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幻境 ...
-
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先是出现了恶鬼的特征，那双缩小了的血红无比的眸子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月舒，再眨眼的时候，小团子已经变成了少年的模样。
“母亲。”
他的头依然搭在月舒的膝盖上，变大许多的身体带来了沉甸甸的重感，双手几乎抱住了月舒一半的大腿，他仰头用那双血红眸子盯着月舒，充满依恋的喊着，似乎是一定要一个回应。
月舒垂眸盯着膝盖上那张诡谲又可怜，哪怕是一副恶鬼像也依然惊艳独绝的脸，有些颠覆这么多年来的想象，钟离世家的杀手锏，竟然是这样一只极其漂亮的恶鬼。
他所致幻的场景在这样充满实力差距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控制场景，光是将恶鬼拉入幻境中就已经拼尽了全力，周围自由发挥的环境似乎是刻印了恶鬼记忆中的一角，那股火烧火燎的痛楚似乎依然在胸腔中激荡，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他不能一直在这里与这只恶鬼僵持。
仍旧是眨眼的时间，恶鬼便再次变了一个样子，青年模样的恶鬼五官轮廓更加深邃立体，身型也再次拔高。
他终于跪直起了身体，视线几乎与月舒持平，月舒这才发现，那样诡谲的瞳孔外，却是一双很是漂亮的桃花眼。
“母亲。”
青年在月舒的注视下，慢慢变成男人的模样，他从地上起身，双手搭在太师椅的扶手上，将少年整个人罩在身下。
“为何不理我？”
月舒眼睫微颤，明明依然是平静的语调，他却瞬间感受到了面前恶鬼凛冽的杀意，院内铜铃泠泠作响，越来越急促。
杀意凛冽却并未动手，他还未彻底清醒。
月舒迅速判断恶鬼的状态，在他杀意即将凝成实质的时候，当机立断做出反应。
“啪！”
恶鬼的脸被扇到一边，身穿广袖襦裙的少年端坐在太师椅上，扇鬼的那只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仪态优雅至极。
“放肆。”
哪有当儿子的将母亲困于身下的道理。
轻飘飘的两个字，像是什么符咒一般将恶鬼周身的杀意打的一团粉碎，他有些茫然地回头，那双血红的双眸逐渐变成正常人类的模样，身型也在月舒淡漠的视线下慢慢缩小，直到变回最开始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
“母亲？”
小团子白嫩的脸颊上带着明显的五指印，他的声音相比与之前的平静诡异，变得鲜活了许多，带着几分无措与委屈。
月舒脸上闪过一瞬的不忍，即便是知道这里是以恶鬼记忆为基底的幻境，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动摇了，他伸手，将小团子抱起放在膝盖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小团子似乎是很委屈，低垂着眸子，浓密的长睫遮住眼底的幽光，细看下竟是比之前还要浓烈百倍的杀意。
“母亲是为了你好。”
少年清凌凌的嗓音落于恶鬼耳中，却是温柔好听的女声，一团模糊的色块在恶鬼眼中逐渐变得清晰，空旷的院落边缘，那些隐于黑暗中的建筑似乎像水波一般荡漾，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幻境。
“想不想和母亲永远在一起？”
小团子垂着头，乖巧地埋在少年怀里，听着胸膛内传来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被拉入幻境之前的记忆逐渐清晰。
原来，是他的猎物啊。
广袖襦裙终于在恶鬼眼前露出了真正的模样，少年的声音几近扭曲，最终以熟悉的音调落于恶鬼耳中，他勾起唇角，黑雾在少年身后聚起锋利的镰刀。
“好啊，母亲。”
镰刀倏然落下，少年身影微微泛起波澜，化成细碎的光点。
小团子落在太师椅上，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少年穿着那身月白色的唐装，懒散地倚靠在院落长廊的柱子上，白皙的指尖夹着一张黄符，正在恶鬼的注视下慢慢消失。
“乖儿子，比起母亲，我更想听你叫我主人。”
是的，月舒从来不认为他能这么轻易的将恶鬼困在幻境里那么久的时间，恶鬼的实力高于他太多太多，他与恶鬼对上无疑是以卵击石，所以他当然不会轻易地让本就虚弱的真身毫无防备地进入可能已被恶鬼控制的幻境中。
果然，一进入这个幻境中就已经感觉出不对劲了，恶鬼看他的眼神专注却空茫，像是想要拼命看清楚一样东西却被挡住浓浓雾气一般，所以他焦躁，他需要一个回答，他想看清雾气后边到底藏着什么。
他想看，所以他甘愿沉迷在这场幻境之中，挣扎着想要认清现实醒来，却又不甘的因为那一巴掌而再次留下来。
虽然月舒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已经重新陷入幻境中，却忽然清醒了。
以气化形，意念同一，已经失传的傀儡术法，果然很适合做这种一命换一命的事。
这是他制造的幻境，自然也有一部分归他调动而不惊动恶鬼，他咽下喉间的腥甜，唇瓣微勾，忽然毫无预兆地朝着恶鬼冲了过去。
黑雾遮挡了整座院落，铜铃声阵阵，少年行动轨迹暴露彻底，再次将脆弱的脖颈送进恶鬼的手里。
“真是一场漂亮的——”恶鬼弯了弯眼睛，捏着少年脖颈的手慢慢用力，“献祭。”
少年脸色苍白的可怕，到了这种时候，他甚至还是笑着的，唇瓣几经张合。
——同样的当，还能上第二次，蠢货。
恶鬼解读出了他的意思，眼前那双漂亮的妖媚的又纯情的粉色双眸即使已经变幻过也不曾被他放在眼中，一闪而过的宛若宝石一般的璀璨形成了记忆中惊艳的剪影，却也仅仅只是剪影，没有任何攻击性。
可是现在，他似乎确确实实被一个蝼蚁一般的人类给暗算到了。
那双粉色的双眸安静的注视着他，却像是有一个漩涡一般将他不断拉扯着下沉，点点粉色的光点从少年身体中逸散出来，空气中骤然爆开一种令人难以招架的异香。
恶鬼收紧了手指，却有些无力，一种难以言喻的燥热感从指尖蔓延至全身，明明已经死亡的心脏好像重新鼓动起来，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如同新雪一般孱弱清冷的气质像是被烈焰焚烧一般，让他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
“这才是我的杀手锏。”
少年白皙的指尖搭在他的手腕上，轻轻一碰，就让那本就失力的大掌轰然坠落。
“如何呢，恶鬼先生？”
少年一步一步接近，仰头看着比他高将近一个半头的恶鬼，有些不喜地皱了皱眉，脚尖只是碰了碰恶鬼的膝盖，便让他虚软地单膝跪在身前。
他弯腰，修长白皙的双手捧起恶鬼的脸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柔软，昳丽的眉眼染着轻佻，一只手带着些侮辱性地拍了怕恶鬼的侧脸。
“想好如何求我做你的主人了吗？”
恶鬼注视着他稠艳的面容，露出冷森森的牙齿，“真想一口咬断你的脖子。”
“啪！”
少年再次赏了他一巴掌，浅笑的表情一片纯然无辜，“你说什么？”
恶鬼用舌尖顶了顶被打了的侧颊，从少年身上逸散出来的光点更加浓重的包裹住他，甚至都让他感受到了血管内血液久违流动的声音。
活人的感觉真令人着迷。
恶鬼充满恶意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说，你知道我存在了多长时间吗？”
月舒脸上露出些疑惑的表情。
恶鬼笑容更深，猩红的唇轻轻吐露出一个令人心惊的数字。
“一千、四百、六十七、年。”
月舒瞳孔紧缩，在察觉到恶鬼阴冷诡谲的深意之后骤然松手朝后退去，却被黑雾拦腰席卷着重重攒在恶鬼身前的地面上。
“你放开我！”
少年高傲不可一世的模样终于破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一片恐慌的内里。
恶鬼依然单膝跪着，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少年的慌张与恐惧，那张缀着粉色眸子的稠艳面容漂亮的令人无法言语，但好在，恶鬼并不是人。
他冰冷的指尖慢慢划过少年漂亮的眼尾，粉色光点跳动着，再也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影响，他肆无忌惮地按压着少年柔软的唇，从胸膛内溢出愉悦而疯狂的笑意。
“努力学习魅术就是为了随时找人爱你吗？”
恶鬼的语调轻佻又放荡，冰冷的指尖没入少年的唇瓣中去玩弄那截湿软的红舌，他窥见房间内的冰山一角，那个被魅惑的人类，撅着恶心的嘴企图去亲吻少年的指尖，语气霎时冷沉。
“这么饥·渴？”
带着少年涎液的手指猛地掐住他小巧的下巴，恶鬼垂下头盯着他的双眼，声音如同毒蛇一般阴冷黏腻。
“需要我给你一点爱吗，嗯？欠·操·的小东西！”
已经分不清是魅惑的影响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了，恶鬼理所当然的不会亏待自己。
少年似有所觉一般紧闭着唇瓣，那双粉眸中哪还有什么魅惑之意，浓浓的厌恶与抗拒呈实质性的将恶鬼的身影包裹。
恶鬼嗤笑一声，哪里会将这不值一提的抗拒放在眼里，他捏着少年的下巴只不过稍微用力，痛楚让少年忍不住哀叫出声，冰凉而猩红的舌尖便顺势侵入少年柔软温热的内里，少年的挣扎令口腔内溢满带着甜香的血腥气，恶鬼照单全收，喉结滚动着将少年甜美的津液吞进身体里。
月舒睁着眸子，在恶鬼咽下去鲜血的一瞬间将所有的情绪敛去，他感受着口中肆虐的舌尖，用力咬了下去，恶鬼本不在意这猫挠一般的痛楚，却在下一瞬，猛然睁开了无知觉带着些沉迷的双眸。
少年身下炸开巨大的金色法阵，阵中钻出一条一条锁链将恶鬼死死勒紧，少年伸手很轻易地推开了恶鬼的桎梏，撑着身体坐起身，他唇角溢出鲜艳的血渍，眸中勾勒出嘲讽的笑意。
“一次上一当，当当都一样。”
少年那双粉色的眸子逐渐褪回黑色，他起身如同刚才恶鬼对他那样居高临下地看着。
“我说过我的魅惑结束了吗，嗯？”
他捏着恶鬼的下巴微微弯腰，似乎是带着些怜悯的，可是那语气中的恶意却与恶鬼如出一辙。
“谁稀罕你的爱啊，煞笔。”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幻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