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力时差》不给糖醋酱

12、第12章 脉搏震颤

　　一月一过去，年味就越来越浓重了，到处张灯结彩，街道两边的橱窗早已贴上了春联，挂好了灯笼，街头巷尾、家家户户，无一不弥漫着浓浓的年味。
　　盛宁也终于在二月初放了寒假。
　　除夕当天，傅知雪和傅闻折都钻进厨房里要帮姜妍打下手，结果姜妍嫌弃他们笨手笨脚还把厨房搞得很挤，回个身就能撞一起，最后通通被轰了出去。
　　轰出去还没一会儿，姜妍就在厨房里喊了一声：“哎！”
　　傅知雪瘫在客厅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车厘子：“咋了妈！”
　　“我上午忘记买酱油了！”姜妍怕他们听不见似的，声音非常嘹亮：“你俩谁帮我去买一瓶！”
　　“走走走，”傅知雪来劲儿了，“我们逛超市去。”
　　“妈，还有别的什么要买的吗？”傅闻折走到厨房门口问。
　　“暂时没有，”姜妍摘了围裙和口罩，“一会儿想到了给你们打电话。”
　　外面很冷，傅知雪出门只围了条围巾，冻得鼻尖发红，边走边搓手，看傅闻折也没戴多少御寒装备，两手插兜看起来一点不冷的样子。
　　“你怎么不冷？”傅知雪哈了一口气，看它变成白雾迅速消散，觉得好玩又哈了一口。
　　“我手很热。”
　　“真的？”傅知雪不由分说把自己的右手插到傅闻折左边衣服口袋里，“你是不是藏了暖手宝！”
　　确实很暖和，整个口袋都热烘烘的，傅闻折的手心都在微微冒汗。
　　“真的！”傅知雪乐了，“给我捂会儿。”
　　两个人的手背抵在一起微微发热，傅闻折安静了一会儿，反手将傅知雪的手握住了：“这样更热。”
　　傅知雪一愣，抬头去看傅闻折的脸，他表情没什么变化，目不斜视地朝超市的方向走，但干燥温热的手却把他的手握的很紧。
　　傅知雪没来由的有些紧张，但是抽出来又显得他很奇怪，只能任由他握着。
　　冰冷的手在逐渐发烫，触电似的，从右胳膊肘到右肩到左肩到左胳膊肘再到左手，噼里啪啦带起一连串火花，走到超市门口的时候傅知雪感觉自己背心都微微冒汗。
　　超市人多，傅知雪挣了一下把手抽回来：“现……现在很热了，不用捂了。
　　他说完就一头扎进超市，里面人声鼎沸，不开空调就能热得人满头大汗，红色金色的节日礼盒占据了整个视野，花花绿绿的烟酒糖茶看得人头晕目眩，无处不在的广播不停地唱着“好运来”。
　　傅闻折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进去，嘴角挂着一抹不明显的笑意
　　拿完酱油傅知雪才感觉心跳慢慢恢复到原来的频率，随手推了一辆购物车把酱油放进去，挥了挥手招呼傅闻折赶紧过来：“傅闻折！我想买零食！”
　　“嗯，”傅闻折从他手里接过购物车，朝着零食区走去，“想吃什么？”
　　“好多想吃的。”傅知雪看着琳琅满目的货架开始下手，“薯片……年糕条……芒果奶糕……溜溜梅……麻薯……巧克力……”
　　没一会儿购物车就被堆满了，傅知雪还想往里头扔一袋果冻的时候被傅闻折按住了手，对方无奈地示意他看满满当当的推车：“哥，一会儿拎不回去了。”
　　“哎哟，”傅知雪有点不好意思，从车里拿出几样零食放回货架，“我都没注意……”
　　临走前路过冰淇淋柜，傅知雪没忍住又拿了一桶抹茶冰淇淋，美其名曰冬天吃冰淇淋更爽。
　　去超市的最初目的是帮姜妍买酱油，结果最后酱油都被埋到最底下去了，两个人一人拎了一大袋零食回家，傅知雪顺便把在驿站放了好几天的快递拿上去了。
　　“买了什么？”因为傅知雪抱着的快递多到都挡住脸了，所以两袋零食只能由傅闻折拎着，有点重。
　　“雪宝的，”傅知雪喘了口气，“给它买了猫窝和一堆衣服，等下就给它穿上！”
　　等傅知雪拆了包裹把衣服掏出来展示的时候，傅闻折凝滞了。
　　“你给雪宝……买这种衣服？”
　　“这种衣服怎么了？”傅知雪非常不满，左手一件蓝色蕾丝花边公主蓬蓬裙，右手一件粉红格子牛仔背带裙，边上还有几个白色蕾丝蝴蝶结围脖，“多合适啊！”
　　傅闻折：“……”
　　雪宝“喵”了一声，好奇地踩了踩衣服，紧接着被傅知雪一把抱起：“雪宝乖，我们来穿新衣服……”
　　“这才是最后的压轴节目！”傅知雪高深莫测地从包裹里拿出最后一件宠物衣：“新年就是要穿东北大花袄！”
　　傅闻折：“……”
　　雪宝：“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翻译：“爸爸我是男孩子我不要穿小裙子谁来救救我啊！”
　　雪宝拼命挣扎，两只前爪胡乱扑腾，却被傅闻折给牢牢抓住，这下反抗完全无用，它瞪着幽怨的大眼睛盯着两个罪魁祸首被迫穿上了东北大花袄，脱也脱不掉，只能迈着猫步一瘸一拐地跳上沙发恹恹地窝着，尾巴都垂下去了。
　　傅知雪满意地摸了摸它头：“真好看！真喜庆！”
　　姜妍看到被欺负的雪宝哭笑不得，佯怒道：“干什么呢，我们雪宝可是根正苗红的男孩子！怎么可以给它穿小裙子！真坏！”
　　雪宝看见妈妈就像看见救星，委屈地呜咽一声钻进姜妍怀里。
　　除夕夜的晚饭吃到一半，程时隅的电话打进来了，傅知雪点了免提：“喂小鱼？”
　　“傅知雪！”程时隅声音很兴奋，“你吃完饭没！”
　　“没呢，”傅知雪把嘴里的菜咽下去，“你在哪呢这么吵？”
　　“放烟花！”程时隅跟个小孩儿似的喊，“你快跟你弟一块来，我们就在楼下，买了好多烟花！”
　　傅知雪眼睛一亮：“我快吃完了！你等我会儿！”
　　“快点儿！”程时隅点了根仙女棒发出“呲呲”的声音，强调了一遍：“快点下来！”
　　“哟，”姜妍笑眯眯地看着他俩，“看来今年红包发不出去咯……”
　　“那不行！”傅知雪可劲儿往嘴里扒拉着饭，嘴角沾了一粒也没在意，还是傅闻折伸手过来帮他拿了：“傅闻折还上学呢！我没有他总得有吧！”
　　“这就急了，”姜妍从口袋里翻出两个厚厚的红包，“这么不经逗呢。”
　　傅闻折接了一句：“跟雪宝似的。”
　　傅知雪：“……”
　　长能耐了！
　　姜妍照例是一人包了一个大红包，傅知雪接过的时候跟古代大臣接旨一样把双手平摊举过头顶：“谢谢姜女士！祝姜女士青春永驻！永远十八岁！”
　　傅闻折笑着接过：“谢谢妈妈。”
　　“行了，众爱卿平身。”姜妍挥挥手，“下去玩吧。”
　　得令！”傅知雪套了个外套就急着出门，被傅闻折叫住了：“哥你等会儿。”
　　“怎么了？”
　　“外面冷。”傅闻折从玄关的衣架上拿了围巾帽子下来，帮他把围巾系好，又递给他一副毛茸茸的手套，“穿好了再去。”
　　“你也快点儿。”傅知雪乖乖戴上毛线帽和手套，伸手把傅闻折的围巾从衣架上扯下来套到他脖子上，恶作剧般的往前扯了一下，拽的傅闻折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抬头就看到傅知雪已经跑出门对他做了个鬼脸。
　　雪宝喵喵叫唤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傅闻折腿边拿前爪扒拉他的裤腿，好像也想去。
　　“雪宝乖，”傅闻折俯下身摸摸它的头，柔声道：“哥哥们去放烟花，你会被吓到的，不能去。”
　　外面傅知雪喊了一声：“傅闻折！电梯到了！”
　　傅闻折应了一声，把雪宝交到姜妍手里，出门赶上傅知雪：“怎么这么着急？”
　　“好久没放烟花了，”傅知雪吸了一口冷气，脖子上是毛绒绒的围巾，头上是毛绒绒的毛线帽，手上是毛绒绒的手套，傅闻折看他整个人都毛绒绒的了，有点可爱，“我现在一点都不冷了。”
　　程时隅和程时悦都在楼下，一人两根仙女棒到处挥，旁边还有两个小男孩，大概是程时隅亲戚家的小孩儿，玩得不亦乐乎。
　　“鱼儿！”傅知雪跑过去在他后背呼了一巴掌，“我来了！”
　　程时隅往他手里塞了一大把仙女棒：“拿去！本少爷出手阔绰买了一大堆！”
　　城市四周的农村和郊区传来连绵不断的烟花爆竹声，虽然被高楼大厦遮挡了部分，但许多烟花如流星般划破天际，细腻绚烂的光芒透过烟雾在墨色的夜空中炸开，流光溢彩持续几秒，火星稀稀疏疏地散落消失，绚烂却易逝。
　　“好漂亮。”傅知雪呢喃，声音低不可闻，淹没在旁人的喧闹声中。
　　“是很漂亮。”傅闻折却听到了，应了一句。
　　傅知雪回过头来看他，见他并没有抬头看远方夜空中不断绽放的烟花，反而是盯着他，便提高了音量：“我说烟花！”
　　“嗯。”傅闻折上前一步，从他手里拿出一根仙女棒点燃，顿时金花四射，火星飞舞，倒映在傅闻折的瞳孔里盛绽，但倒影的主角却还是傅知雪，“我说的也是烟花。”
　　他们并肩而立，偏头对视，肩膀紧靠在一起的温度急剧攀升，在烟花点燃的一瞬间，傅知雪恍惚看到傅闻折眼中隐约的爱意，在火花中滋生蔓延，猎猎作响，带给他猛烈的心跳和震颤的脉搏，所有的感官在这一刻超载过度，周围的嬉闹喧嚣消失殆尽，他们与世界强制隔离。
　　骤然亮起的烟火是暧昧时震颤的脉搏。
　　人的眼睛不会说谎。
　　傅闻折没有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