然想哭但更不想丢脸，我紧闭着眼，眼泪还真硬生生给我憋回去了。
　　我吸了吸鼻子，倔强的说：“你…别说话了。”
　　听见他的叹气，我不理。
　　缓了好久，但就是不想起来。
　　“饭要凉了。”他低声与我说话。
　　“哦。”我又吸了吸鼻子，缓慢的爬起来，捧起手接过饭。
　　我愤愤的咬下一口青菜，假装威胁道：“你就当做什么也没看到，否则我也把你的糗事说出去。”
　　“我本来就什么也没看到。”他回答得平淡。
　　“哼。”我傲娇的转头。
　　贺言笙却眼看着坐在地毯上的女孩，她已将头发挽起，脸颊鼓鼓的，倒有些可爱。
　　注意到视线，我转头瞪他。
　　“没事。”他撇过视线。
　　饭还剩下一些，但我也吃不下了，他吃的似乎也很少；清洁阿姨一般都会在饭点后过来，吃完后的垃圾也不过一会儿就收走了。
　　贺言笙提议：“出去逛逛？”
　　我点点头，想到于游于是询问道：“找于游一起吗？”
　　还没等贺言笙回应门口就传来了开门声，伴随着少女轻哑的声音响起：“阿笙，出去玩吗？”
　　她笑着走进来，却在看到我后，笑容有点僵硬
　　贺言笙无奈，却有些严肃的道：“别这么喊我，不习惯。”
　　于游有些尴尬的笑笑，我看出她的窘迫转移话题：“我们正打算去找你呢！吃完饭了吗？我们一起去逛逛吧。”
　　她笑着来挽我的手，笑的温柔：“好呀！”就在说完后，还回头看了一眼贺言笙。
　　我和于游先走到前面，贺言笙跟在后面；到了楼下后，她和我说去找贺言笙说点事，让我先走。
　　现在6：30了，这个点的晚霞最美了，我找到一处空旷的草坪；他俩就在我身后不远处，甚至还能听见于游甜美的声音。
　　我不嫌弃的躺在草坪上，看着天边一抹蓝渐渐变成红，还有浅浅的粉色云朵作为装饰，橘黄色的云占的最多，挂在云瀑边成了火烧云。
　　我拿着手机不断拍着，但怎么都找不到好的角度，我又坐了起来，照了几张，还是不满意。
　　忽的，一只骨节分明的细手从我头顶拿走手机，我下意识转头就要大喊，却只听贺言笙清淡的声音从头上响起：“你应该往这边一点，只拍云太单调了，拿出这个前景，拍出来的效果就不一样。”
　　说完，他走近手机递给我，我捧起手接过。
　　他说的没错，拿树做了前景以后拍出效果的确更漂亮了，就像这一片云朵，本来就是树的本身。
　　于游在他身后夸奖：“哇，好厉害！”
　　我憋不住笑，于游突然怪异的看了我一眼，随后又看回贺言笙，笑着道：“我和他去那边逛一逛，你自己先待在这吧。”
　　我一会儿打的“啊”了声，又迅速点头。
　　可贺言笙看起来并不想和她一起，换了个方向单独走。
　　他走的方向与晚霞同路，让我情不自禁的拿起手机拍下了这一画面；骄傲的少年与晚霞同框，照片里拍下了贺言笙的侧脸，突然觉得很有故事感。
　　他突然转过身，我吓得手一抖，赶紧将手机背到身后。
　　于游看了过来，想跑到贺言笙旁边，夹起软糯糯的声音说道：“阿笙等等我。”
　　我看见贺言笙的脸黑了几度，却还是极具有礼貌的回她：“别这么喊我，我不喜欢。”
　　他已经表明态度了，说完直接略过于游向我走来。
　　“我先回去了，你逛吧。”贺言笙冷冷开口，抬脚就走。
　　我赶紧看了于游一眼，她站在原地，手攥着衣裤，似乎心有不甘。
　　我一路小跑跟在贺言笙后面，想到刚刚那场景，不由得打趣道：“阿笙？这样叫你感觉好温柔。”
　　他停下来，盯着我看了很久才缓缓开口：“你也想这么叫我？”
　　我脸一红，却觉得好想笑：“阿笙？”
　　他淡淡应了声“嗯？”
　　想到我与他之间的年龄差，又改口：“阿笙哥哥？”
　　他先走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也没看见他耳边那抹绯红。
　　我抬脚踏上台阶，笑着为于游辩解：“阿游没有那么坏的，她可能只是想和你玩得好一点。”
　　贺言笙不回应我的话，上楼后就径直走回了房间，还关上了门，拉上了窗帘。
　　我只好也回到自己房间。
　　一早上醒来又是十一点出头，我收拾了一下就出了房门。
　　贺言笙又不见了，他怎么这么喜欢玩失踪？
　　我给他发了个信息他还不回，昨天喊他也只是想逗逗他的，不会生气了吧？
　　我叹了口气，心里烦的要死。
　　最近胃口不是很好，也许是医院里的饭菜不合口味；很久没吃零食了，又出不去也不能买。
　　我打开手机里的备忘录记下：认识贺言笙第63天。
　　离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也不过短短一个月，贺言笙会回去吗？他会不会忘记我？
　　想到这些，心倒是有些酸了，况且…他还有联姻对象。
　　“叮”
　　又有人发来消息，拿起来看了一眼但并不是贺言笙。
　　爸爸：“要开学了，你想回去上吗？”
　　不想。
　　但我不敢这么发，只好删掉重新编辑。
　　我：“我不知道能不能回去。”
　　爸爸：“你必须回来上学。”
　　又是这样。
　　我不再回他消息，心里难受。
　　P城的天气阴晴不定，明明昨天还出大太阳，今天就阴云密布了。
　　我走下楼，每天来来往往的人这么多，混出去是不是也可以？
　　想到这我莫名有些兴奋，上楼换掉宽大的病服，身着一身米白色长裙，套上一条针织开衫又换了双鞋下了楼。
　　我将脸挡得很死，生怕坐在楼下守着的医生看见，但又不敢挡得那么明显，只能装个没事人走出去。
　　所幸没被看见，接下来就是走出医院大门了。
　　这家医院看得不是很严，但一个人出去会被查。
　　我看准时机，医院人来人往，被父母带来看病的人不在少数，我随便跑到一家人旁边，顺势握住那位中年妇女的手，甜甜的喊妈妈。
　　那女人先是一惊，下意识拿开手，可她早把我带出门了。
　　我装作震惊，立马开口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人了！”
　　那女人终于释怀的笑笑：“没事没事。”
　　我离开了，终于来到街上。
　　P城的小吃可是远近闻名，但是都离医院远一些，我已经计划好了下午四点回去，现在还有六个小时可以玩。
　　我打车去了九月龙的一条夜市，虽然是夜市，但早上还是一样热闹。
　　繁华的街道两旁有各式各样的小吃，每一条街都充满了香味。
　　好久没吃铁板烧了，先买了几串试试，味道还是以前那样，又嫩又哏啾。
　　买了些吃的我又去了一趟P城很有名的草水堂，而且进去并不收费。
　　这里是一片人工养殖的草原，是一片躺下来可以消除一天疲惫的草原，也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耳机里循环播放着《夏至未至》那是一场美好又悲伤的夏天。
　　仰望天空的时候又在想些什么？脑海里闪过贺言笙清冷淡漠的脸，就那么一下，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这里真的很舒服，直到下午三点我才起身要走。
　　天色越来越暗了，但并不是要天黑，是要雨了。
　　果然，雨滴顺着叶片的脉络滑下，滴在手背上；我有些茫然的抬起头透过那些稀疏的叶片看向阴云。
　　好久没去淋雨，好想畅快淋漓的去淋一场雨啊！
　　但马上要到回去的点了，我叹了口气，放弃这个想法，随后跑进一家高级酒店内。
　　门口站着四个黑衣的粗壮青年，戴着黑色墨镜，像极了小说里描述的保镖。
　　我走进去，小跑到柜台前询问店员：“您好，请问一下我可不可以在这躲会雨，雨小了我就走。”
　　前台店员是个小姐姐，她笑了笑：“当然可以，请移步到那边的沙发休息。”
　　不愧是星级的酒店，员工都这么有礼貌。
　　我跟在她身后走到沙发边上坐下。
　　她朝我露出职业微笑：“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呼叫我。”
　　“谢谢。”我礼貌道谢。
　　我无聊的看了会手机，忽然电梯口传来声音：“我们都这么就不见了，我来看看你嘛。”
　　是一道很清雅的声音，还带着淡淡的撒娇。
　　我拿起一旁的杂志作为遮挡，偷瞄了眼从电梯里出来的女生。
　　她长发披散，一身精致的米白色上衣搭着一条淡粉色的百褶裙，长得极其好看，有一种单纯里带着明艳的美。
　　我就大量了那么一会，就立马缩了回去，敞开的杂志将我整张脸挡住，透过落地窗，我看见那女孩出了门，身后跟着两个保镖，而后又要一个身着休闲服的男生走出门，带着的鸭舌帽压住半边脸，他的身后也跟着两个黑衣保镖。
　　没一会，有一辆黑色轿车开来接走两人。
　　这画面不禁让我想到了小说男女主的出来游玩的画面，有点好磕。
　　过了半小时之久，雨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看来回去的时间得推迟了。
　　我又等到了四点以后，雨小了一点，我再次去感谢了前台店员。
　　出门的瞬间，空气里那些雨水的味道蔓延在空气中。
　　刚刚雨大，我也不想打车，雨中出的事故…太多了，倒也让我有些怕。
　　现在小是小了点，但心里对这件事的恐惧还是很大；还好不远处就有一家超市，我小跑过去买了把伞。
　　好在路边上的树还挺多，让我安全跑过街道。
　　我打算走路回医院，反正天还没黑，多走走也行，下次出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路上还在和贺妈妈聊天，聊的不过平常一些事。
　　自从上次一别，我偶尔会去找贺妈妈聊天，但她有时候也在忙，也顾不得看消息。
　　忽然对面发来一句话：“听听，你现在在哪？”
　　我有些懵，还有些好奇她怎么突然转移了话题。
　　但还是如实回答：“医院外面呢。”
　　贺妈妈：“也不早了，你先赶紧回去啊。”
　　刚打完一个字，忽然又传来了一大堆提示音。
　　我点出去看，是不同人发来的，但下意识点开贺言笙的头像。
　　贺言笙：“你在哪？”
　　贺言笙：“她们都在找你，你跑哪了？”
　　我打字回到：“楼下玩。”
　　我并不想告诉他，紧接着是一阵电话铃声：“顾听听！谁让你乱跑的！”
　　听见对面那头的怒吼，我不由得有些紧张：“爸爸？”
　　对面语气严肃：“你现在在哪？我叫人去接你！”
　　“我…”我说不出口。
　　“等我有空回去教训你啊！又乱跑！上次那一跑还不够吗？！你还要麻烦多少人？”
　　对面的怒火似乎要顺着网线烧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