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反派不下班》sulima

3、什么？我上司没死

　　我们的注意力终于回归到已经完全打开的地下空间。

　　其实我也算是第一次来，之前是不是有来过我肯定是不知道的，也没有记忆。

　　我没比方落语和郑言熟悉这里到哪里去，和想象中不同，地下一点都不逼仄狭小，是比我预料的更大的地方。

　　地下的凉风吹进我的裤管，冷飕飕的让人发毛。

　　因为底下暗了很多，我恍惚了一下，往后一个趔趄，直接栽进方落语怀里。

　　好在方落语底盘稳，没有什么晃动，搂住我的肩：“李队，小心脚下。”

　　我大感丢脸，赶紧自己站好。

　　冲着方落语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手忙脚乱地拿出终端打灯照明。

　　地底下是另一个世界，虽然同样年代久远，带着一股腐旧的气味，但看上去倒是像是下雨天时又阴又冷的生化实验室。

　　小说或漫画中产生怪谈的地方，感觉会随时随地发现新尸体的那种。

　　我单手插着兜，拿着终端照了照入口处，终于发现了照明开关，反复按了几下，没反应。

　　“照明坏了，你们小心点。”

　　一边各种各样不认识的仪器散乱的堆在地上，我感到略微不安。

　　方落语用手拨弄着仪器，发出窸窣的声音：“这些仪器都是做什么的？”

　　没有人回应她。

　　我往后看了一眼郑言，他眉头紧锁，双唇紧闭，正凑在一边看着仪器上的标签。

　　仪器的所有标签都被人破坏过，已经看不出来上面的字了。

　　很显然，在这种有行业壁垒的仪器面前，我和郑言两个人既使有着一样迫切装逼的心也憋不出一个屁来。

　　有时候，我总是会以一种十分主观的戏谑和恶意态度来揣测身边人的心理活动，说的好听一点是批判性视角，说的难听一点就叫刻薄，虽然我并不以此为荣，但很难控制这种阴暗的想法。

　　不过因为我每次都是在心里想，所以没有人发现我这项恶习。

　　凭着对赛博朋克类游戏世界观的充分理解和对组织性质的深刻认知，我给出了一个十分可靠的猜测：“感觉像是搞生物实验用的。”

　　总之就是仿生人，克隆人，变异人，机器人，人工智能，智械危机之类的，用脚猜都能猜到。

　　记得原游戏的美术风格就是比较废土和末日，再加一点点赛博朋克。

　　这是一种艺术创作风格，我之前很喜欢。

　　现在？

　　已经靠真实的末世社会实践活动调理好了，本人严正拒绝这种对未来悲观的假设。

　　一穿过来杀人放火如家常便饭，环境污染，能源危机，派系斗争，黑涩会，变异生物，宗教团体等buff叠满。

　　集齐三种人类危机，集齐全部世界末日。

　　当然，组织的确是有涉及生物实验方面的。

　　郑言目光一凛，联想到线人给出的情报，说：“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在一堆仪器的一旁，我们发现了疑似交易物品的违规药物和枪械，但数量并不多，很显然，这里的东西被人转移过。

　　药品上的生产日期就在不久前，都是一些违禁药品，同时还有注射器，这下是彻底得到确认了。

　　不过到底算是有所收获，郑言的眉目舒展，神情也放松下来。

　　方落语也露出一点笑意。

　　虽然并没有抓到交易的双方，结果也差强人意，但我猜郑言和方落语多少是有些开心的。

　　郑言说：“既然发现了这个地方和这些东西，后续就交给专门负责调查的人，我们就先离开……”

　　郑言拿着终端照了照里面，里面的东西太过散乱，估计也是差不多的东西。

　　突然一股寒意窜上心头，我的头转向身后，往黑洞洞的角落看去。

　　黑暗中，一抹蓝色的光闪烁着，那是一种野蛮且危险的气息。

　　我屏住呼吸。

　　几乎是同时，方落语指向暗处：“郑队李队，那里……”

　　下一瞬间便是玻璃破碎的声音，那个散发着腐烂树木的臭味向最靠近它的方落语突袭而来。

　　和它对上眼的那个瞬间，我头皮发麻，瞳孔瞬间放大，却来不及犹豫，完全凭借着本能径直扑向了方落语，它的触手险险擦过我的脊背。

　　冰凉的液体落在我的背上，瞬间变得灼热而疼痛。

　　躲过了怪物的袭击之后，我冲着郑言大喊：“郑言，别用手抓它，有腐蚀性。”

　　因为此刻我的一条手臂和整个背部已经被它身上的粘液腐蚀的鲜血淋漓了，说完之后直接痛得龇牙咧嘴起来。

　　像是烤肉的那种滋啦声，就是没有焦味，而是腐烂的臭味。

　　靠靠靠，我就说加班有害健康吧。

　　然而我的提醒已经太晚了，郑言已经摘下手套。

　　方落语眼睛盯着李清影的伤口，眼神由茫然变得剧烈振动，呼吸也变得急促，此刻她们两个在靠近出口的位置，没有时间犹豫，她拽住李清影的领子，三步并两步跨上楼梯，以超乎寻常的力量将她甩出地下室。

　　我摔倒在地下室的入口，脑里一片混沌，茫然中，我竟然觉得方落语扔我的姿势和力道居然掌握的挺好，没有让我伤口着地，受到二次创伤。

　　但很遗憾，我的头仍然十分结实的砸到了地上。

　　嗡嗡嗡——

　　我本就脆弱的精神瞬间崩溃。

　　恍惚中，我居然还跑神想：美少女好臂力，单手仍120斤人肉。

　　从眼冒金星中勉强恢复意识，下一刻，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方落语，这姑娘居然又窜进地下室里了！

　　这这这，踏马赶紧带着我润啊！

　　不是，我人还在这你好歹救一下啊！

　　我脑子晕晕的，除了问号还是问号。

　　不对，女主肯定是要救男主的。

　　那他们俩应该死不了。

　　片刻我心又掉了下去，他们有光环，但我的认设是炮灰女反派啊。

　　完蛋了，这下真的是随时随地变成新尸体了，刚下来的时候还在想说不定会发现尸体。

　　现在：尸体竟是我自己？

　　游戏女主比我想的还有自己的想法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另一边地下室内，郑言还在和不明怪物纠缠着。

　　怪物的速度和力气远超常人，既使郑言也无法迅速捕捉和躲避，更不用说地下室内活动空间狭窄和视野不明，在触手甩到他身体的那一刹那，他抓住了腐蚀性极强的触手，他极速分解着怪物的身体，不到一秒钟怪物的触手就以一种奇怪的姿态扭曲爆掉了。

　　它的身躯太庞大了，却很灵活，像是一堆肉瘤里伸出的触手的生物，极为恶心和掉san值。

　　郑言的手已经变得鲜血淋漓，他的腰部也明显被腐蚀了，露出两道血痕。

　　三人的终端都散落在药品的旁边，刚才已经被怪物分泌出来的粘液摧毁，地下室里也陷入一片黑暗。

　　而此刻，怪物还有两条腿三只触手！

　　黑暗中，郑言只能听得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和怪物滋哇乱叫的声音，此刻的他稍微觉得自己有些不走运。

　　一向靠谱的李清影突然负伤，失去了战斗力，身旁还有一个新来的要保护的菜鸟，调查组的人大部分已经撤了，最近的估计也在山下。

　　既使是郑言，面对这样的情况也很难不在心里骂一句脏话，生出那么一两丝无力感。

　　毕竟现在能靠得住的只有他自己。

　　刚才已经全部解析完生物的构造了，只要三秒，只要坚持抓住三秒他就能分解掉这个又丑又臭又抽象又恶心怪物。

　　但他的手能撑三秒钟吗？

　　一边思考着，郑言一边缓慢移动着自己的位置。

　　因为一只手的报废，他只好不怎么雅观地用嘴褪下左手的手套。

　　黑暗中，怪物朝郑言的左手攻去。

　　郑言听着声音险险躲过攻击，他的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眼眸中浮现惊疑的神色。

　　它似乎是有智慧的，是有意朝他的左手攻去。

　　没给他仔细思考的机会，怪物又扑了上来，而这次郑言的位置十分不好，没有足够的空间供他调整身体的位置。

　　郑言的心情瞬间不好起来。

　　就在这时候，一道光束准确地切割了怪物抽向郑言的触手。

　　紧接着另一束光束切割了怪物的右足，使它丧失了机动性，怪物失去平衡，轰然瘫倒在一旁。

　　郑言回眸，是方落语。

　　很显然，她并不是个累赘，也没有做逃兵，只是在等待他和怪物拉开距离和一个合适开枪的时机。

　　仓库的灯光从楼梯口照进来，方落语逆着光，胸口微微起伏。

　　既使在郑言看来她的开枪堪称千钧一发，然而对于方落语来说，从将李清影拖出危险区和赶回地下，到拔枪射击，她根本没有多余的思考和反应的余地。

　　还好，粒子切割枪是有用的。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几个呼吸之间，她和郑言之间的配合称不上默契，不如说根本没有，但好在方落语的主观能动性很强，对开枪时机的判断也很准确。

　　最重要的是，她赶上了。

　　郑言心里松了口气，冲着方落语微微颔首，退回到了安全的区域。

　　方落语居高临下地举着粒子切割枪，没有丝毫犹豫，很快地对怪物进行了完全细致的切割，直到用尽枪中的能量，怪物也没有任何攻击性。

　　她才放下枪，握枪的手也松懈下来，因为刚刚握的太紧，她的略微有些抖动。

　　既使被不等分成n块，它的触手还在原地十分活泼的跳动着，只是再也蹦达不出什么新花样。

　　方落语没绷住，嫌恶地说：“好恶心，这是什么东西？”

　　“枪法不错。”

　　郑言靠着墙，真心地夸赞自己的新下属。

　　方落语收起枪，一板一眼回答：“谢谢郑队夸奖，我在大学训练时射击成绩就很好。”

　　血从郑言血肉模糊的右手滴落，他的额头已经布满细小的汗珠，发丝粘在额头上，俊逸的脸也变得苍白。

　　既使有许多对这位新来的靠谱下属的夸赞，此刻他也不得不咽下去。

　　因为光是疼痛已经让他咬紧牙关。

　　他缓了一下，扶着墙走上了楼梯。

　　现在三人除了方落语其他两人都是负伤状态，已经不具备继续调查的能力了。

　　“先离开这里。”

　　他说话已经中气不足，肉眼可见状况并不十分良好，走路也跟喝了假酒一样失去平衡，方落语也算是一个有很多良心的下属，伸手抓住郑言没有受伤的左手讲他往上带。

　　她的手潮湿而温暖，而郑言的手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冰凉和麻木。

　　郑言怔住了，因为方落语握住他的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并没有看上去那么镇定。

　　两人走了上去。

　　看着倒在楼梯口，好像陷入昏迷的副队长，方落语叹了一口气，这里还有一位伤员，因为后怕，她先关上了地下室。

　　我感觉身体被颠了一下，影子也微微晃动，艰难睁眼：“清影……郑言呢？死了？”

　　“真是不好意思，我还活着。”

　　郑言没好气地回答。

　　虽然下面的情况我并不怎么清楚，但既然两人都能带喘气地出来了，看起来应该是没事了。

　　我合上了眼。

　　悬着的心终于吊死了。

　　上司没死，升职无望，男主没挂，还得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