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子》小粉禾

45、虔诚者

　　裴深低头勺一口粥送到嘴边，伸手袖子露出淤青的手臂。

　　裴川知道这是自己留下的淤青，看着那手臂故作轻松呵呵笑说，“淤青很快就消的，儿子你男子汉大丈夫忍忍几天就好了……”

　　“嗯，我知道了。”

　　我TM痛得要命。

　　“你爸我和你说话，别有一句没一句的，就这点事儿还和我倔，别磨磨唧唧的，喝完粥赶紧回房学习去。”

　　“剩下明天当早餐，你快去洗澡睡觉吧。”

　　“……”

　　裴深站起身来收拾碗筷，裴川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闻了闻，“你的手这么有股药的味道……你买药了？”

　　“只是擦淤青的药……热水烧好了不去洗吗？”

　　“你哪来的钱？！”裴川发怒站起身来，猛然抓住裴深的后脖。

　　“上次的三千块我还没问清楚，加上这次的药钱又是怎么来的？！”

　　他从没给裴深零花钱，给的是每天的吃饭的钱，即使每天从伙食费里面攒一俩快钱也没有三千块钱这么多。

　　“背着我藏这么多钱，到底是想干什么？！”

　　裴深痛得整个脸都皱在一起，脖子被掐得说不出话来，双手拼命挣扎想要抓住勒住自己的手，在挣扎中，他手指用力狠狠抓了裴川的手臂使之破皮渗出血来！

　　裴川咬牙忍痛抽出手看着自己流血的手更是失去理智，想都没想直接一个巴掌往裴深的脑袋猛打，还把放在餐桌上那碗滚烫的鱼片粥就往裴深脸上泼去！

　　裴深没来得及躲开！一个整个浇到了左脸上，液体溅到了左眼，脸就像被烫开皮，皮肤直面传来滚烫刺痛，更痛的是左眼。

　　“唔啊啊啊啊啊！！”

　　裴深痛苦大叫一声，与手边没扶稳的餐桌一同倒下，连同发出“哐当 ”一声。

　　他捂住左眼，跪倒在地上闷声苦喊。

　　“……”

　　裴川听出了裴深的痛叫声与此前都不同，内心犹豫踌躇了，说，“别给我装痛！用得着大喊大叫？再说了，这还不是你的错！自己做错事在先你还敢大吵大闹？！”

　　“……”

　　裴深咬紧牙爬站起来，冲进了厕所。

　　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淋着整个脸，还有左眼。俩手抵住台盆，那指尖狠狠陷入手心，掐出了血丝……

　　……

　　裴川依旧在客厅，内心忐忑咯噔。

　　待裴深出来时，裴深面无表情，一片左脸都烫得通红，左眼眼白布满了红血丝，直流着眼泪，裴川这是多年之后见他掉眼泪，虽然这泪明显不是他自己想流的。

　　“爸给你买药去……你不是有药吗？爸帮你擦药，烫伤一点很快就好的。”

　　他的眼珠子像看了裴川看一眼又好像没看，走出厕所就直接往房间走，“我累了，我先睡了。”

　　裴深在关上房门前对裴川说，“钱是我兼职赚的，我所有的钱已经被你拿走了，药钱是你给的伙食费里没吃饭留下买的，兜里还有十几块，要还给你吗？”

　　“…你，你留着吃饭。”

　　“客厅明天我会收拾的。”

　　说完这句，裴深关上了房门。

　　裴川却在房外敲了敲，“爸给你买药去……”

　　“我没事，我要睡了。”

　　裴深语气淡然，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好，好好，你睡。”

　　裴川便再也没打扰他。

　　……

　　裴深用手触碰着左脸，指腹表皮的热度让脸热辣辣的。

　　没有烫伤药。

　　阮紫妍给自己的药都是活血祛瘀的。自己家里能出一出是一出，这下被她看见，连买药的速度都得赶上更新程度。

　　“见到手淤青就哭得稀里哗啦的，这下该怎么办……”

　　裴深把药袋打翻在床边。

　　铁打膏药、药贴、止痛喷雾、酒精棉签、冰袋、纱布胶布、维生素E、碘伏……

　　裴深一个个看着，最后拿起写着烫伤软膏的药和眼药水，他愣了，一整个呆愣住了。

　　“……”

　　现在不光是左眼，右眼也一同流着泪。

　　他一手捂脸趴在床边，一手紧紧揣着那药膏，眼里泪水盈满嘴角却笑着，笑着却哭着。嘴边一直喊着她的名字。

　　“…紫妍…紫妍……”

　　窗外的月光照射在床边上的裴深，地面暗影映出跪坐在地面的男孩，就像个虔诚祈祷的信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