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卧底今天又苟活了》唐见贤

2、 卧底

　　七日之后，姜宁坐上了去天衍宗的马车。

　　天衍宗作为此界七大仙门之一，位于成国都城以北二十里的天台峰上。七大仙门是凡人七国的国教，一宗庇佑一国，一国供奉一宗，其余小门小派则不得不依附于这七个大派而存在。

　　每个国家的民众自然都以成为自己国家国教的门下弟子为荣，再不济，成为小门派的修者也比作为凡人蹉跎百年要让人向往。然而修道艰难，天赋只不过是最初的门槛。多数人历经艰险，却多数只能成为成仙路上的一块踏脚石。

　　七日前。

　　那仙长自称是神意门下弟子李玉君，来成国办事时无意发现下河村妖魔作乱，因此出手救下姜宁。

　　“想要给你亲人报仇，光有决心没有用。你的仇人是修者，更是包庇他们的天衍宗。”

　　姜宁叩首：“求仙长为我指条明路。”

　　李玉君将手搭上她的头顶：“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命吧，”他顿了顿，又道，“你阳神自聚，精气外显，虽还未叩门却已能看出天资不似愚浊凡人，不必担心。”

　　凡人想要踏上仙路，第一关就是叩天门。所谓叩天门，需要一个至少达到筑基境界的修者为其从玄关灌顶通脉，叩门人则借此为引，叩开天关，从此才可踏上仙途。

　　然而叩天门也有高下之别。上等者直达九重云霄，而下者却连第一重门都不得法门而入，其中云泥，令人心惊。

　　幸而姜宁虽然称不上天赋卓绝，却也在李玉君的引领下叩开了第六重天门。从李玉君的神情来看，这应当是个不错的成绩。

　　“想要报仇，必要踏入仙途。你是成国人，按规矩只能进成国的宗门。你这样的天赋，不进天衍宗当真可惜了。”李玉君皱起眉，好似十分为难。

　　姜宁极其上道：“请仙长指点。”

　　李玉君慢慢的道：“我的确有个主意。方才说了，我是神意门弟子。神意门与你国的天衍宗齐名，乃是齐国国教。我此次来成国，是身负门中重要任务。但天衍宗内与成国朝中总有些愚人对我国我门有偏见，我在此地办事也是处处受限，因此至今未能有进展。你若能为神意门作些贡献，我到时自然能请门中为你解决身份的问题带你到齐国。”

　　“那，仙长的意思是……？”

　　“我替你换个身份，加入天衍宗。假如你能在天衍宗内助我等一臂之力，待事成之后，我自能再让你投到神意门，到时你想向天衍宗报仇，神意门也能助你，”李玉君转而又道，“当然，此事凶险，你有所顾虑，或是不愿犯险也属常事。”

　　姜宁自然不愿的。李玉君虽然说的天花乱坠，但姜宁依然敏锐地察觉到了此事蕴含的极大的危险性。在天衍宗为神意门传递消息，这是叛门，如若被发现后果不言而喻。姜宁从前见过村里一户人家的女人给男人戴了绿帽子，被抓住后当场沉了塘。仙门卧底一旦暴露，下场只会更凄惨。

　　然而姜宁瞧着白光在李玉君指尖流转，她知道自己但凡说个不字，就会成为下河村第一百三十八具尸体，姜宁不想死，因此她坚定的高声道：“愿为仙长效力，为神意门效死！”

　　李玉君满意轻笑。他才不管姜宁到底是为什么答应的，反正到时下了禁制，姜宁再有心思也是徒劳。等她上了神意门的船，以性命相胁，以利益相诱，姜宁也只能为门派乖乖办事。

　　这刻李玉君心情大好，手掌翻转间已在姜宁身上打下禁制：“这是我门特殊禁制，只作用于神魂，旁的门派要解开或发现，非是大能不可，”他嘿嘿冷笑了一声，“你大可以找天衍宗求助，只是他们到底是会费劲心思替你解开禁制，还是会直接反手杀了你这叛徒，那可就说不准了。”

　　姜宁倒是早有预料：“仙长放心，姜宁绝不敢背叛。”

　　李玉君花了两天的时间把姜宁的身份处理好。如今她是青州姜氏的女儿，随兄长姜启上天衍宗求仙。这姜家是青州一个大家族，乃是神意门百多年以前就布下的暗手。姜家对外称有个小姐自小命格有异养在乡野，如今年岁到了才接回来。

　　车停了。思绪回拢，姜宁拎着裙摆起身下车。她从记事起就从早到晚的干活，如今穿了这身繁复的衣裙只觉得哪哪都别扭。

　　车外，姜启道：“此处距离百川城还有些距离，今儿个怕是赶不到了，今晚就在此地扎营吧。”

　　听了吩咐，姜家的护卫已开始忙活起来，姜启和姜宁则安坐等待。姜启随口与姜宁闲聊，神色亲近自若，仿佛姜宁当真是他妹子似的。此次神意门在天衍宗安插卧底，自然不止姜宁一个，这姜启就是其中一人，两人搭档，互相配合互相监督。至于其他暗子，自然不会轻易透露给他们知晓，防止一个暴露牵扯一串。

　　姜宁一边心不在焉的与姜启闲谈，一边暗自想着如今的身份信息，以防到了天衍宗应对失当。离仙门愈近，姜宁心中就愈发紧张。她明白李玉君说的都是实话，假如被天衍宗察觉身份，那些高高在上的仙长才不会管她是否被逼无奈，又到底有何苦衷。

　　一夜无话。

　　第二日，姜家的马车继续启程前往百川城。此时天衍宗弟子选拔尚未开始，他们一行人要在百川城停留数日。

　　稍作休整，姜启就拉着姜宁出门闲逛。

　　他虽是头一回来百川城，却似乎对道路颇为熟悉。这刻带着姜宁七转八绕，已是到了一处街巷口。

　　姜宁心中微动。只见姜启目不斜视的走进一家店，姜宁抬头望了眼牌匾，上书“凝心阁”三字。见有客人，店小二急忙迎上来：“两位客官需要什么？咱们凝心阁是这百川城排名前三的丹药店，物美价廉。二位随意瞧瞧？”

　　姜启沉声道：“我是姜启。让葛叔过来见我。”

　　那店小二忙道：“原来是少东家当面，小的这就去叫掌柜的出来。”说罢他一躬身，转头去寻人了。

　　姜启则趁机低声对姜宁解释：“凝心阁是姜家在百川城的一处产业。”

　　不一会儿，掌柜从后屋出来：“还请少爷小姐移步里屋详谈。”

　　后屋。

　　进屋后，葛五先是捏了个诀，发现没问题后又一连打出几张符箓，这才道：“可以了。”姜启点头：“有劳葛叔。”

　　姜启转头对姜宁介绍：“这位是葛叔。葛叔已在姜家待了许多年了，也是门内执事，在百川城开了二十年的凝心阁。我们有他，之后行事会方便许多。”显然，姜启比姜宁知道的要多许多——这也是常事，毕竟姜家一族人的性命都捏在神意门手中，自然不比姜宁全家死绝，独身一人。

　　葛叔摇头道：“少爷这可说错了，之后同你们对接的不是我，平日若是无事也莫要多来找我。凝心阁是你们最后的退路，我希望你们永远都不会用上它。”

　　姜启拧起眉：“这是为何？”话音未落，他自己也已经明白了过来，“是我想岔了，正该如此才是。”情报获取和传递的双方自然不能有任何明面上的牵扯，凝心阁一定得是清清白白的才好。

　　葛叔道：“进了天衍宗之后，一开始课业必然繁重，每月只得初五一日休假，平日也并无什么机会外出。二位只需每隔三月去一次春风楼用餐，姜家已经为你们包下楼中一处包间，包间东北角花盆中有传递信息的法器，每三个月的初五，到了未时一刻，都会有人通过法器向你们布置任务，如果你们在天衍宗有所发现，或者需要求助，也可以通过它传递消息。不过你们如今实力低微，以提升境界战力为主，门中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让你们做什么，只需好生在天衍宗中潜伏下来，伺机而动。”

　　葛叔补充道：“记住，传信的法器只能在包间中使用，每次用完就埋回去，其余的不需要你们多管，自会有人来处理。这百川城是成国都城，城中处处都是禁制监视，更有天衍宗高手驻扎，千万不得轻举妄动。”

　　“那若是我等有要紧情报又要如何传递？”

　　葛叔摇头：“你们方进宗门，天衍宗不会信任你们的。若是连新人都能知道的消息，那我门地位更高的暗子早就来报了……别做多余的事。”

　　姜启姜宁齐声应是。

　　说完安排，葛叔分别递给两人一张纸条：“从今往后，这便是你们在天衍宗的代号。不出意外，在你们立下大功回到门中之前，它都会跟着你们。”葛叔还有半句没说，若是两人不幸暴露身陨，这个代号也会被永远深埋。

　　姜宁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无面”，这便是她之后在天衍宗的代号了。姜启的纸条上则写着“无心”二字。

　　葛叔又道：“要入天衍宗，除了之前的天赋资质等筛选，还有最要紧的一关。凡天衍宗弟子，必得通过问心镜检测，排除他门卧底。不过这对我门而言并非难事，打在你们神魂之上的禁制能够规避检验。你们只需谨守内心，这问心镜啊，就问不到你们头上。”

　　“我要交待给你们的事就是这些，都记牢了。要是不幸暴露了身份，能逃则逃，只要出了天衍宗，凝心阁便自有门路助你们一臂之力。”葛叔起身，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二位，一切小心，万望珍重。”

　　两日之后，便是天衍宗三年一度的弟子选拔。