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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 68 章 ...

  •   天牢中不与外界通消息,蔺文言和公羊若离吃住都留在了天牢里,等赵斌奉命来天牢赶人的时候,两人提审木易之家丁自然是毫无成果,他们本来也不是为了这个来的,两人很诚恳的给赵斌认了错,表示无功而返,很是惭愧,而他们两人在天牢熬了五天,赵斌也很过意不去,一语揭过,让两人回家睡觉。
      赵斌这个人吧,其实做人不坏,做官也不算太坏,是能为手下考虑的那种人。
      回去的路上,坐在马车里,前头赶车的是冷叶,马车边上跟着的是冷石,蔺文言就问公羊若离:“可发现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公羊若离很感慨:“要不是人都被你那边引走了,我这么个乱撞法,一定会被人认为神经病的!好几个犯人看我的眼神都同情极了。”
      蔺文言皱着眉问:“哪些人看见了你?可有处理干净?”
      瑞王是萧国的逆鳞,真给人发现他俩在找瑞王,萧国能将他们俩挫骨扬灰渣都不剩,别说蔺文言是萧语的驸马,就算是王母娘娘的驸马都不行!
      “放心吧,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公羊若离这几天累的够呛,捶了捶腿,道,“我没发现瑞王,不过还真发现一处不同寻常的,有一名老者,每一日寅时出现在天牢中,卯时离开,喊他不应,跟他说话吧,他就摇手,似是个不能说话的。”
      蔺文言紧着问:“你跟了没有?”
      “跟了。”公羊若离想了一下,一脸很奇异的表情,“他每次走到天牢的尽头的时候消失了,他消失以后,我就过去看,没人,也没东西,这人好像就这么凭空消失的。”
      “地下!地下看了没有?”
      “当然看了!地是实的,毫无机关,然后到卯时的时候,那老头突然就出现了,没事人一样就走了。”
      蔺文言没亲自去过,不好评论,便道:“下次你带我去看看。”
      “嗯。”公羊若离点点头,“我觉得,整个天牢我都逛遍了,要说奇怪的地方,除了这里我也想不出其他了。”
      蔺文言心里想的却是,公羊若离说这处在天牢尽头,那萧语上次说她出天牢的时候走错了道,误入地下深处才见到瑞王又是怎么回事?萧语没有必要骗他,那瑞王到底给关在哪里?
      蔺文言低着头想的十分认真。
      两人这几天都在天牢,不见日头,公羊若离就把车帘掀起来吹吹风,这才看见路上的雪已消融了许多,而街上也并不繁华,略显萧肃,叹道:“要过年了啊,怎么这般模样?”
      他俩在天牢住了五天,冷叶和冷石在天牢门口也蹲了五天,所以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公羊若离喊过跟在马车边上的冷石,一指路边的小摊,道:“饿了,去帮我买个炊饼回来。”
      冷石一伸手:“给钱。”
      公羊若离无语了:“找你家驸马要钱……我说,蔺驸马,你不会连一张饼都不想请我吃吧……”
      蔺文言认命,拿出几个铜板递给冷石,道:“买四张,我也饿了,加你和你哥哥,一人一张。”
      冷石颠颠的就去买饼,没多少时候就回来了,递了喷香的大饼给了公羊若离和蔺文言,顺带把铜板还给了蔺文言。
      公羊若离诧异的问:“今日的饼不收钱?不收钱快去多买几张!我存起来慢慢吃!”公羊若离手头不宽裕,过日子绝对算得上是精打细算。
      冷石却道:“本来是要收钱的,可摊主看到了咱们的马车,问咱们是不是华乐公主府里的,我说是啊,车里是华乐公主的驸马,然后那摊主就不肯收钱了,说一定要送给我们吃。”
      蔺文言和公羊若离面面相觑。
      公羊若离咬了口饼,道:“我滴个乖乖,不过五日,这是怎么了?”
      华乐公主?萧语……
      蔺文言这才突然想起萧语那日来刑部喊他回家吃晚饭的事,他当时忙着找瑞王,将这事忘了个干净,虽然说以萧语的能耐,略一打听都能知道他去天牢办事了没有出去,但是自己就这么爽了萧语的晚饭……
      蔺文言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蔺文言这么愣神间,马车突然停了一停,蔺文言在想回去后萧语会不会找他麻烦,就没注意,直到公羊若离开始拼命的戳他!公羊若离吓的手里的饼都掉了,一双眼睛睁的和鸭蛋一样大,拼命的戳着他看外面。
      蔺文言这才往马车的车窗外看了一看。
      街边的小贩,路上的行人,在道路两旁,对着这辆出自华乐公主府的马车,一起跪了下来,四处寂静,鸦雀无声。
      蔺文言呼吸为之一窒。
      蔺文言茫然下了马车,环顾四周,路上行人皆跪于道旁,所有人鸦雀无声。
      他问公羊若离:“萧语呢?”
      公羊若离比他还要茫然:“不知道啊……那是你媳妇又不是我媳妇……”
      蔺文言这才想起赵斌来接他们离开天牢时,对着他们的马车弯腰的那一个礼,原以为只是赵斌他谄媚了一些,可如果说不是呢……
      萧语一向有本事。
      上一世蔺文言还陷在蔺家的案子里无法自拔,根本没法给萧语任何助力,而萧语凭着一己之力就当成了能议政的镇国公主!
      镇国公主……
      蔺文言再问公羊若离,声音已见急促:“萧语呢?!”
      没人答他。
      蔺文言伸手解开马车上的缰绳,翻身上马,白马仰天发出一声嘶鸣,朝着公主府疾驰而去,等他跑到公主府门前时,公主府一如往常,竹叶正站在门口等着他。
      “公子!你可算回来了!”竹叶一下就哭了。
      “公主呢?”蔺文言急促的问。
      “华乐公主出征了。”树后转出来一人,正是锦装华服的楚远澜,看着他说,“你那小童他能知道点什么?问他不如问我。”
      有个明白人在再好不过!
      蔺文言三两步走到楚远澜近前,急问:“出征?她出的哪门子征!”
      “北疆叛乱,她不出征,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她以前的确出征过,可你也知道那只是一场戏,和木易之联手演的一场戏!这次是吗?!”
      “当然不是。”
      “她才刚刚喝了解药,身上余毒清没清都不知道,她怎么能出征?”
      楚远澜微微叹息:“可是北疆王连破三城,剑指北部诸城,意在王都,图谋整个大商。公主不出征,你去?你不过一书生尔!”
      “可是……”
      “公主自请出征,我拦了……没拦住。”
      蔺文言呼吸一紧:“她,她为什么要自请出征?还是要做回镇国公主吗?还是放不下她的权力吗?可笑,还和我说,她这一生都不想再沾染权势了,都是骗我的吗?”
      “她说,她是萧家的公主,是杨家的公主,同样,也是整个大商的公主,受了万民供养,便当为万民而死。”楚远澜就这么看着他,“之前那次,她出征等于是陛下求着她,而她呢,趁机要陛下封她镇国公主,要参政议政的权力,她才肯出征的,你也知道,那只不过是和木易之提前说好的一场戏,她和木易之各取所需嘛。这次呢,没和木易之说好,木易之自己也跑了,她没等陛下找她,就自请出征了,只求了陛下一件事,蔺驸马不妨猜猜看,公主求了陛下什么事?”
      蔺文言已不需要再猜,他目光落在公主府的门里,在门里,站着他的父亲母亲,和他的弟弟。
      楚远澜摇摇头,道:“她以镇国公主的权势,换了彻查蔺侍郎一案,换了你家人能自由出入府邸,为了他们平安,怕有人对他们不利,甚至还接了他们来公主府上。蔺文言,我争不过你,前世今生,她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一个。”
      蔺文言眼睛发红,问楚远澜:“她什么时候走的?”
      “今日清晨。”楚远澜道,“我去送她了,她骑在浅绛上,笑着和我说,她走了,让我没事别招惹你,好好在家待着。”
      蔺文言展目看向北边的天空,天青而欲雪,沉沉的不见一点阳光。
      竹叶抽抽搭搭的走上来,哭着说:“公子,公主说她已上奏陛下同意,如果她三个月没有回来,允准你自行纳妾,一年没回来,就当作她同意和你和离了,让你另娶,要是三年还没回来,就让陛下给她做个衣冠冢算完。她说她和陛下说好了,她要是死在外面,绝不要你给她殉葬,陛下如果敢要你殉葬,她就和陛下没完,半夜做鬼也要回来烦他……”
      竹叶哭的很丑。
      “哥哥!”蔺文行很聪明,见蔺文言神情不对,就跑了过来,问,“哥哥,你不知道公主嫂嫂出征吗?”
      蔺文言摸了摸弟弟的头,这才看见自己手在微微颤抖,他说:“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不会同意她去的。”
      蔺文行很迷惑的问:“哥哥,那你做什么去了呢?”
      蔺文言捂住了脸,自己做什么去了呢?
      北疆谋乱,他头一个想到的竟然是竟然可以以此为突破点,进入天牢寻找瑞王,不仅对战事未有半分关心,连萧语喊他回家共用晚餐他也忘在脑后,是不是如果当时自己回家和她一起吃晚饭,一起知道了北疆的消息,他拦着她不让她去,这一切会不会就会改变?
      萧语当年说过,只是与木易之做的一场戏,他们之前并未真正动手,她也靠的虚张声势骗过了木易之,实际上若是真正打起来,大商的将士多年不练兵刃,他们不是北狄的对手,会凶多吉少。
      她当年从战场回来后说起这些的时候,是满脸的后怕。
      战场残酷,北狄善战。
      萧语有什么?
      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儿,靠的仅仅是杨老将军曾经在军中的威望,她就敢在国中无大将的情况下出征了,在没和人说好、也不是做戏的情况下真正的出征了?
      她是真不想回来了……
      明明不是说好,再不过问这些,晒着太阳养老到死吗?
      蔺觉虽然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但是蔺府能解封,他能来到公主府里,他直觉跟儿子、公主脱不了关系,半余月,蔺觉似已老了很多,上前和蔺文言说:“陛下说,会彻查我和梅妃一案,再不遮掩,从头到尾的彻查,包括是谁将梅妃带去的,又是谁将我引去的,都会彻查。”
      蔺文言闭上了眼睛,身子晃了一晃。
      楚远澜看着蔺文言的表情却很快意,故意走到他身侧,最后说了一句:“公主让我带句私房话给你,她说,两生了,曾经答应了你的事,如今才算完完整整的做到了,她不再欠你任何承诺了。”

      “请公主救救我蔺家上下!”
      “做我的驸马,我便救。”
      “从今以后,我蔺文言就是华乐殿下的驸马,无论生死,永远都是华乐殿下的人。”

      “萧语,你答应我的事呢?怎么还没办?”
      “啊?在办呢!蔺侍郎的罪名你知道有多麻烦的,我父皇怀疑他和梅妃还有关联,这事急不来啊,只能徐徐图之,不过呢,死罪不会有的,你家也不会灭族,我在看着办呢,你放心。”

      “蔺侍郎的罪名今日议下来了,贪赃枉法,发配林南道,唉,蔺文言,你知道我尽力了,我没法让父皇相信蔺侍郎和梅妃清清白白啊,这种事连验都没法验!不过,我告诉你,宫里的暗桩告诉我,梅妃生出来的那个小皇子我父皇还真验了,滴血认亲。”
      蔺文言:“……”
      “确实是父皇的孩子,我的皇弟,不然哪怕我在父皇面前死搅蛮缠一整天,估计也救不下蔺侍郎的性命了。”
      “你在怀疑什么?你也怀疑我父亲和梅妃私通?萧语,你就是这么想我的父亲的?”
      “我没怀疑啊,再说就算真私通了,也不关我的事。”
      “萧语,你还能有点人样吗?你能说人话吗?!”
      “蔺文言,你别不识好歹,我已经救了蔺侍郎的命了你还要怎样?先发配在林南道熬几年,过几年,等我权势更大一些,成了镇国公主以后,那时父皇也不能主事了,两位皇弟都还小,我就能以镇国公主的身份摄政,到那时我再赦你父亲无罪,让你家人回王城,你弟弟如果没耽搁读书的话,正好还能赶上科考,两全其美。”
      “可是,他身上的污名要什么时候才能洗清,他没做过的那些事,难道就这么过去了吗?”
      “与性命比起来,虚名何须在意?”
      “当时说好你会救的!”
      “我救了!”萧语不耐烦的说,“命在就行了!要不是由我保着,蔺觉能活着发配?夷三族,你知不知道?至于名声,不过身外之物,何须在意?实在不行,等我父皇崩逝以后,我再给蔺觉平反,还他清白。”
      蔺文言嘴角动了动,这能一样吗?能一样吗?
      萧语看蔺文言的表情十分不甘,不想把他逼到极限,就劝道:“蔺文言,你想清楚,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不会要你满门的性命,如今只是发配,看在你是我驸马的面子上,他们就算发配也不会受多少苦,等个几年,我便能让他们全部回来,这样的结果有什么不好的?我父皇要脸面,你要他把梅妃的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简直是打他的脸,你在做梦吧?”
      蔺文言喃喃的说:“想要一个清白,就真的这么难么……”
      萧语也不忍见蔺文言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继续劝道:“已是好了许多,这事换了任何旁人来,都留不下蔺觉性命的,不然我还要怎么办,总不能我镇国公主不做了,拿参知政事的权力去换彻查蔺觉一案吧?这也太得不偿失了!你且再忍个几年,到时候由我出面让你家人回来,人多健忘,谁还会记得你父亲的旧事呢?”

      只是人也并不都是健忘的,后来蔺文言在朝堂立于不败之地之后,他坚持扶萧业上位,萧业就是萧国和梅妃的儿子,他的政敌就曾暧昧难清的暗示过,蔺文言如此挺萧业,可能和蔺觉和梅妃的旧案有关,蔺文言百口莫辩,最后索性就不辩了,任凭污言碎语糊了满身。
      他曾要的公道,他曾要的真相,他曾想过的朗朗青天,萧语竟然真的这么给他了,拿她的性命去填北疆,拿镇国公主的荣耀去换他父亲的清白。
      “你总不能让我镇国公主不做了,拿参知政事的的权利去彻查蔺觉一案吧?值得吗?”
      她竟然真的这么做了。
      蔺文言觉得头有些晕,甚至眼前还有一阵阵的发黑。
      楚远澜话也带到了,蔺文言此刻的样子也见到了,便准备走了,忽然蔺文言一手按住他的肩头,他不由后退两步,惊惧的问道:“干嘛?失心疯也别乱咬人啊!我是无辜的!楚家也无辜!我只是给你带句话而已!”
      楚远澜怕了他了,怕的很。
      蔺文言问他:“木易之到底什么时候跑的?”
      楚远澜干脆的说:“不知,陛下派人去拿的时候,就已经人去楼空了,可能是前一夜,也可能是几天前,干嘛?木世子总不能和我们一样,是……?”
      人多,他说的避讳。
      “这不知道,陛下可有派人追捕木易之?”
      “当然派了,一无所获啊,连木易之从哪个门跑的都不知道!你不是还审他的家丁了吗?审出来了吗?”
      蔺文言醉翁之意不在酒,就没好好审,当然什么都没问出来,他已冷静下来,和楚远澜说:“必须抓到木易之!抓到木易之才能缓解萧语北部的压力!一个女孩子打的什么仗,出的什么征!你和我去一趟世子府,看有没有蛛丝马迹。”
      楚远澜连忙摇头:“不是我不愿和你去,世子府陛下已派人搜过几遍了,一点痕迹都没找到。”
      “他们那帮人能搜出什么来?谁不是敷衍了事的!你和我去,我们去搜!”
      楚远澜回过味来了,问:“你这是要和我联手的意思?”
      蔺文言回身瞥他一眼:“不愿?”
      蔺文言这眼神楚远澜太熟了!当时灭楚家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后来楚远澜每一个噩梦里都是这样的眼神!他本能的一个激灵:“愿!”
      “那就走吧!”
      蔺文言看了看蔺觉,蔺觉见儿子眼神清明,主意已定,大感欣慰,点头道:“你放心,陛下派人来传话让我和你母亲暂居公主府,会派人来问案,你不用挂念我们,去忙你的事吧!”
      蔺文言点点头,和楚远澜上马就走,还没走远,公羊若离从那头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喊着:“问到了!华乐殿下出征了!”
      蔺文言将公羊若离直接提留起来,往马上一放,就纵马疾驰而去,公羊若离趴在马背上吃了一嘴的灰。
      “呸呸!你山匪打劫啊!你绑架啊!你放我下来!”
      “去世子府。”
      “去世子府你也放我下来啊!你这么提溜着我,算怎么回事!”
      “没马了,你将就一下!”
      “我将就不来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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