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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即律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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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德早已看出青伞的不同寻常。
伞面之上,金光之中,分明有隐约梵文闪烁。
莫非这少年竟是佛门中人?
然而面前的少年玉面长发,白衣端庄,显然是一副书生模样,怎么看都不像佛宗之人。
“你且看好,这最后一剑!”
这已经不只是人族与冥族之争,更是佛道之争!
老者掐动指诀,身侧真气氤氲流转,口诵经咒曰:“上达九天,下至九泉,吾剑来时,神鬼皆斩!”
“师父动真格了,竟用了《真武剑经》!”
气韵古朴的仙剑,如紫电奔雷,激射而出,搅动风云变色。
“嘭!”
那一剑撞击在青伞之上。
仙剑爆发出赤色光芒。
青伞之上亦是金光暴涨,隐隐私有佛号响起。
宋文德白发随风烈烈飞扬,气势凌厉,宛如一尊杀神。
陈觉一手举伞,一手牵着那黑衣少女,苦苦支撑。
他感觉到那少女想要冲出伞去,她大概是不想连累陈觉吧。
可是陈觉一只手死死抓着她,陈觉决定要救她,她就一定不能死。
陈觉要做的事,谁也无法更改。
一伞一剑,就这样对峙着。
终究是陈觉没有修为,撑伞的手难抵巨力,不住抖动。
刹那间,陈觉变得脸色苍白,嘴角渗出一丝血水。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陈觉艰难诵出一句佛经,青伞之上金光大放,将漫天雨丝都照成了金色。
“呯!”
“嘭!”
前一声是仙剑折断,后一声是陈觉虎口崩裂。
汩汩鲜血从他执伞的那只手流出。
陈觉白衣染血,看着那少女,向她投出了一个“我们赢了”的微笑。
“老仙师……看来我……赌赢了。”
陈觉断断续续吐出这几个字,身子已经疲惫至极,好像随时会晕倒过去。
真武派众弟子沉浸在震惊之中,久久无人反应过来。
老仙师面色阴沉,仿佛一瞬间老了数十岁。
陈觉并不曾修行,不明白本命剑折断对剑修来说,意味着什么。
多年修行,功亏一篑,此生再难寸进!
“竖子,安敢坏我修行!”
宋文德发疯似地运起真气,数道剑气激射而出,直刺陈觉。
青伞虽然犹在,可陈觉早已无力撑伞。
当如何?
只见人群中,那汉子走上前来,挡在了陈觉身前。
“呸,原来所谓仙家高人,竟是如此无赖之徒!”
陈觉想要推开他,可是再无力气。
就在那些肆虐地剑气要撕碎汉子身体时。
一道剑气自西而来,势如长虹,轻易便斩碎宋文德的剑气。
有一蓝衣美少年,背负四柄仙剑,踏剑气而来。
“宋文德,你,死不足惜。”
那少年神情凛然。
“吾等真武弟子,参见真武掌律!”
众弟子纷纷收了剑气,跪地行礼,包括宋文德在内。
“掌律大人明见,恕老夫愚笨,实不知罪在何处。”
“那你便更该死了。”
少年神色愈加冰冷,冷得就像是一把刚出窍的宝剑。
“宋文德,背,青山剑律第十三条!”
“民……民怒不可犯……”
“背,青山剑律第四十八条!”
“不杀……不杀……手无寸铁之人,可是……”
“死!”
少年没有听他解释。
他说了死,于是宋文德就死了,一道剑气贯穿了这位老仙师的脖颈,不见滴血。
没有人看到那道剑气是何时发出的,或者说,那道剑气快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少年踏着剑气,俯瞰场间众人。
“你很不错。”
他神情漠然地扫了一眼那汉子。
“你叫陈觉?”
他神情依旧漠然地看向了陈觉。
陈觉点了点头。
“你好陈觉,我叫方不悔,下一次见面,你和她都要死。”
陈觉再次点了点头。
他对方不悔的话没有怀疑。
因为方不悔对宋文德说了死,所以宋文德死了。
“谢谢。”
陈觉只是说了一句谢谢。
方不悔点了点头,然后他转身面向跪伏在地的真武众弟子。
“掌门命我为真武掌律,我便执掌真武剑律,我即是律法。”
清冷少年高傲地向这个世界说道。
“吾等真武弟子,当奉行不怠。”
众弟子闻声答道。
“尔等见过不谏,见义不为,依律降为洒扫弟子,今生今世不得观经问道,可有异议?”
方不悔裁决道。
“我等并无异议,叩谢掌律。”
众弟子跪地磕头。
受了罚却还要跪谢,这就是方不悔的威慑力,他即是律法。
“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我方不悔不只是真武的律法,也是整座江湖的律法,不会让你们吃亏的,下次见面,我会杀了陈觉和那位冥族少女,尔等还不跟我回宗门领罚?”
说罢,方不悔御起剑气,穿云跨岳而走,众弟子赶忙跟上。
其时微雨已歇,阳光洒在少年的蓝衣上格外好看。
这是陈觉第一次见到真正强大的修行者出手,心中不禁对那个清冷少年生出一丝仰慕憧憬。
如果他不是要杀他们的话,倒真希望能交个朋友,陈觉这样想。
……
危机暂时解除,人群渐渐散去。
“多谢兄台,兄台如何称呼?”
陈觉擦去嘴角鲜血,向大汉行礼道。
“俺叫路长,在城东有间肉铺。”
那大汉抱手还礼道。
陈觉注意到他的大拇指竟然少了一截,于是问道:“路兄手受过伤?”
那大汉憨然一笑:“俺命不好,年少时是孤儿,又赶上干旱闹饥荒,地方上贪官横行,朝廷的赈灾粮几乎全被那些狗娘养的私吞,幸好当时陈云大学士奉命巡查到此,赈灾惩贪,俺才侥幸捡了条烂命。”
“可这与手上的伤有何相干?”陈觉不解道。
“公子你不知道,当时陈大学士对孤儿颇为照料,当时整个城东的孤儿都被召集起来,一人发一条烤羊腿,俺当时实在饿得不行,抱着羊腿狼吞虎咽,不慎便咬掉了一节手指。”路长大笑道。
饿得咬掉了手指,当年的饥荒究竟有多可怕?
陈觉低头思索着什么。
路长见状问道:“莫非公子也受过陈大人恩惠?”
“嗯。”
陈觉点了点头,却一下子没站稳,昏倒了过去,青伞掉落一旁。
原来接下三剑,他的身体早已到了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